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悦》莫依moyi

15、（十五）和所有的过去说再见

　　阔别五年再回到临城，苏俭的生活相比纽约生动而丰富了许多。工作之余常常约了孟然几个当年的故友一起运动和聚餐，有时候也会叫上施辰驹一起，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城市，唯一的记忆也不过是幼年时跟随父母来春游的模糊影像罢了，他希望她慢慢熟悉这座城市，熟悉那些她终要独自面对的生活。
　　周五的晚上，苏俭和施辰驹一起去皇朝会所赴约。
　　这是苏俭特意为施辰驹安排的聚会，孟然帮忙张罗，邀请的都是当年临大医学院要好的同学。
　　会所坐落在临城最富盛名的仙子湖附近，这是一栋有着百年历史的三层小洋楼，因为精心的装饰和保养，除了从建筑风格上可以辨识出它的年代，便再也找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高墙内处处可见最先进的现代文明，那些原本的古色古香便也被浓重的现代气息湮没。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开放式的大厅里，孟然一行人正齐齐坐在落地窗前的吧台高脚椅上谈笑风生。苏俭走过去拍了拍孟然的肩膀，大家便一齐回头，见到了苏俭身后的施辰驹。
　　美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施辰驹穿了一件中长款的条纹西装，露出雪白的长腿，头发简单的拢在脑后，一抹斜刘海落在耳边，增添了些许妩媚。一众人纷纷侧目，都暗自惊叹于施辰驹的气质和美貌。“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大概便是对她出尘的气质最好的描述了。
　　当年孟然第一次从照片里见到施辰驹的时候，倒也没有觉得有多么惊艳，照片里的施辰驹笑容浅淡地坐在面无表情的苏俭旁边，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红岩。那时候只是觉得美则美矣，却是没有血肉没有情感的样子。这些年过去了，因为有了秘密，有了向往，那些冰冷和苍白连同岁月一起逝去，再不是当初生涩的样子，只是那份骄傲还在，那份优雅还在。
　　“这位是施医生，是我美国期间的同学，现在也是临城医院的急诊科医生。”苏俭向众人介绍施辰驹。
　　“你们好，我是施辰驹。”施医生踩着黑色高根凉鞋向前跨出两步，向在座的各位点头问好。
　　“施医生刚来临城，没什么朋友，还要麻烦大家以后多加照顾。”苏俭一边说着话一边拉了施辰驹在孟然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
　　从落地窗向外看去，看得到仙子湖上的袅袅灯火，远山隐没在天际之间，城市的灯光掩映着这如画的夜色，别有一番风味。
　　施辰驹优雅而得体的和众人举杯，她的内心是欢欣雀跃的，从那一年两人在拉斯维加斯的结伴旅行开始，她便想要进入他的世界里，这些年，她付出过许多努力，她在他面前放下所有的骄傲和矜持，只想真真正正走进他的世界里。可是每一次，他总是将她推得更远，他有意无意的伤害着她的真心，甚至连一句对不起也不曾补偿。这一次，或许有了新的转机。
　　在国外多年，施辰驹性格热情直爽，在座的各位又都是医学院出身，自然有许多共同话题，推杯换盏之间大家都放松起来，有人便提议一起玩“杀人”游戏。
　　一众人推推囔囔换到了靠近角落的位置，弧形沙发环绕着黑色的大理石桌，大家围绕着坐在桌子两侧，服务员送来扑克牌和点心，大家推选孟然做了法官，法官准备好扑克牌交由大家抽取，游戏正式开始了。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有着良好的智力和情商，杀手们尽隐蔽藏匿着自己的身份，警察们察言观色不放过任何线索，施辰驹在游戏中抽到了医生的王牌，这个角色对于她再合适不过了。这些年，她在学习和工作过程中培养了良好的观察能力、逻辑能力、判断能力以及决策能力，因此，每一轮游戏她总能在激烈的辩解中冷静而准确地做出判断，救出被杀的人。
　　游戏以所有杀手死亡为结局，扮演警察角色的苏俭和扮演医生角色的施辰驹相视一笑，算是对对方出色的表现给予了嘉许和肯定。谜底揭开，大家都对冷静而睿智的施医生赞许有加，施辰驹凭借自己的聪明智慧走进了苏俭所在的世界里。
　　从会所出来，一行人在门口道别，施辰驹满面笑容地站在苏俭身边，郎才女貌，登对极了，大家都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两人划上了情侣的身份。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施辰驹和苏俭在家门口各自掏出钥匙开门。
