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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爸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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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然的神情在离开群体的那一刹那变得惆怅,她踢着路上的石子,甩着手里的桶朝着家里走,经过自家菜园子,看到了长大的黄瓜,便推开挂着纱网的简陋门,走了进去。
揣着黄瓜出来,懂然进了院子。院子里母鸡带着小鸡叽叽喳喳的叫,而葡萄藤下卧着的阿黄,正伸出了爪子把一条掉下来的毛虫送到自己的嘴边。
阿黄看到她回来摇了几下尾巴,懂然进屋把黄瓜放在了一边的桌上,提着桶进了后院,她妈正在压水机变洗菜。
懂然把桶里的虾子倒进了一边的水缸,她妈听到动静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都要高三了,你还有心思在外面浪。”
她妈拇指擦着上海青根部的红泥在水盆里挥动,也溅出了水花,懂然怔了一下,当做没听到。
“锦湳知道她爸妈打工不容易,放假了就去县城的奶茶店打工,这个暑假我就看你往外在跑。”
他妈又加了一句,懂然皱眉,放下了桶,走到了院角落拿起了一个畚箕,走向了通向后山的门。
后山里还有鸟在叫,深棕色的松针和枞树的刺叶满地,懂然慢悠悠的踢着拖鞋从里面找着树枝,再弯腰捡起,丢到了畚箕里。
“易锦湳,易锦湳,都是易锦湳!”
懂然努嘴撒气的用力踢上了一根树干,最终还是弄疼了自己光着的脚趾头。
她弹起来弯腰抬腿抱着自己的脚,一只腿痛苦的跳了几下后又靠着那树干泄了气。
“连这破树也喜欢易锦湳。”
懂然对着年前的树木白眼,也放下了自己的脚,继续一瘸一拐的捡柴。
后山里晃了半个多小时,易懂然提着满满柴的畚箕回到了家。
她妈看她回来从凳子上起进了厨房,懂然一声不吭的跟上,也把畚箕里的树枝倒进了灶后面。
妈洗锅,她便坐在了灶后柴中的凳子里,掏出了火柴,再抓了一把干的松叶塞进灶里,点燃引火,再往里塞树枝。
妈炒菜,她烧火,没有说一句话。
院子里传来动静,没一会儿弟弟便出现在了门口,他嘴角粘上已经干了的灰屑,两只手满是灰还拿着一只大红薯。
“姐,你的。”
弟弟笑着走近把红薯伸到了她面前,懂然没有接,她看他,手继续往灶里塞柴。
“你吃吧,我留着肚子吃饭。”
“不要,你吃。”
弟弟说着笑着把烤红薯放到了一边的桌上,然后转身跳着走了。懂然靠着他走开的背影,觉得有些歉疚。
一家三口围着后院的桌子吃饭,两个青菜,懂然把那颗红薯掰开,一半给了自己一半给了弟弟。
她妈从来不吃红薯,小时候吃腻了。
“妈,文化哥的堂客从城里回来了。”
“是吗。”
妈没多大的反应,看着自己的碗,扒了口饭后又望向坐在对面剥红薯皮的懂然。
“是叫易均城吗?”
“嗯。”
“吃完了饭,你提着罐子里的鸡蛋去看看。”
妈平静的说着,懂然似乎不乐意。
“空人去看不可以吗?”
她的回答得到了她娘的一个白眼,懂然努嘴,有些窝囊。
“他爸跟你爸是读书的时候要好,现在他爸坐了牢,他妈都见不着人影,无依无靠的几个鸡蛋只是替替你爸的心意。”
妈的解释让懂然差异,也瞪大了眼睛。
“他爸出事了?”
“小声点,别到处说。”
妈继续白眼,瞄了一眼同样震惊的弟弟,给了个警告的眼神,弟弟忙低头,认真吃饭。
吃完了饭妈把蛋装好进了袋子,懂然便提着往易文化家走,土狗阿黄跟在她身后,安静得知听得到脚步。
易文化家门口懂然直接推门进去,他们正前院的树下吃饭。易文化第一个看到的她,立马斜眼低头不待见。
“柳伯母,文伯伯。”
她笑着打招呼,文化她妈见了她笑得灿烂,也放下了筷子。
“懂然,你怎么来了。”
“我妈听说那谁来了,让我送点东西过来。”
懂然笑着说着,记不起了易均城的名字,只能叫那谁。文化他妈站了起来,她便把鸡蛋送到了她手上。
“你妈也真是,自己舍不得给他送,我可不记得你爸出事的时候他爸给了你们什么。”
文化他妈冷嘲热讽的最后一句,还瞟了一眼一边默默吃饭的易均城,易均城当做没听见,但直来直往的易文化却不乐意了。
“妈,你够了啊!在家里说就算了,你当外人怎么还这样?”
