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而如顾[娱乐圈]》洛咿

8、距离

　　看来，敏舒最近真的很忙……

　　顾念、敏舒、林芊芊还有楚乐心，在澳洲读书时就是好朋友。大学毕业后，一起来到A城。

　　敏舒进入家族企业，担任财务总监。

　　林芊芊在敏舒家公司的财务部，谋了个职位，直接成为敏舒的下级。

　　楚乐心则在另一家集团公司供职。

　　唯有顾念在家写小说，没有出去上班。

　　到了中午，顾念来到约好的简餐厅。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等林芊芊过来。顺手翻翻菜单，看一会儿点什么。

　　“表姐！”面前刮过一阵风，顾念抬头的时候，林芊芊已经端坐在对面了。

　　她抄起顾念的杯子，就往嘴里灌水：“你都不知道，我们最近有多忙！”

　　顾念正想询问，林芊芊突然把茶杯放下：“不夸张啊，我们现在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她把身子往前挪了挪，想离顾念近一点：“跟你说，前两天我拉肚子，本来想请假的。谁知道硬是请不下来，只好带病去上班。中途往厕所跑得勤了点，我顶头上司就问我了…”

　　林芊芊神色一变，捏着嗓子，学她那个上司：“芊芊啊，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出去这么多趟了？”

　　边说还边学那个上司，推眼镜的模样。因为林芊芊不戴眼镜，所以这个动作看起来很滑稽。

　　接着，她神色又是一变，装成自己：“不好意思，去厕所的。”

　　林芊芊一拍桌子：“你知道吗，表姐！你家敏舒太过分了！”

　　顾念连忙做了个，惊讶且愿闻其详的表情。

　　林芊芊：“当时敏舒正好站在我们旁边，看量化分析师给的数据。听到我们谈话，竟然头也不抬就来了，‘你少吃点东西，最好水也别喝了。非常时期，去洗手间都是奢侈。’我也是醉了！有这种当老板的？我还以为自己是在黄世仁手下做事。”

　　顾念的嘴角，不禁泛起笑意。她能想象出，敏舒说这些话时的表情跟语气。

　　其实，严肃的敏舒，也是个有幽默感的人，动不动会说些冷段子。可惜大家都不觉得好笑。唯有顾念认为，敏舒说不好笑的段子，就是她最可爱的时候。

　　林芊芊还没尽兴，继续喋喋不休，说上许多。

　　顾念安静地看着她，不时点点头或“嗯”几声，表示自己在听。

　　林芊芊讲了半天，终于说渴了要喝水。

　　“我们还没点菜。”顾念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机会。林芊芊语速太快，说得极富情绪，她根本不好打断。

　　林芊芊的眼睛突地睁大，差点被水呛到，连忙一叠声，叫来服务员。

　　点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顾念主动约自己：“表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念默了几秒，有点犹豫，该不该把昨晚的事情，告诉林芊芊。毕竟她和敏舒最近这么忙，敏舒还是她的上司，低头不见抬头见。

　　“别吞吞吐吐的了！有事赶紧说！”林芊芊最见不得别人欲语还休。

　　顾念吐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昨晚，我在一家酒店的行政酒廊里看到敏舒了。”

　　她看着芊芊，后者也认真地看着她，还在等她往下说。

　　“然后我看到敏舒和一个长发女子好像很暧昧的样子。”顾念赶紧把这句话讲完，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松了口气。

　　相比之下，林芊芊的那口气，倒是提了上去：“啊？！你是想说敏舒在外面偷吃啊？”

　　她本来就表情丰富，惊讶的样子尤为夸张。

　　林芊芊的声音高了好几倍，顾念慌忙把食指竖在唇间，做了个小声的动作。

　　敏舒在A城金融圈，好歹是个叫得上名字的人物，这家餐厅又开在她家公司楼下，难说没有哪个认识敏舒的人，在这里吃饭碰巧听到了。

　　看到顾念的手势，林芊芊也觉得自己失态。

　　她刻意压低声音：“表姐，你看清楚了吗？我觉得吧，谁都可能出轨。就是敏舒她绝对不可能啊！”

　　顾念点了点头：“看清楚了。当时敏舒也看到了我，还生气了。”

　　林芊芊震惊之色更盛：“天哪，你们后来发生了什么？”

　　顾念：“敏舒把我带回家了。”

　　“然后呢？”林芊芊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们起了点争执。”顾念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尖。

　　林芊芊：“再然后呢？！”

　　顾念：“再然后，我们就睡觉了。”

　　“不对啊，你还没说那个长发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芊芊对顾念的回答，相当不满意。

