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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

  •   “王老师,问个问题,血液内科病人化疗后那么容易感染,为什么不化疗后住层流病房。”规培生问道
      确实,这个规陪医生的问题是问到了点子上。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如果病人在化疗期间住到层流病房确实可以降低感染的发生率,但是哪里有那么多层流病房啊!连移植患者都没病房用。要是真有那么多医疗资源倒好了。”
      “王芳回答得很正确。”正在我高谈阔论的时候,龙老师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了。
      “小王,你去给5床说下,他应该去做半相合的移植,这次化疗完了就可以。”龙老师吩咐道,不得不说,目前而今眼目下,二线的脸色确实非常好看。
      我去和患者及家属谈话,我说得唾沫飞溅,患者及家属却非常严肃。
      气氛冷得可以,半晌患者的兄弟才说道:“我们决定先不做了。”
      “为什么?骨髓移植的机会是来之不易的,你本来就是复发难治性的,如果不抓紧缓解的时候做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我十分不解。
      “我哥和我配的是半相合,我想到中华骨髓库里去找全相合。”病人说了出来。
      我晕,又是一个活在美好幻觉中的人,看来又得我泼冷水了。
      “你知道吗?我在中华骨髓库都有备案的。”我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看到病人家属更加坚定了在骨髓库找到全相合的决心。
      “但是,那是我读大一的时候作为无知少年被辅导员忽悠去的。本来捐骨髓就不是一件小事,对供体有一定损害。当然,如果你运气好,遇到道德高尚的活雷锋也许会给你。但是在正常情况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如果是谁和我配上了,叫我捐。如果是我的偶像,亲朋好友可以,那是义不容辞,甚至是我的病人都可以考虑。但是如果是素不相识的人,我才不会。就算配上了,你能保证人家会捐给你吗?”我说到
      我看到病人和家属都愣了,我趁热打铁的说到:“你为了你兄弟去做了配型。”
      病人家属点点头,我接着说:“那如果是现在让你捐给某个素不相识的人,你愿意吗?”
      “不愿意。”病人家属不假思索的说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狠下心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谈话后,病人还是乖乖的进仓进行半相合移植。
      这日,急诊科收了一位病人,叫赵雅琴,来自美丽的江南水乡。这次和心爱的男友一起来南川见家长,听说由于水土不服,雅琴到了南川之后就开始感冒发烧,开始在社区医院输液,没想到患者病情越来越严重,血常规结果惨不忍睹,被急诊收到我科
      骨穿的结果让人震惊,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相关嗜血综合症。或者说这是一纸死刑判决。
      我不知道唐老师是怎么跟尹德亮也就是赵雅琴的男朋友交代的,也许冒险上化疗也是放手一搏。
      尹德亮用颤巍巍的手签字,而赵雅琴却死活不肯,只因为化疗要掉光头发。那一头留了3年的青丝,赵雅琴怎舍得一朝剃去,她哭着死活不肯,而且她那么爱着尹德亮,她不愿让爱人看到自己难看的样子。尹德亮怎么也说服不了爱人。
      我没有去劝说赵雅琴,因为本来就是一纸死刑判决,化疗也许只会加重痛苦。
      赵雅琴的父亲也于当天晚间赶到。赵雅琴看到爸爸来了,很开心。
      3天后,赵雅琴在尹德亮和爸爸身旁,永远的闭上了她19岁的眼睛,离开了她深深爱着的尹德亮,离开了养育了她19年的爸爸妈妈,离开了对她来说充满了爱的世界。尹德亮哭得死去活来,一边哭一边喊“你死,我也死!“一边哭一边吻赵雅琴:‘你过来,我们结婚”,一边哭一边躺到赵雅琴的床上,和赵雅琴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赵雅琴的父亲流着眼泪,劝这,安慰着尹德亮。尹德亮的妈妈给赵雅琴买来了更换的衣服。尹德亮开始梳洗赵雅琴到死也不肯剃去的为尹德亮留者的一头青丝。他梳得很慢,很轻,像以往跟赵雅琴洗头一样,又怕惊醒了熟睡中的爱人……
      医院太平间冷库的门重重的关上了。将尹德亮和赵雅琴隔在两个世界。亲人们在太平间门口,给赵雅琴烧了黄纸,相互搀扶着离开医院。此时,尹德亮显得异常冷静,反过来安慰赵雅琴的父亲:“爸爸,不要哭了,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
      赵雅琴的爸爸忙着打理女儿的后事,却不见了尹德亮。赵父觉得不妙朝太平间跑去。
      只见太平间门口的拉环上系着一根红布带套在尹德亮的脖子上,他两腿*开坐着,头耸拉下来。大家七手八脚的解下他,但为时以晚。派出所的调查结果是自杀。此时离赵雅琴去世的时间只有10个小时