　　施辰驹先进了房间，又从门口探出头来，看着对面颀长俊朗的身影掩饰不住心底的开心和快乐。
　　“谢谢，苏。”
　　苏俭回头，不等他开口，施辰驹莞尔一笑便先关上了大门。
　　施辰驹背靠在铁门上，听得到门外苏俭用钥匙戳开了防盗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门“嘭”的一声关上了。这一刻，她以为便是这么多年以来离他最近的时刻了。
　　刚从浴室出来，苏俭就接到了孟然的电话。
　　“我的地盘被你前女友占了，你得收留我。”
　　“过来吧。”
　　“给你带宵夜。”
　　“再带点啤酒。”
　　“好。”
　　苏俭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孟然。
　　半个小时之后，孟然也坐到了苏俭旁边的沙发上。
　　“要不要邀请一下施医生？”孟然喝了一口啤酒，问苏俭。
　　“你去叫。”苏俭盯着电视，面无表情地回答。
　　“好，我去了。”孟然戏瘧性地看了一眼苏俭，穿好拖鞋假装要起身。
　　“喝你的酒。”苏俭仍是没有回头，孟然靠在沙发上却是笑得停不下来。
　　“施医生才貌双全，你就不要多想，从了吧。”
　　“你喝多了！”
　　“今天在会所，大家都认可了施医生是你女朋友的身份。你特意为施医生办这个聚会，不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她是你女朋友吗！”
　　“我只是看她一个人在临城太孤单。”
　　“有你在，她不会孤单的！她可是个豪爽的姑娘，一点也不掩饰对你的爱慕。”
　　“你知道的，我什么也给不了她。”
　　“我不知道。你们的事太复杂了，今天林悦喝醉了，乔娜把她带到了家里，我就被赶出来了。”
　　“她身体才好，怎么能喝酒？”
　　“她好像心情不好，林悦每次喝醉了就是哭，哭过了第二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没事，让她发泄一下也好。”
　　“这些年她经常这样吗？”
　　“嗯，也不算经常吧，但一年总有几次会这样。特别是生日，每年生日都喝醉，喝醉了就使劲哭，乔娜也跟着她哭，好像林悦的生日又快到了，哎，我最怕林悦过生日了。”
　　“她什么时候过生日？”
　　“那天听乔娜说好像是下个周五。乔娜让我订饭店，每年林悦生日都是我们给她过的，当年因为你，我一直觉得对不起林悦，也只能每年给她好好过个生日算是陪罪了。”
　　“今年我来订。”
　　“算了，苏俭，你不要再招惹林悦了，不是我不帮你，你伤她实在是伤得太重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只是静静地喝酒，再不多说些什么。
　　凌辰两点的时候，电话铃声将苏俭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只看了一眼那个号码，苏俭便立刻清醒过来，那是他无数次想要鼓起勇气拨出去的号码，却是第一次完整地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苏俭倚靠着床背坐起来，小心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一阵沉默，他亦不敢说话，就这样听着电话那端的呼吸声也是安心的。
　　“苏俭，你是苏俭吗？是我……我是林悦，你还记得吗？”林悦终于先开了口，带着些许醉意，自顾自地在电话那端说着想要说出口的话。
　　“林悦，你还好吗？”苏俭的心被电话那端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揪起来。
　　“你是苏俭，你确实是苏俭……苏俭，再见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打电话给你，只是想好好的和你说一声再见，和我们所有的过去说一声再见。我们都兑现了彼此当年的承诺，只是我因为没有和你说再见，便一直不敢忘记你……再见，苏俭，谢谢你陪我走过的青春，我当年还欠你一句‘再见’，现在终于圆满了……我要重新开始我的新生活了，我会很幸福的，你也要幸福……”林悦终究是流着眼泪说完了这些话，这些年，她唯一欠他的终于都完整了。
　　“林……”苏俭还来不及叫出林悦的名字，耳边就传来“嘟嘟”的声音，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苏俭慌张地拨回去，电话已经关机，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他的身体，那些虚无的幻想和自以为是终于败下阵来，原来他真的伤到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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