　　重点是那个长发女人啊！怎么事情还没到高潮就结束了？

　　“敏舒说，她们只是朋友。我不知道她是谁。”顾念一脸的无可奈何，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林芊芊：“你们就聊了这些？”

　　顾念凝神想了想：“还说到了我的稿费。虽然她没明说，可意思…”

　　“不用说了。”林芊芊打断她：“我晓得，你的稿费少得可怜。”

　　顾念：“……”

　　林芊芊清了下嗓子：“表姐，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顾念落寞道：“你们说得没错，人总要自食其力。我确实太不上进了，不上班也写不出作品，说难听点就是混日子。”

　　她把目光投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又淅沥沥下起小雨。

　　街道湿漉漉的，树叶在风里摇曳。

　　林芊芊安慰她：“你别这样说，作家这个职业，本来就和上班族很不一样。”

　　顾念不说话，林芊芊灵光一现道：“要不你去试试当雅思托福老师？现在这个职业可赚钱了！表姐，你以前雅思成绩好，肯定没问题的。”

　　“可是，写小说是我的理想……”她苦涩地笑着。

　　林芊芊听后默然。

　　幸好，此时服务员上菜，缓解了尴尬。

　　顾念默不作声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食不知味；林芊芊同样吃得纠结，从上菜到现在，俩人谁也没开过口。

　　林芊芊先忍不住了： “表姐，其实你并不是不上进。你现在这个情况，就和很多全职太太，遭遇的婚姻危机是一样的。”

　　顾念停下叉子。

　　林芊芊：“你想啊，敏舒现在天天在外面忙工作，早出晚归，转得跟陀螺似的。而你在家写小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势必和当今社会，还有敏舒的生活有点脱节。”

　　顾念点了点头，现在两个人能谈论的话题，越来越少。

　　林芊芊往嘴里，塞了几勺咖喱饭：“长此以往，你们没什么沟通，感情自然就会淡下来。这没什么奇怪的，很正常。至于敏舒说，你写小说不挣钱…”

　　她翻了个白眼：“敏舒应该比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有钱吧。根本不缺你那点，我看她就是自己心虚，借题发作。”

　　顾念：“……”

　　“所以，这和你稿费能挣多少没关系。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敏舒她早不说晚不说，挑这个当口说？我看她就是被你发现，自己和别人在外面搞暧昧。面子上抹不开，怕你找麻烦，故意拿这个堵你。表姐，你别怪自己了！”林芊芊做了总结。

　　顾念沉吟了一会儿，拿叉子搅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被番茄肉末酱浸润着的意粉，在叉子上盘着，又慢慢落回雪白的瓷盘里：“我该怎么办？”

　　因为心情低落，顾念不自觉地嘟起漂亮的嘴巴。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说到底，我是被这个时代抛弃的人呢。”

　　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从不为未来犯愁的顾念第一次发觉，生活没有想象中来得轻松。

　　下巴突然被林芊芊握住。

　　顾念惊讶地抬起眼，只见她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表姐，我最见不得你这样！不管敏舒怎么说你，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好的！”

　　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如今的林芊芊，穿着剪裁简约的OL职业套装，胸前戴着精致的钥匙型挂坠。

　　顾念的眼睛，霎那间蒙上一层水气，衬得双瞳晶莹无比：“芊芊，我会加油的！”

　　她很郑重地将头一点：“一定！”

　　饭后，林芊芊风风火火地回到公司，临走前又安慰了她几句。

　　说不感动是假的，幸好身边还有个无话不说的表妹。

　　站在凌瑞集团写字楼下面，顾念仰起颈项。

　　秋风裹挟着雨丝，拂过她的脸，有点些微的潮湿。泛黄的落叶被风卷起，旋到了空中再缓缓下落。

　　摩天大厦拔地而起，一扇扇透明玻璃，反射着晶黑的光。城市被乌云笼罩，大楼顶部，凌瑞集团的Logo异常显眼。

　　和敏舒大学三年，毕业后两年的相处，让顾念几乎要忘了，敏舒是凌瑞集团未来的当权者。

　　这个以地产发家的综合性集团公司，一直出现在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

　　站在这栋大楼前，顾念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在这个很多人都处于繁忙的时间段，自己可以站在外面发呆，无聊了去逛逛商场，肚子饿了美餐一顿，吃饱了还能回家休息。

　　而敏舒，就在大楼三十七层的某片落地窗后，忙得脚不沾地。

　　也许这一秒刚检查完会计送上来的当月财物报表，下一秒就要和投资顾问们开会……

　　前路漫漫，和敏舒的差距，怎止这三十七层楼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