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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贺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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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贵妃领着太子向皇上请了安。之后太子直接回了端本宫,今日的晚宴他是主角,怎能坐镇宫中迎各方来客。
所以庾贵妃在接檐和扫雪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光华宫,打算更衣之后再以母妃的身份莅临今晚的宴会。
一进宫门,接檐就看见了孤零零躺在贝画桌面上的那个简简单单的长条盒子。便脱口而出,道:“不知是谁这么不巧,正挑着咱娘娘不在的时候送了礼来。”
扫雪于是问留在宫中的一个小婢女,“这礼是谁送来的?”
那小婢女是今日守在宫门口的,想了半晌却只回答扫雪道:“是一位公公。”
扫雪被她的回答呛得直跺脚,“谁要问你什么公公宫女的!哪个宫的,正主是谁?以后咱家娘娘也好还礼不是!你也在光华宫当差这些年了,怎么这都不懂?”
那小婢女被扫雪着急的模样吓得跪在地上,“姐姐莫急,怪我糊涂怪我糊涂。可是……可是扫雪姐姐,那位公公好面生,匆匆忙忙来了,匆匆忙忙又走了。当时娘娘又不在宫中,谁能想到会有人挑那时候送礼。直到他走了一会儿,我们才看见桌子上多了个东西。我真的是不知道,那究竟是哪个宫里的公公啊。”
接檐看这小婢女被扫雪逼得够呛,心下不忍,便让跪在地上的小婢女起来,对扫雪说:“你也别责备她们,说不定那位公公是哪个宫里新进的人,不懂得规矩,办坏了主子交代的差事。错不在咱们的人,难道还要咱们的人替他受罚吗?”
言罢又对庾贵妃道:“娘娘,不如咱们把这礼物打开来看看,兴许猜一猜也就约摸着知道是谁送的了呢?”
庾贵妃便点头,今日她心情极好,自然也不愿什么事情来搅扰自己的兴致,便由着接檐打开了长条盒子,取出画来,顺畅地展开来看。
画上的人,让庾贵妃和接檐、扫雪皆是周身一颤,这位铠甲红缨的公子,是那样地英气逼人绝非池中之物。远处是棱角分明的石壁,却也不敌人物的峥嵘气质。
庾贵妃叹了一声:“好画!”
扫雪其实也不大看得出画作的好坏高低,只觉得目光被画上的人物深深吸引,陷入了那俊朗的眉宇之间,忽然惊呼出一句,“娘娘!你看,画中的这位公子是谁?”
接檐被扫雪又尖又高的惊呼刺痛了耳膜,有些埋怨地,“这种画作,人物大都是虚构,只是为了画面的美观与整体效果,又怎么有像谁……”
接檐虽嘴上说着扫雪,目光其实也反复在画中人的眉眼间逡巡,大约有五六个来回,接檐嘴里的话止住了,她也看出来了。
几乎是同时,庾贵妃笑了起来,“扫雪这么一说,我倒也发觉,这画里的人,怎么和我的甘儿有那么几分相似。”
扫雪得意极了,“可不是!娘娘也发现了是吗?这画里的人,简直就是咱们太子再长几岁的模样!”
庾贵妃不答话,只是点头,边点头边用手抚摸画中人的脸颊,似乎就在抚摸自己心爱的儿子。
三个人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接檐见庾贵妃如此喜欢,便说:“娘娘既然喜欢,您看我挑个好地方挂起来可好?如此,娘娘便可时时看见了。”
庾贵妃先是很满意地点头,可是顿了顿,又摇了头,“我看,还是先将这画好好收起来,别让甘儿看见如何?再等个四五年,甘儿真如这画里画的一般年纪的时候,再拿出来大家一起看,比照比照,岂不是更有意思?”
扫雪第一个赞成,接檐想了想也觉得更好,便把画仔细收回盒中,抱着盒子进了光华宫安置宝贝的仓房。
扫雪一路跟着,似乎还在为接檐当着小婢女的面驳了自己面子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便故意挑她的毛病,“还说什么看了礼物就能约摸知道是谁送的了,这不,看了这礼,愈发不知道是谁送的了。”
共事了这样久,接檐自然知道扫雪的脾性,不过是性格强些,嘴上不饶人,心地还是善良忠诚的,便也不再会被扫雪的挑衅引燃怒火,“谁送的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娘娘看了高兴不是吗?再说,在这宫里,你见过哪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能用心备下这种礼物的人,难道真会让自己这份苦心埋没了?以咱娘娘如今在宫中的地位,是否有人故意用这种方式引咱娘娘的注意,也未可知啊。”
扫雪的嘴张了半天,愣是没蹦出一个字来。从接檐来时就是这样——接檐是那个叫休宁孩子让庾贵妃要的人。接檐性子沉稳,心思细密,无论庾贵妃交代什么,总能办得利落,严丝合缝。而自己,是打小就跟在贵妃身边的人,入了宫后,有了接檐后,便日益无用了。那个叫休宁的孩子,那个替庾觅盘算了走上贵妃之路的每一步的,妖魔一样的孩子,甚至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她不屑。
扫雪深深地知道这些,所以她终于合上了嘴巴,一转身,到别处忙碌去了。
眼见日头渐沉,宴会即将开始。庾贵妃由扫雪接檐陪着,乘着轿辇不慌不忙地向端本宫走,向着她此生再也醒不过来的噩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