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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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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自是坐不住的人,第二日天刚微亮便自榻上坐起来,昨天夜里她也未曾睡好,心里总是想着火孩儿。他到底在哪?这么些日子他是如何吃,如何睡?
想着想着便心里一酸,一滴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掉到身下的棉被之上,慢慢蕴开,慢慢的融入。
“七七,醒了么,七七?”
朱七七犹自陷入回忆里,却听到门外有人在唤自己。
沈浪!自然是沈浪。
沈浪知道朱七七的性格,也知道她昨夜睡得肯定不安稳,所以一早上便来唤她及早上路,也能平复七七那颗不安的心。
“沈浪,都……都准备好了吗?”朱七七擦掉脸颊两旁的泪痕,却擦不掉已经泛红的眼睛。
“都准备妥当了,七七,一会吃了早饭我们就上路。咱们一定会将火孩,咳……一定会将八弟找到的。你莫要再担心了,你若是一直这般下去,不等找到八弟,自己到先倒了下去,这样一来叫我和猫儿如何做?”说话间沈浪擦掉了朱七七眼里刚刚掉下来的泪珠将她拥在怀中,道:“好了,先去吃饭吧……”
沈浪、朱七七与熊猫儿一行三人打马飞奔。在沙漠中骑马本也无可厚非,但若是走的时间过长或者遇上风沙之类的马匹显然没有骆驼来的实用,可考虑到朱七七迫切的心情,早赶回去一天或许火孩儿便少一份危险。
日刚过中午,朱七七便叫到:“沈浪、大哥,咱们寻处阴凉的地方歇一歇好么?这沙漠中冬天的太阳也比中原夏日的阳光不知热了多少倍,我确实已经累的很了。”
沈浪瞧这她这副样子,哪里还有昨日夜里那个不管不顾一心想回中原的那股冲动?却又不忍她一个女孩子这样毫无保护暴露在这样毒辣的太阳下,只道:“那快活王押我们去古楼兰的时候,途中我曾经从被风吹起的窗帷中看到这沙漠腹地中似有一间石泥沏成的客栈,按着骆驼与马匹脚力比对后,再除去我们被侵袭受扰的那一晚,现在算下来应该离那客栈不远了。”
朱七七听到马上便可吃好睡好,心下也高兴了,也不喊累喊晒了,只催促道:“那我们现在便快些赶路,好早些时候住进客栈,也可以给马喂些草料。”
只见熊猫儿哈哈大声笑到:“怕不怕马饿,是妹子你饿得紧吧!只是当时是坐在帐子里,如今又走了这半天路,却仍未见到歇息之处,沈浪,咱们不会是走差了路了吧?”
熊猫儿的担忧不无道理,大漠无垠,又没有参照物做指导,任何人都会有迷失方向的可能。
朱七七道:“沈浪的推论自然是不会出错的,只是这方向么……咱们姑且再向前走一段路,若是仍未可见在另作商议也好。”
朱七七总是向着沈浪的,就算哪一天沈浪真的错了,只怕她也要颠倒黑白,为沈浪竖旗立威,告诉所有人沈浪是永远不会错的。
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之际,朱七七不但没敢竖旗,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三人继续前行,又走了约莫两盏茶的的功夫,待众人都想要放弃时,朱七七却突然叫道:“看,看那边似乎有面旗子,只是上面写的什么,隔的太远,我已实在是看不清了。”
沈浪与熊猫儿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紧欣喜,只听熊猫儿道:“今晚总算找着个歇脚之处了。”沈浪与朱七七相视一笑,策马向客栈的方向奔去。
到了近处才瞧清这“再回头客栈”。
虽是在大漠之中,却仍像是历经岁月侵袭的老者用他那走过无数地方的双脚紧紧踩在地下,深深陷下去两个脚印,任你如何,都无法使他移动分毫。
客栈小小的坐落在沙漠腹地,斑驳的墙面上留下时光的漏洞,风沙过后,揭去了它表层最为光鲜亮丽的华美衣衫,此刻只剩下黑黝黝的墙面对着三人。
客栈旁边便是马厩,十几匹马正在低着头安详吃草,悠哉的不知人生几何。
马本来就是畜牲,不知人有悲欢离合,伤心滋味,所以才能如此安详,如此悠哉……
院子里堆着十几辆用草席盖着的空镖车,草席上也积满了沙土,东面的屋檐下,斜插着一面酱色镶金边的镖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使人几乎分辨不出用金线绣在上面的是老虎,还是狮子?这显然便是朱七七方才看到的旗子了。
客栈里不时有穿着羊皮袄的大汉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
沈浪三人到这里的时候,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朱七七顺手扔了锭银子在柜台上,吩咐道:“三间上房,另外再弄几个最好的菜端上来。”
对于财宝的能力,朱七七当真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多。可是令她不解的是正在算账的掌柜似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仍旧低头算账,偶尔抬起他那似被风干了的眼皮子打量一下正在拍桌子叫喊的酒徒。
沈浪拉过朱七七的胳膊,跟熊猫儿互换了个眼色,便听在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那边的朋友,若是不嫌弃,不妨来此就坐可好?”
三人齐齐转过身去,但见一个衣着虽然考究,但在他左半边却脸赫然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耳廓直直斜到嘴角,仿佛只要那刀砍的再深一些,便会生生削掉他半边下颌骨,那大汉此时正动也不动的打量着他们,他这一句话在这么个嘈杂的客栈中原本马上就可以被随之而来的声音淹没了,但听他刚一说完,所有人当下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全都望向沈浪三人,从头到脚像是恨不得把他们盯几个窟窿出来 ,就连那正在算账的掌柜也抬起他的脑袋,细细打量着面前三人 。
大概过了有一弹指的功夫,众人又重新回过头去干他们还没有做完的事情,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