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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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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怜花终于知道艾清是怎么突兀地出现在石室的了,但此刻,他反倒宁愿不知道。
被个小姑娘像抗麻袋似的扛在肩上遁地飞天实在不是一件美妙的事。
大头朝下,观地底奥妙,王怜花的脸都是铁青的,呕意上头,几乎是在被放下的那刻,他便扶着粗粝的岩石吐了起来。
艾清在一旁看得直皱眉,三分担忧掩不去五分的嫌弃,哪怕事先已有了此人很弱的心理准备,但如今王怜花这副苍白无力的模样,依旧出乎她的意料,比她料想的还要弱啊。
好在王怜花的失态也不过短短几瞬,缺食少水的,便是想吐都吐不出什么来。
而经此一遭,他也暂时歇了试探少女的心思,低眉顺眼地作揖道:“多谢姑娘。”
艾清暗暗撇了撇嘴,只道:“这儿已经出了地宫,我还要去找人,你一个人可能走出这大漠?”
话语未落,她忍不住又皱了皱眉,道:“要不你在这儿等会儿吧,等我找到了人,再送你去城镇,不然,你这么……虚弱,太阳又这么毒,要是被晒坏了可就不好了。”
王怜花嘴角一阵抽搐,尴尬道:“多谢姑娘美意,既出了牢笼,在下自也有几分本事能自保。”他目光一闪,面容恳切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姑娘是要寻什么人,在下愿尽绵薄之力,也好报姑娘恩情。”
“咦?你?”艾清细细打量着王怜花,满脸都是质疑之色,但思及李琦所托,她仍迟疑道:“那好吧……事实上,我也没见过那人,殿下给了我一副画像,但我实在是无法子把真人和画像对上,不若你帮我瞧瞧,你可见过画上这位公子?”
殿下?
王怜花眨了眨眼,记下这点,便是抬眼去瞧艾清手上的画卷。
待看清画像之上神采飞扬、惟妙惟肖的人物画像,他的脸上便带上了几分说不出的古怪之意。毕竟曾与李琦一路同行,又早已将佳人放心上,那般细腻的笔触,博学多才的千面公子又如何会认不出?
偏艾清尚未察觉,依旧在苦恼着:“殿下说我一见此人便能认出,可是我都在底下转一圈了,也没见着这个‘玉面朱唇,风流可人’的男子啊!”
王怜花的脸色愈发古怪了:“玉面朱唇,风流可人?”
艾清点了点头:“是啊,殿下是这么说的。”
她又低头去瞧画上的男子,有些委屈道:“我知道‘玉面朱唇’是说这人长得白,嘴唇红,但‘风流可人’是个什么标准?”
王怜花眨了眨眼,也低头细细看了看自己的身段。
或许比不上沈浪猿臂蜂腰、也不比熊猫儿那般虎背熊腰,但他自认风流倒是称得上,但可人?莫不是李姑娘心里便是看待自己的?认为王某人待她温柔可人?
思及此,便是向来自负的王怜花也不禁沾沾自喜起来。
而艾清已是神色讪讪地收起了画卷,嘟囔道:“……我总觉得见着的每个男子都挺柔弱的。”
而且,莫不是两界风俗人情果真大不同?
思及在地宫无意间撞见的一男一女,艾清两颊又有些隐隐发热。看似柔弱可怜的姑娘都能压着精壮的男子酱酱酿酿,或许真的是因为人界的男子只不过是中看?
王怜花自然不知道艾清在想什么,又对人界的男子有了怎样的误解,虽只相处了短短几个时辰,但能把熊猫儿再三摁墙上,以这位姑娘的标准,可不是天下男子皆柔弱嘛!
他如今可不在意艾清奇怪的地方了,李琦托人寻他的事实简直让他如踏云端般欢喜,心思也已转到了许久不见的佳人那儿,只笑道:“托姑娘来找人的莫不是位美丽的仙子?要找的这位莫不是她情郎?”
艾清抬头,惊愕地看向王怜花:“情……情郎?!”
王怜花笑得一脸无辜,却是故意曲解道:“不是说‘可人’吗?若不是情郎,怎会这般形容?”
“可人是形容……情郎……的?”艾清傻眼了。
另一边,试探过李琦的王云梦已经离开绿洲了。
她只当李琦那句“飞的过去”是在说笑,却也把她那番会救王怜花的话听了进去。
她自己已是决定与柴玉关玉石俱焚的了,如今有李琦表态会保住儿子的命,她是愈加没了后顾之忧。如今试探过李琦的虚实,确认她不会、也不愿涉及自己的计划后,复仇心切的云梦仙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快活王要娶妻的日子已经定下了,王云梦这心里就跟架在火上烤似的煎熬着。既然已经确认了李琦的来意,她要做的便是按计划去会一会快活王的新娘!
但还不等王云梦赶到快活城,快活王的喜宴便可能办不下去了。
恢复行动力的熊猫儿想带朱七七闯出去,但朱七七心里却是牵挂着被带走的沈浪,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撇下沈浪的。
朱七七坚持要去找沈浪,熊猫儿又如何能把心上人丢下?自然只能舍命陪佳人,便是龙潭虎穴也只得陪朱七七去探一探。
朱七七没被沈浪刺激的情况下还是知道分寸、不会乱来的,跟着熊猫儿一路寻人的途中也安安静静,没做打草惊蛇的举动。
但这份小心谨慎,却是在找到沈浪的那刻化作了飞灰。
在看见沈浪的那刻,朱七七简直就要疯了!
