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流深净水

9、9

　　坐在缉毒科处长办公室，对面的程处长大概五十开外，面部的棱角非常分明，带着一股隐含的气势。他边听我的叙述边点头，最后当我说完的时候，他温和的看着我，客气的欠欠身：“岳先生不但是商界的精英，还是珠海市优秀市民的典范啊。您提供的线索我们会认真调查的，呵呵呵，如果都像岳先生这样乐于警民合作，我们还有什么案子破不了呢？”
　　听得出来，他明显在敷衍我。我笑了笑：“能够尽到一点微薄之力，我是非常荣幸的。周小姐虽然过去和我也算朋友，但她毕竟做过罗旭的私人助理。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向警方提供一下这样的消息比较好，毕竟也算一条线索嘛。”
　　程处长看着我，笑的意味深长，这让我莫名的有点不舒服。难道他们已经抓捕了琪岚？我咳了一下，刚想继续说，程处长打断我：“嗯，岳先生，好像您前几天聘请私家侦探寻找过周琪岚小姐？”
　　“呃…是的。”看来他们已经密切关注琪岚了，这让我不由的一阵心烦。程处长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满脸诚恳的说：“非常感谢岳先生的线索，如果您还有其他想到的情况，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说着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沉声说：“叫小韩到我的办公室来。”
　　我起身要告辞，程处长拦住我：“请稍等一下，岳先生。”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一个年轻警察敲门进了房间。程处长介绍说：“岳先生，这位就是负责泰达案件的韩瑞警官。今后您可以直接和他联络。小韩啊，这位是岳丰集团的总经理岳洋先生。”

　　官僚主义！在我离开处长办公室的时候忿忿的想。我今天到这里就是个错误，本来李维佳要来探探口风，我偏不放心，结果……这简直是浪费时间！
　　我的不满表现得很明显，我几乎看都没看那个什么韩警官就出了处长办公室。那个什么警官估计也不是什么有责任心的人，他只在听到我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就一付漠不关心的态度。
　　他按照程处“亲自送送岳先生”的嘱咐走在我身边，一声没有。这家伙比他上司都耍大牌，走了一路，连基本的寒暄都省略。他妈的，我恨恨的想，下次一定跟沈局长好好聊聊他们缉毒科的优良态度！
　　我打开车门的时候，那个什么警官终于说了一句话，来证明他不是哑巴。不过这句话让我更气愤，他说：“岳先生，关于您想提供线索的事情，我想您不必跟我联系，我对此没什么兴趣。”
　　“你什么意思？你这么说是代表程处长还是你自己？”
　　“代表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岳先生想找周琪岚，还是自己想办法比较好，我们缉毒大队不是为您寻人的部门。”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进了大楼。
　　我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血脉上涌，昏头胀脑间觉得那背影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想想，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妈的，我哐的摔上车门，肯定上辈子是仇人！
　　冷静下来，我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公安局已经密切关注琪岚了，要不然他们是不可能如此清楚的知道我在寻找她。侦探社之所以着不到琪岚的档案，一定是被公安部做了手脚。那么…那么也就是说，在公安局的干预下，我是很难找到她了。难道我等着她被捕？不行不行。难道找沈局长？也不行…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轻举妄动不但救不了琪岚，还会让岳丰陷入不利的境地。
　　三天以后，我开车来到缉毒大队的楼外。已经是下午五点，我靠在车里，点了一只烟。当我抽完第三只烟，拿出第四根的时候，那个身影终于出现了。我下车走了过去：“嗨！韩警官。”
　　他并未表现出什么惊诧，只是皱了皱眉，冷淡的说：“有什么事么？岳先生。”今天我才仔细看了看他，说实话，要不是我对他心里反感，再加上他故意扭曲的面目表情，长的还真是不差。
　　“有点事情想和韩警官谈，不知能否赏脸一起吃个便饭。”原以为要花些精力说动他，没想到他瞥了我一眼，毫无表情的回了一个字：“行。”

