《（香蜜）云中香蕊多》南宫十九

75、风筝误

　　诸事了毕，之后自然是各回各家。
　　旭凤带着锦觅回了栖梧宫，换个衣服之后就要去爱子心切的母亲那里报平安。润玉同他道了个别，在天河边上绕了一圈，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疑惑。
　　他没回璇玑宫，反而是去了风神的祁山境。

　　春风一般柔美的女子早已等候在此。

　　不管经历多少次，润玉还是很好奇：“这就是心血来潮吗？你一早就知道我要来？”
　　临秀道：“一些小手段罢了，你要是想学的话……”

　　“我与此术没有缘分。”润玉道，“临秀，你不必这样。”
　　不必这样刻意的做出无事的样子来，不必以我未向你道明心意之前的态度来对待我，不必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我既然这么做了，便有承担后果的决心。”

　　被当面打了直球的临秀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她很快的就恢复了镇定，以纯然的长辈姿态说道：“润玉，你还小。”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你对我，不过只是错觉罢了。”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好姑娘，你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个的，何必纠缠于此呢？”

　　“临秀，你总是这样……”润玉便也叹气，“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临秀还把他当孩子，他却自诩心智已经成熟，是个大人了。“所以说，临秀你对我说的这些理由都是不成立的。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临秀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她强撑着说道：“多谢夜神深情，然罗敷已有夫，临秀断不能应你。”
　　“还望夜神早日斩断情丝，早登大道！”

　　“我不在乎。”
　　白衣的夜神近乎叹息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临秀，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答应我，这是你的事情……我并不强求你一定要回应我，但是你不能干涉我的想法和意志。”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什么艰难险阻我都愿意去闯一闯，哪怕前路未知我也愿意一往无前。
　　假如能叫你高兴的话，要我放弃喜欢你也是可以的。
　　可明明……你也是喜欢我的。

　　真难看啊，润玉想。
　　分明已经被明确的拒绝了，却还是死缠烂打，纠缠不休。
　　他这般，是有恃无恐吧……还是恃爱无畏呢？

　　也许两者都是吧，总归他就是这般卑劣。
　　偏执成狂也好，无可救药也罢。
　　左右都一样。

　　临秀脸色越发惨败，她几番张口，一时却是难以言语。

　　是、是啊……我原本……就不是坚定的人。
　　她颓然的想，早该看出来的，早该断干净的……却因着私心里的那一点妄念而纵容默许了这后辈的心意，没有挑明，没有说出来，没有叫他死心。
　　于是他们便走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进不得，退不得。

　　多可怜啊，作茧自缚……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临秀想，我竟然也有今天。

　　继师妹之后……也终于是轮到我了。
　　这场情劫。
　　他们师兄妹三人，到底都是要栽在这上头。

　　谁都逃不了，谁都走不出来。

　　“我曾经……以为我会是同门之中的例外的，润玉。”临秀说的很慢，她的神色还是冷静的，手指却无意识的收紧了，将手上那卷书握的很紧，连指关节处都透出青白的颜色来。
　　润玉听的十分认真，哪怕困惑不解，他也并未出声，打扰了临秀的思绪。
　　临秀便继续说道：“只是到最后我才明白，命中注定的事情，再怎么试图逃避，那也是避不过的。”

　　“取巧终究只是旁门左道，能避得过一次、两次、三次……到最后总有避不过的一次。”
　　先是师兄，然后是书珏，这两场我都撑过来了，哪怕至今也无法彻底放下昔年的遗憾，每一年天界的飞升台开启的时候都会去等……我曾以为我能走出来的。
　　可是你成了第三人。

　　临秀幽幽的长叹了一声，润玉本想着继续听她说，好方便多猜猜心上人的心思。但临秀却只是瞧过来，轻声问道：“罢了，此事多说无益。你既然不愿意，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与你。放心，我是讲道理的人，润玉。你也知道的吧？”
　　润玉便点头，心说要不是知道你讲道理还温柔好说话，我才不会这么强势……至少，也该换一种法子才是。

　　临秀问他：“你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我这祁山境，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前头一次润玉同她表明心意的时候可是被她强逼着应下无事不可来祁山境的大誓的，临秀不觉得润玉会傻到自破誓言，既然来了，那必然也是有要事的——之前突然见到人，心绪起伏有点大，一时之间她竟然都忘了这一点。
　　这时候问起来却是正好。

　　提到正事，润玉便也严肃了神色，道：“我这几日同旭凤一起去了魔界一趟。”
　　“唔，魔界？是了，穷奇大闹天界，太微的确该是坐不住了，派火神去走一趟魔界也在情理之中。”临秀若有所思，又瞧了润玉一眼，“你会跟去……也不奇怪。”
　　“你在魔界见到了什么？”临秀问道。

　　润玉道：“是魔界的另一位魔尊。”
　　临秀问道：“是古越魔尊？”

　　“正是。”润玉道，“她收服了穷奇。”
　　“穷奇可不好对付，古越魔尊竟然能够以一己之力收服？”临秀若有所思，“想来是用了什么手段吧，润玉，你可能将那时候的情况再与我重复一遍？”

　　润玉笑道：“这有何难？”
　　他一拂袖，便将那时候的场景在这祁山境之中再现了。

　　那是一场艰难的鏖战，三人联手依旧难以支撑，阵势被冲散之后更是难以为继。
　　临秀瞧的认真又投入，在见到润玉吐血御风的时候眸中神色更是沉浮难定——在见到一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古越魔尊出场的时候更是几乎要将手中的书卷捏的粉碎！
　　风神豁然起身，惊呼一声：

　　“召阴旗——是她！”

　　这一生惊呼实在是叫人多想，润玉有些好奇：“临秀认得古越魔尊？”

　　“她便是古越魔尊吗？”临秀有些神思不属，“千年前，又或者是两千多年前，我曾经见过她，还与她谈过一场。她是个很乖的女孩子，唔，生的也美，我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喜欢，只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
　　这是完全无由来的好感，那时候临秀也没多想，只觉得这是彼此之间格外投缘的缘故。
　　“那时候她自称书珏，通身正道灵气……我曾以为她会飞仙的。”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再也找不到她了……书珏她……”风神近乎于不忍的闭上了眼，几乎无法去设想，到底要是如何的境地，才能将当年那位正道骄子逼入魔道，将她逼成如今的古越魔尊。
　　“原来我之所以在天界等不到她，是因为她去了魔界吗？”

　　古代传说风神叫做飞廉，住在岐山。所以这里临秀的住所也这么设定好了。
取名废伤不起。
临秀以前和古越有过若有若无的一段（书珏是随口胡扯的化名）——简而言之，就是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是爱情，但实际上的确是爱情的这种情况。临秀后来反应过来并且觉得自己断情了，结果还是在等着人飞升，古越她因为一直没有再见到临秀，于是早把这事忘了。
临秀对润玉的容忍度很高，非常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