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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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直等到天色发白，全身僵硬的感觉才慢慢消去几分，然而仍不能稍动。名唤承澈的少年一去不复还，等得人心焦。白浓的晨雾慢慢洒下，视线所及处不过身周几尺。
流炽无奈地看烧尽染雾的柴火。
忽地，左右两旁的白雾呈螺旋状倏然化尽，黑衣少年神色悠闲地走上前，看起来有几分凉薄的薄唇上沾着血红的艳色。
“吃的呢？”流炽见了他就是气，不由大喊，满是郁闷。
少年几脚踢散了柴碳，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流炽才要抗议大叫，身子已跟着轻飘飘飞了起来——原来有一根丝线从少年袖中延出，连在她的腰上。
……
“我们要去哪里？”
“轻羽森林。”
“那是什么地方？”
少年瞟她一眼：“你们羽人诞生之所。”
“恩？啊？”流炽茫然不知。
“你什么都不记得，但到了那里会有人照顾你。”
流炽左右端详少年的背影，他单薄的黑衣下的确是藏不住翅膀，即使是蝉翼也难，心里忽然十分失望：“你不是羽人么？”
承澈回头看她两眼，凉薄说道：“你还不错嘛，竟然还记得羽人有翅膀。”
“你不是么？”流炽的话语里已十分失望。
“哼。”少年不答，只和平常一样扬起鼻子哼了哼。
日子慢慢流过，每日暮色一起，流炽便得忍受万刺灼身穿体之痛，没有一日能独自挺过，无论如何，最后都要吃下少年手中的药丸。时日一多，那疼痛慢慢淡了，每一次来袭也不再有痛彻心肺之感，可身体日益变弱，更受不得疼痛袭身。
承澈寡言少语，又一副自视清高的模样，实在让人亲近不了。然而他一直陪伴左右，虽冷面嘲讽不断，也算是唯一可依靠之人，流炽越往前走倒对他越发地依赖起来。
这些日子翻山越岭过湖渡江，行的路不少，却没见到什么人，好象这茫茫的旅途里，只剩这两个孤寂的旅者。流炽心里许多疑惑，不敢多问。
“过了那道梁岭，就是轻羽。”承澈站得犹如一杆标枪，风吹袖动，望着远方一道青黛的山岭道。
“哦。”
“羽人，”承澈继续道，“本是这世间最接近神域的存在，雪白清雅，背生双翅，可扶风而上九千里……凤凰尚在人间时，这世间上下，最神圣纯洁的就是拥有雪白翅膀的羽人。然而三千年前凤凰历经九死九重生后消失，你们失去了庇佑者，从此沦落。”
“呃？”流炽睁着眼睛，“沦落？”
“要在这世间生存，你们的力量不够。但你们擅箭射，懂医术，心思缜密多计，出去后寻一个有力量的人族……平安过完此生，就是你的福气了。”
“什么……？”流炽茫茫然，“那你呢？”
“我？”承澈哼一哼，“你管我做什么？”
“我不管你管谁？”流炽小声道，“你看我动也动不了，你就不管我了？”
“我会把你送到轻羽里的。”
“你……你！”
承澈道：“四十九日已过，不会再有七转辗侵扰你，只是你身体大弱，可能一生都不能恢复。”他垂下眼眸，那神情不知是叹是悲，呆了一会才从怀里取一只铁匣，放到地上拍一拍，“砰”地一声暴涨成一只大铁箱，上面刻着粗糙花纹，颜色古旧。他从中取了一个小小包裹，“这是你的，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吧。”
他言语里有诀别之意，流炽抱着包裹，心里空茫得无语，但见他话说到这份上，只好转身绕过几重岩石，去山边的一条小河清洗。待半晌回神时，猛然发现，身体已经能动了。
包里有小袋盘缠，两身薄衫，另有一柄淡银轻弓。流炽换了衣裳，人都走开几步，忽地又回头跑到河边。水面平滑有微波，摇曳着一张苍白的脸，长长的湿发沾在背上，耳朵微尖，长眉微微上挑，眼眸如水。若说相貌，只不过占了七八分，看起来还十分柔弱无力，然而，背后一片空空，哪里有翅膀？
回去时承澈已收了箱子。
“我们这是在哪里？”流炽问。
“问这个干什么？”
“走了这么多天，连在哪里都不知道，也不见人。这是哪里？”
“……”
“你说我是羽人，可我怎么没翅膀？”
“回轻羽森林问你们长老去。”
“诶，你！”
……
越过狭长的山岭，承澈忽然站住，回头看了看她：“翅膀？”
“恩？恩，我没翅膀，你看。”流炽转身让他看。
承澈的手扶上她的肩，顺着背脊往下摸去，薄薄的轻裳下满是瘦骨。流炽并不矮，却瘦得可怜。
“你看吧，我没有翅膀吧！”
“不，你有的。”承澈道，肯定地告诉她，“你还有一对翅膀。”
承澈领她一路上到梁岭最高处，那里三面是陡山一面围着一壁峡谷，流炽历经千难万险才被连拖带曳提上山顶，要拉着承澈的衣袖才敢俯身望下去：远处连绵的青山望不到边际，渐渐淡成水墨的虚影。她只觉一派豪情意气充斥胸腔，正想发几句感慨，就被身后人不客气地一戳：“跳下去。”
饶是流炽再多坚强，也被吓得一跳几尺高：“啊？”
“你怕什么？”承澈望着她道。
“这个……”流炽几乎无语，指着自己空落的背，“我可能不是羽族吧……我不跳！”
“谁说的？”承澈面色一冷，伸手就要去推她，吓得她花容狰狞：“啊啊啊，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承澈哪里管她，一伸手扣住她的脖颈，顺手就甩出去。
“啊！！！！”流炽一声惨叫，感觉耳边风声呼呼，直往下落。不过她身轻体盈，肢体柔韧，几个凌空转折后竟能微微地适应风向，人仿佛漂浮在风上，渐渐才不再害怕。然而更神奇的事情还在后面，背上渐渐有了痒痒软软的感觉，正好奇地感受时，扑哧一声，衣裳被顺着撕开，展出一对灰扑扑的小翅膀来。那翅膀不大，翼尾多是些绒毛，十分可爱。
流炽忍不住惊喜地叫出声，一抬头面前对上个黑色的影子：“承澈你看，我的翅膀。”她扑凌着翅膀转了个圈。
“恩。”承澈浮在空中，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回身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