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悦》莫依moyi

43、（四十三）不是没有选择，只是不想选择

　　在深圳出差的日子又是没完没了的加班，项目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最关键那几天林悦他们几个甚至轮留通宵守在实验室里，好在一切都按预期顺利发展。
　　那是和往常同样忙碌的周五，晚上九点，林悦和一起出差的同事加完班回宾馆，因为之前房间空调的制冷效果太差，住进来的第二天林悦就一个人从十八楼的房间换了下来。到达十六楼，电梯门打开，林悦一只手揉着肩膀向外走，另一只手向背后举起来和同事挥手道别。连续的工作让她的心和身体都疲惫不堪，她已经连说话的力气和心情都没有，此刻她只想早点回到房间好好的泡个澡再沉沉的睡一觉才好。
　　她就那样耷拉着脑袋保持着那样疲惫的姿势从苏俭的身边走过，完全没有发现电梯口正对着的沙发上坐着的苏俭。看着她从他眼前飘过，苏俭站起来径直追上去牵起了她的手，林悦吓了一跳，一边本能的抗拒着一边抬起头向身边的人看去，只是那一眼，她便安静下来，有一种叫做甜蜜的滋味涌入了心口。他假装仰着头并不看她，手却是覆上她的手，五指交错了握得更紧。她侧着头看他，并不说话，只是笑，他终究败下阵来，低下眉眼直直的看向她，她的目光却是羞赧的逃跑了。
　　林悦从包里拿出房卡开了门，他跟进去，关上门，她还没来得及把房卡插进取电开关，他便靠着门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远处城市的灯火透过白色的纱幔照进房间里，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又看清了怀抱中的人，那是朝思暮想的人，此刻终于那样真实的靠在自己怀里。她听得到他的呼吸声，浓重而克制，她想要抽出手去触摸他的脸，他却是用大了力道把她抱得更紧，她作罢，安静的伏在他的胸口，一起享受着黑暗里温柔的静谧。
　　那样宽广而舒适的怀抱，她差点就要睡着了。
　　他的呼吸声均匀下来，他放开她，轻轻的说：“开灯吧”。
　　“好”。
　　她转过身把房卡插进去取电开关，房间里的灯立刻迸射出刺眼的光。
　　林悦眯了眯眼，一边穿过走廊向房间里走一边问身后的苏俭怎么不早点告诉她要来，那样她便会早一点下班了等他，还没来得及等到他的回答她又突然回过头好奇的看向他，问他如何知道了她所住的酒店和楼层。
　　苏俭只是笑她，那些晚安电话并不是白打的，她在这里的一切信息都在那些深夜电话里不知不觉的被他知晓了，只是她却是如此的后知后觉。
　　她给他倒了杯水，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来，静静的和他对视，深情缱绻。
　　连日的疲倦似乎因为他的到来便一一散去，前一刻还只想立刻扑倒在大床上睡个昏天地暗，这一刻却是有些舍不得把这良辰虚度了。
　　许多日不见，再见竟都有些局促。她望着望着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玩着手指却是远远的不敢靠近。她想起他离开前的那次旅行，也是如此心悸的和他在酒店的房间里，那个时候，因为知道他即将离开，总有一些弃世绝尘的意味，没有畏惧，也不曾逃离，只要他真的想要她的所有，她便也决定把最美好的都给他。那个时候，就是抱着如此决绝的心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去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
　　幸好，他是那样自制的男了。
　　幸好，他因此有了多一个理由值得她去等。
　　他终究是疼惜她的人，她想。他不曾要她等，那便是给了她最好的退路。只要她愿意，她仍是那个有着无限选择的女子，在爱情的世界里，她有着精神洁癖的女子，幸好，他留给她完整，她便可以一直拥有一份等待着的美好的心。
　　可是那些年，她终究是从痛苦中走过来的，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月终究是随风而逝了，那些深刻的因为心底里住着的那个人而无可名状的失落和伤感如影随形的陪伴着她。
　　不是没有选择，只是不想选择
　　有的人几天不见就变得陌生了，更何况是几年不见。在没有你参与的那些未知的日子里，他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喜欢上了什么，讨厌了些什么，他交了怎样的朋友，有了哪些新的爱好，他的热爱、向往、憎恶，他的所有，你都不知道。同样的，你的新的所有，他也不曾知晓。
　　可是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赌徒，他们总是不甘心，拿生命里最美好的东西做赌注。许多年后，如果我们还能走到一起，那便是我们赌注里最好的结局；可是如果等不到你，那也没有关系，或许遗憾才是爱情里最深刻的永远！我们终究做过了关于彼此的梦，虽然辛苦，但绝不后悔！
　　苏俭终究是靠了过来，握了她正玩得欢欣雀跃的手，低了头看她，林悦便就势转过头去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过来出差？”
　　“过来看你。”
　　“明天不用上班？”
　　“嗯，调了班。”
　　“有没有吃晚饭？”
　　“吃过了。”
　　“怎么过来的，飞机还是高铁？”
　　“飞机。”
　　“累不累？”
　　“看到你就不累了。”
　　“怎么突然来了？”
　　“因为想你。”
　　……
　　他的脸凑过来，轻轻的掠过她的唇，马上又离开，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房间里的温度急剧升高，虽然开足了冷气，可是她只感觉空气闷热到不能呼吸。
　　他故意吻了她，他气她把他当空气，他也气她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意，他还气她这么多日不见，他下了班脱下白大褂就跑过来见她，她见了他却是一句想念也不愿意给。她从来都是如此小心翼翼，把那些重要的话都藏在心底。他离开的时候，她不说她等他，他回来的时候，她亦不说她有在等他，她不给他表达爱意的话语，甚至也不找他索要承诺的箴言，他不说，她也从来不问，他其实是想要说给她听的，只要她问他，他都愿意说给她听。可是她是那样坚硬的女子，恪守着一些自以为是的教条和真理，从来不叙说任何动听的话给他。
　　他看着她在他的怀里坐立不安，那个不安分的吻让她的脸上一阵潮红，他的心又柔软起来，不舍得再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他再一次凑近她，给了她一个悠长的吻，她终于安静下来，靠在他的胸口，气息渐趋平静。她突然说她饿了，她总是如此擅长破坏美好的气氛。
　　苏俭变戏法一般从门口的吧台上拿过来一大袋水果和零食，林悦捡了几样水果去卫生间洗好了用盘子端出来，便看到苏俭坐在地毯上正打开一瓶罐装的啤酒，看到她走过来，他举起一罐问她要不要，林悦把水果放下，在购物袋里挑了荔枝味的蓝带递给苏俭，苏俭轻轻用力，拉环就从瓶口驳离。林悦看着这样的苏俭笑出声来，那样厉害的苏医生背靠着沙发席地而坐，两条大长腿盘起来，灰色的领带被拉开了随意的挂在脖颈上，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三颗，若隐若现露出他迷人的胸肌，柔软的头发舒卷着，挽了白色衬衣的袖口，抬起两只修长的胳膊熟练的开着啤酒，像极了叛逆期酗酒的少年。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苏俭，那个当年在临大图书馆里初遇的翩翩少年，原来也有如此坏男孩的模样，她都不曾看见。
　　苏俭看着林悦一直笑，有些莫名其妙，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便一伸手把她拉下来一起坐在了地上。他们在深夜的酒店房间里喝酒、聊天、嬉闹、亲昵，温柔而克制，深情而婉转，情人之间最平常不过的耳鬓厮磨，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只要牵着手靠着彼此，时间和空间便不过都是摆设罢了，那些在情人间不言而喻的想念和喜欢直击人心而又美好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