她是爱惨了沈浪,瞧瞧她以往为了试探沈浪的心思做了多少无理取闹的事?朱富贵的掌上明珠,却为了个沈浪做尽了疯狂之事。
她求的什么?
可如今呢?她千求万求的东西,却被白飞飞得到了!
在瞧见他们两个的那瞬,朱七七只觉得脑子“嗡”得一响,像是被敲了一记闷棍,直接把她的理智敲没了。
熊猫儿从没见过朱七七那么绝望、那么愤恨。
她哭着喊着冲进去,用花拳绣腿去打那两个不知廉耻的男女。其神情之疯狂悲痛,便是白飞飞也被镇住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再挨了朱七七一拳后,她便裹着衣服避了开去。
只是可怜了沈浪,在迷药的作用下,他只能软绵绵地躺在床上,面对白飞飞时,他无力反抗,如今面对朱七七,他也只能苦笑着受了一顿拳打脚踢。
他这般任打任骂,却连抬一抬手臂都不曾,反倒让朱七七住了手。
她冷着脸,泪痕满面,哑着嗓子道:“你不是自愿的,是不是?是她算计你的,对不对?”沈浪躺着,从下往上望进朱七七眼底。她在说着后半句话时的神情,简直不像是那个沈浪认识的朱七七。
沈浪毫不怀疑,只要他点头,朱七七便能将满腔恨意倾注到白飞飞身上;只要他点头,她依旧爱他,却也会拼命去恨白飞飞,不死不休;他如何能点头?
他这一沉默,朱七七的眼泪便流的更多了,自欺欺人道:“她给你下药了,你不止不能动,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是不是?”
门内僵持着,门口的熊猫儿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之前碍于白飞飞衣衫不整,他没进门,如今却是因着室内的气氛,他无身份进门。
但朱七七的声音那么悲伤,之前那番动静又已惊动了守卫,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他在犹豫,白飞飞却是果敢。
朱七七的出现不在她的计划内,若是被快活王知道她婚前与沈浪有染,她想嫁给生父以报复他的计划便不成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白飞飞一咬牙,飞身上前,便欲打晕朱七七。
她这一动作,沈浪不免一慌,直接出声道:“七七小心!”
朱七七下意识一躲,但下一刻,她直接扑到沈浪身上,狠狠咬住了沈浪的脖子:“你能说话!你不回答,是因为你也愿意的,是不是?!”
这世间,痴男怨女,到底风月债难偿。
与此同时,李琦尚在绿洲的小院内。
王云梦不信艾清已把王怜花救出,李琦却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做主人有事要走,她这个做客人却还要留着。
大漠风沙大,比起去外头吃沙子,她自然更愿意有片瓦遮身。
院子幽静极了,王云梦把能带走的助力都带走了,李琦独坐,不知何时,一抹身影淡似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李琦身畔。
伴随着一声轻笑,男子已调笑着挑起了佳人的秀发。
玉罗刹俊美如铸的面容近在咫尺,外加那双碧玉般的眼眸,到底不曾似路人般消失在李琦的脑海,她只略一寻思,便记起了此人:“是你。”
见她满脸平静,半点羞涩、推拒也无,玉罗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故意低下头嗅了嗅那发间清香,嗓音低沉道:“是我。”
这回,李琦有反应了,她嫌弃地皱了皱眉。
一直注意着李琦的玉罗刹眉心一跳,下一刻便身形一闪,飘出去三尺,哀怨道:“多日不见,怎地这般无情?”
李琦挽了挽长袖,神色怪异地打量着玉罗刹,明明京城初见时很是正常的一个人啊,怎么今日再见风格如此奇异?
“……你怎会在此?”
玉罗刹试探着走近几步,道:“京城一别,念念不忘,偏偏之后久寻不获,如今一知晓你在这儿,我又如何忍得住不来见你?”
这话语里的闺怨之情,硬生生让李琦汗毛竖了起来,她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冷冷道:“好好说话,何故作此姿态?”
玉罗刹一愣,久居上位,多久没听到这般不客气的话了?
而惊过之后,玉罗刹已是心情颇好地笑出了声:“你不喜欢?”他收起了那副情圣的姿态,又翩翩然坐到了李琦对面,轻笑道:“我实在没有追求佳人的经验,不得已便去花间派偷了师,早知你不喜欢,我便不费这功夫了。”
李琦见他恢复正常才松口气,下一刻便又被他这“追求佳人”的话语惊得瞪大了眼。
待回过神,她便毫不客气道:“你的年纪,都可做我父亲了,何必为老不尊?”
玉罗刹眨了眨眼,不以为然道:“那你知道石之轩多大年纪了吗?碧秀心又才多大?”
李琦侧了侧头:“不知道。但就我而言,我恐怕不喜欢年纪太大的。”
“年纪太大?”玉罗刹笑看着一脸认真的李琦,一面暗暗赞叹这绝世容颜,一面不以为意道,“那你喜欢多大的?王怜花那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