“怎么?我说不得?吃我做的饭你还胳膊往外拐!穿了几年人家不要的旧衣服你就忘了娘了?”
文化她妈不满的吼了回去,文化也火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把碗一摔,两眼瞪得通红。
“那我还就不吃了!”
他说完便不顾他妈的脸色拉起了一边的均城。
“均城哥,走,我俩去外面吃。”
文化拉着人出去,文化她妈瞪圆了眼,而他爸则唉声叹气。
懂然站着尴尬,只有僵笑着望着身边的满脸失望又气急的长辈。
“柳伯母,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点。”
伯母拍了无力的笑着拍了下她的肩,懂然转身,听到了摩托车发动的声音,等她再出门,车已经不见了。
站在他家门前的坪上朝着去镇上的路口望,好奇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人影。
抬脚继续往家里走,可经过坡上的易锦湳家时却看到了熟悉的摩托车。
那个易均城站在摩托边,双手半插在口袋,若不见易文化。
懂然看到了这场景轻蔑的撇嘴,也朝着易锦湳家走过去了。易均城看她过来,略带反感的扫了她一眼,看向了别处。
“易文化呢?”
无视对方的冷漠,懂然高傲的抬脸问他,易均城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他在问锦湳要不要一起去镇上。”
“这样。”
懂然眼神空洞了,像是在想着什么事,很快她勾嘴,露出了典型的得意的笑。
“待会易文化出来你帮我告诉他我暑假作业做完了。”
她说完了还抬手似老大般的拍了下易均城的肩,易均城瞥眼,望着她的那一身打扮却不能理解她哪里来的骄傲。
无视他的不耐烦,懂然转身,朝着马路走了,可她走了好久也没见她家阿黄跟上,于是转身,却见易均城正蹲下来摸着它。
“阿黄!回来!”
懂然喊着,易均城意识到了狗的主人笑脸很快僵住,而阿黄听到了召唤,连忙起身,摇着尾巴添了几下易均城的手后,朝着懂然跑了去。
懂然回家,弟已经洗好澡了,他光着膀子啃着她摘回来的黄瓜,正等着妈擦抬出来的竹床。
“水烧好了。”
听到了脚步,她妈头也没抬,懂然“噢”了一声,走到一边的竹竿上收了衣服,进了屋。
洗完澡把弟的衣服一起洗澡晾好天已经黑了,知鸟开始在叫,妈也提着桶热水进了浴室,懂然拿着蒲扇给弟扇了一会蚊子等妈出来后,便进屋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卧室。
她的房间布置不错,却很旧。墙上贴着各种三好学生的奖状,房里也有一个一个大的朝里开的合叶窗,窗边挂着洗白的花色窗帘,窗外是马路,还能看到马路对面的池塘和稻田。
十六平米的房子,放了一张一米二的木床,床边一张大书桌,床旁边的墙壁上则放置着一个摆满了书和奖杯的书架,书架上的书有些旧了,可摆放的整齐。
懂然打开了风扇,坐在了书桌边,而一坐下,就看到了正对着她的照片里笑得慈祥的中年男人。
照片里的男人让她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嘴角,眼神也变得温暖,她伸手去摸照片,可碰触到冰冷的镜框后眼神又绝望了。
手收了回来,她撑着额头,咬唇压下了自己的感情后,打开抽屉,拿出了日记本。
钢笔在发黄的日记本上唰唰的写下两页工整的文字后,懂然也终于放下了笔,她甩了甩手,合起了本子放回了抽屉后又从里面抽出了一份相册。
相册打开,她翻到了一张照片,笑得惆怅。
相片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很瘦,十一二岁的样子,他们相互搭着肩膀,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