      两个人的葬礼是以婚礼的形式举行。这一天内凡是听说两人故事的人都唏嘘不已。许多人赶到马路上看二人的婚礼。马路上5辆豪华小轿车,殡仪馆的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运送花圈的大卡车。火花后,下葬时,亲人们向四周撒烟,糖。赵雅琴的骨灰盒被披上了婚纱。一条簇新的被子请请的覆盖在了他两的骨灰盒上。
      他两的合葬墓覆盖大红的瓷砖…
      蕊儿是一位年轻的母亲,而她产假尚未结束的时候到医院检查,被确诊为急淋,而几次化疗下来,普通的骨髓检查没有看到明显的问题,但是外送基因检查却迟迟没有转阴。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移植才能获得相对好的预后,但是蕊儿的母亲和丈夫却不愿意。他丈夫说:“移植的风险太高了,化疗的话她才可以多陪伴我。”
      我理解他丈夫的话,没有再说。因为基因迟迟不能转阴,唐老师制定了克拉屈滨+去甲柔红的方案,可以预见,这个低谷期将会是一场暴风骤雨。
      这日,3个二线一起把我叫到了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看到他们这么神色凝重,我就知道有大事要发生。
      唐老师说:“那个11床吴英,这次医药费用了7万,可是她目前只交了1万不到。我觉得病人可怜,救命要紧,在住院费没有到位的情况下就直接治疗了。现在是家属都不出钱,吴英的丈夫认为该吴英的父亲出钱,而父亲觉得吴英是嫁出去的女儿,应该由夫家全权负责。”
      龙老师生气的指了指唐老师,叹了口气道:“假如她这次不交钱的话,咱们这几个月奖金就没了。很多病人和我们闹,说不交钱难道就不就死扶伤了,可是这不交钱就扣医生的钱,有什么办法?”
      李老师说:“假如她这次跑了,那么下次她可以继续在其他医院去看。”
      唐老师说:“王芳,你心眼多,想办法把她的社保卡拿过来。”
      我没有置可否。照例说,得了白血病都是值得同情的,可是医生也是普通人,要挣钱养家,要糊口。加入病人不交钱,所有的钱将由医生垫付。是人民医院,是公立医院,是救死扶伤,可是不可能让医生倒出钱。虽然我很犹豫,但是想到如果患者不缴费,我们4个就3个月没奖金,想着都头大。下决心,不管了。
      我用非常手段骗出了吴英家属的献血证。吴英出院的时候,我们对吴英的父亲说:“付完住院费再给你。”
      因为拿到了医保卡,那么患者如下次还想到医院住院,就必须付完这次医疗费。

      他们犹豫很久,没有想到平日温柔的王老师和唐老师会这么狠。穷的话,肯定会算计,即使对方很善良。我有过贫困的经历,虽然说那不是真的贫穷,而是我父母过分节俭造成的。但是我知道穷人的心理。
      患者家属商议之后还是告诉我们要来补齐医药费,我怕对方在中途强医保卡,遂派了几个牛高马大的实习生拿着医保卡,知道在财务科缴费完毕。
      而龙老师也不得不佩服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龙老师,我比景云儿如何。”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虽然和景云儿要好,但是一直生活在优秀的景云儿阴影之下,一心想要翻身。
      龙老师祥装生气:“人家景云儿只知道老老实实干活,哪像你这么油滑,就知道邀功。”
      我再次晕死,龙老师也太偏心了,景云儿老实?我才不信呢。
      蕊儿的低谷期确实是暴风骤雨,这确实是个矛盾。方案不够凶猛,不能有效遏制肿瘤细胞,方案太强,低谷期来得剧烈。
      已经用了替加环素,泰能,两性霉素。但是每况愈下,蕊儿进了ICU。
      5天之后,虽然大家全力抢救,但是蕊儿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秋儿去年才毕业到了我们医院工作,工作极其负责,到医院的当年就被评为了先进工作者。这日,秋儿去地市接病人回来后昏倒在了工作岗位。而她是位农村来的大学生,家里供她读书已经一贫如洗了。
      血常规全部是各种箭头,骨穿诊断结果是急性髓系白血病M4高危组。
      医院为了救自己的员工想尽了各种办法,在化疗期间就到中华骨髓库寻求合适的配对,而经过各方的努力找到了合适的配对。
      她进仓的那天,我知道全医院很多员工都在祝福她,希望她能够早日回到工作岗位。
      血液2的床上也有个女孩叫翠花,也是潞海医学院临床医学系的在读学生,还是学生干部。可是,在大三的时候被确诊为慢性粒细胞白血病。
      她也是来自贫苦农家的,父母已经无力支付各种费用。潞海全体师生都为她捐款,但这只是杯水车薪。然而,在绝望的时候,她男朋友的父亲站了出来,为了给准儿媳筹措医药费,不惜卖了套房子。
      但不幸的是慢淋急变了,虽然已经化疗药,但几乎是无效的。翠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而不久,心内科主任谢思博又被高度怀疑是白血病,那段时间,整个医院都是愁云惨淡的,景云儿更是以泪洗面。
      可以说,谢思博是幸运的,而其秋儿和翠花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秋儿在移植后每况愈下,终于闭上了年仅28岁的眼睛。秋儿离开太平间被送到火葬场的时候医院的同事都站在了旁边,目送着年轻同事。
      我还没有来得及从悲痛中走过来,却要面对随时可能逝去的翠花。
      这个夜班来的特别猛烈,几个患者低谷期,出现了严重的肺部感染,即使是面罩吸氧,氧分压却上不来,我再次派遣实习生去借来了呼吸机,自己安上并且调好呼吸模式。
      这时,护士跑过来对我说:“王老师,6床不好了。”
      我带着副班和实习医师过去。这是一位多发性骨髓瘤的患者,病程已经8年,这次患者病情严重,我已经预料到了最后的结局。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猛烈。我指挥副班和实习生进行按压,然后让护士给血液1的二线打电话。还好,家属对此都有心理准备。
      刚刚办完了6床的死亡证明,护士立刻给我打电话,说:“翠花,翠花不行了。”
      我过去看到了心电监护上的室性心动过速,我拍了拍她:“翠花,翠花。”
      翠花没有吱声,我忙对护士时候:“抢救车。”
      这时,翠花居然睁开了眼睛,拉着一直守在旁边的男友,说到:“这辈子欠你们一家的下辈子做牛做马再还。”
      翠花闭上了眼睛。毕竟是同行,我的泪不由自主的下来。翠花是不信的,在自己即将毕业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罹患绝症,但是她也是幸运的。还没有婚约的她受到了男友家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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