　　“岳先生到底有什么事要说？”菜还没有上来，他就盯着我的脸问。
　　“呵呵，韩警官。现在是下班时间，就算我们的私人会面。叫我岳洋就行，不要这么见外。”
　　“哦。岳洋，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他的态度简直让我难以忍受，我吸了口气，尽量保持微笑：“我是有事想拜托韩警官帮忙的。”
　　“哦？你是想告诉我周琪岚作为罗旭的行政助理，在泰达的案件中有直接或间接的利害关系，让我们通缉归案？”韩瑞尖酸刻薄的反问。
　　我摇摇头：“不是。我有证据证明琪岚跟泰达的贩毒案毫无关系。”既然到了这种情况，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洗脱嫌疑吧。
　　“什么？”韩瑞显然被我的话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极度疑惑的看着我。
　　看他的神情我更加心情沉重，很明显，警方已经认定了琪岚和泰达的连带关系。所以我必须合理解释琪岚与泰达案件的无关和我寻找琪岚的动机。
　　“是这样，韩警官。你应该知道，泰达和岳丰在商界是竞争对手，所以互相在企业中安插一些人员，也是常规的手段。”看着他愣愣的微张着嘴，我笑咪咪的继续：“因此呢，周琪岚小姐是我们岳丰，也就是我指派到泰达的。呵呵，因为涉及到商业机密，所以今天冒昧的以私人身份和韩警官沟通这个问题。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和证据，证明周琪岚小姐没有必要也绝不可能和泰达的案件有关联。”我停下来看着韩瑞，他似乎还没有完全领会我的意思。依旧迷茫的望着我。
　　这时侍者端着托盘过来布菜，韩瑞目不斜视，整个过程只盯着我的脸，好像我多长了几个鼻子和眼睛。我拿起酒杯，向他示意：“这里的海鲜盅味道还可以，韩警官可以试试。”
　　“岳洋，我不得不提醒，你今天说的这些，如果真的作为证据的话。岳丰就要接受相关的调查。”
　　“如果琪岚的涉案需要澄清的话，我们岳丰愿意配合。”我神色郑重的继续：“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已经三个星期无法联系到琪岚。我作为岳丰的总经理，非常担心她的安全。所以请求警方的帮助。”
　　“寻找失踪人口不在我们缉毒大队的工作范畴。”
　　“我若是以私人名义请韩警官帮个忙呢？”
　　“那么，能否告诉我你和周琪岚小姐是什么关系？”
　　“小岚，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韩瑞低头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然后猛地抬头看着我：“岳先生不是和萧亚君小姐打的火热么？”
　　不对，这个姓韩的有问题！
　　他现在的反应完全不是正常涉案警官应该有的。他瞪着我，我也紧紧盯着他，空气中火花四溅。突然，我的头脑里一闪，他的身材骨架…怪不得如此眼熟，原来是他！
　　回忆呼啸而至：琪岚半夜约会的男人，在树林边琪岚对着哭泣的男人，琪岚将头放心的倚在他肩膀上的男人，那个无声的画面给我沉重打击的男人，竟是他！
　　我不由的握紧拳头，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你和小岚什么关系？”
　　他神情放松下来，端起酒杯，将白葡萄酒一饮而尽。好半天，侧过头看着窗外，似乎在自言自语：“你真的想知道？”转过对着我，“真的想知道么？”
　　“你他妈别废话！快说！”我早已忘记是在什么场合，突然的高音引得周边频频侧目，看着我们这里。不远处的钢琴声顿了一下，又继续荡开。
　　“她是我妹妹。”韩瑞淡淡的说。
　　我立刻石化。
　　接着他又抛出重磅炸弹：“她是一名缉毒警察。”我直接被这声音炸的粉碎。
　　“警…警察？”我声音飘忽的不像人类。
　　“对。三年前，她在警校刚毕业，接到的卧底任务。当时我们已经怀疑泰达和毒品走私有关，但几次我们的卧底都被发现了。所以决定找个新面孔，以新的方式接近泰达，小岚被选中了。对了，周琪岚是化名，她真名叫韩岚。”
　　“韩岚……”怪不得，当初我叫她琪岚的时候，她让我叫她小岚。
　　“我们得到消息，罗旭酷爱健身运动。就安排小岚进了罗旭所在得私人俱乐部。两年的时间终于得到罗旭的信任，进入了泰达。”韩瑞说到这，满足的笑了笑，“小岚做的非常棒，一切都按计划进行。除了……”他看了看我，“除了你的出现。”
　　“我？”韩瑞说的一切让我震惊，一时间我好像变成了单细胞动物。
　　“是,你。就像你所说，岳丰和泰达本身就是竞争对手。如果罗旭知道你和小岚的关系，怎么可能让小岚接触到核心的部分？那她两年的准备也都全部没用了。是我太低估你了，小岚跟我说你只是个普通职员的时候，我竟然一点也没怀疑，没去做调查。”
　　“所以…所以小岚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远离我。开始那个什么游戏……”
　　“是啊，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所以，”韩瑞站起身，“告辞。”
　　“等等，”我急忙拽住他，“告诉我她现在在哪？”
　　“你还找她做什么？那个游戏不是已经结束了么。你选择了萧亚君，你用行动说的清清楚楚。现在误会解除了，你又想起来找我妹妹。岳洋，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
　　“你听我说，萧亚君跟我只是合作关系。小岚才是我的爱人。韩瑞，你是她的哥哥，你…也希望她得到幸福吧？”
　　“幸福？你能给她什么幸福？你所谓的幸福就是你的那几个臭钱？”
　　“不是的，我……我爱她！”心里盘旋无数次的话，终于脱口而出。韩瑞毫不动容的看着我，“你爱她？你们这些公子哥说爱说的真容易。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给她，你凭什么谈爱？仔细想想你做过的事吧！”
　　这句话彻底将我击在当场，韩瑞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一直坐在那，直到侍者小心翼翼的提醒：“先生，我们要打佯了。”
　　“哦，好。”我麻木的站起来，向外走。
　　“先…先生，您还没有买单。”
　　“哦，对不起。”我掏出金卡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