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我下铺的“哥们”》黄泉的土豆

7、雨里的回忆滴答

　　今天没课，顾小郁思忖了很久，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图书馆里很安静，很容易想睡觉，她望向窗外，天气阴沉沉的，远处的楼房已经被重重暮色掩埋。

　　渐渐地外面下起了小雨，南方的雨季缠绵，迷蒙中总能令人带着几分伤感，青青湖畔草，已经黯淡，烟云遮月，她一摸书包，糟了，没带伞。

　　那就等雨小了再走吧，现在，或许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在吗？”她主动给许安歌发了消息，手紧紧的抓着手机。

　　“恩？”

　　“干嘛呢？”她问道。

　　“在回宿舍的路上。”

　　“跟你说件事。”顾小郁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管他怎么说，那几个字她已经打了出来，只等着发过去的那一刻，突然觉得憋了三年的东西能在这一刻说出来，似乎很畅快，不管他喜不喜欢她，这些年有没有记着她，她的话总该是要讲的，不然她不甘心。

　　“讲。”

　　“我喜欢你。”

　　久久......手机屏幕里寂静了久久，她的心跳节拍加快，屏着呼吸，突然有一种期待，有一种希
　　望，他的帅气的面容渐渐浮现在她眼前，俊俏的眉，深幽的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球场上
　　的英姿，一次次起跳，一次次的投篮，她不知趴在窗台上偷看了多少回。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的呼吸一滞，轻笑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她一回眸就看见角落里那个扬着眉眼的他时候，还是他一次次不厌其烦给自己讲题的时候，他的每一个微笑，脸上每一个表情，都印在她的脑海
　　里。

　　“同桌的时候。”她打过去，心里突然有种高考时的那种心情。

　　“我也喜欢过你。”他发过来一个笑脸。

　　该怎样解读这句话呢？他一向是喜欢爱开玩笑的，那么，这句呢，是有戏还是被拒绝了呢？顾小郁一脸纠结。

　　“恩，然后呢？”

　　“我们很久没聊过了，今天好好聊一聊吧。”

　　好吧，他成功地扯开了话题，他讲了许多事，关于他的，顾小郁说让他来杭州玩，他说他来杭州玩过，有个环湖自行车，他曾经骑着车绕着西湖转了一大圈。她说那我去大连玩吧，然后他说安楠生也在大连，你们可以一起去玩。他发过来几张他军训的照片，蓝色海军那样的军训服，照片
　　里那个他依旧有着俊俏的眉眼，只是有些黑了，嘴角上的笑容真挚阳光。

　　他说他困了，要睡了。

　　她说晚安。

　　顾小郁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大雨，滴滴答答的声音敲击在了她的心头，这是嘲笑的声音吗？那一瞬间她突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来，突然她发现了这里是图书馆，就开始默默的哭。
　　一直哭，如同这场大雨，绵绵无期，幽咽呜咽。

　　终究还是错过了吗？

　　她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眼泪一直流淌，晶莹的泪珠里，映着那些过去，同桌的他，他再也不会给她讲题了，他再也不会替在看漫画书的她望风了，他再也不会笑着对她说明白了吗，她迟到偷偷从后门溜进去，他伸出
　　手，她默契的轻轻地拍在他手上，那一瞬间，她很满足。

　　她哭得泪流满面，一切都错过了，错过了。

　　她的高中时代，那个心底珍藏的男孩，终于终于没有机会属于她了。

　　她曾填的第一志愿是大连，知道他也填的大连后，她满足的笑了，多有默契啊，他填了哪，她就
　　填了哪，可惜她滑档了。

　　一北一南，天涯相隔，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再见面时又是怎样的光景？

　　这些问题顾小郁都不敢想，只知道她很憋屈，她的悲伤辣么大，像滔滔江水，将她冲卷走，她在漩涡里，大声的呼喊，可是没有人应她。

　　原来这始终都是她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段韶文，我在图书馆，能给我送下伞吗？我忘记带伞了。”顾小郁是哭着说的，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头重脚轻，晕晕沉沉，刚走到一楼就觉得冷风直往领子里灌，她木木地走出图书馆，如一个提线人偶，冷风如刀子刮在她的脸上，雨冲刷着她的泪痕，一切都消逝了，却无法抹平内心的泪
　　痕。

　　她呆愣了片刻，雨里的世界，格外的安静空灵。

　　她回头看了眼倒影在雨水里的图书馆，灯火通明，雨水模糊了它的倒影，光怪陆离，灯光阑珊，雨水里的图书馆朦胧而飘忽，两旁的路灯延伸，衬得那个建筑更加高大恢宏，它在丈量着谁的高度？镜花水月，谁又在执着？

　　她轻笑。

　　图书馆是一座孤独的城。

　　里面的人看上去有目标却在一路追寻迷惘。

　　就算让这座城市颠倒，谁又能给她怀抱？

　　“顾小郁，你发什么疯？”段韶文把顾小郁拽到了伞下，一张清秀的脸上写满了生气和担心。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段韶文看着顾小郁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气恼，但又无可奈何，她摸了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将她揽在怀里。

　　“走，回去洗个澡。”段韶文喋喋不休。

　　顾小郁安静得不像话，宛如暴风雨前夕的平和和蓄势待发的静谧，她突然抱住了段韶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开了闸的黄河之水，猛如洪荒野兽，那样的宣泄情感，那样的不余遗力。

　　“怎么了？”段韶文柔声地问道。

　　“我失恋了，不对，我比这个更惨，我被拒绝了。”顾小郁的声音断断续续，哑着嗓子说着，突
　　然放开了段韶文，发现她的身上已经被自己弄湿了。

　　大雨磅礴，伞下的少女相视良久，背后的灯火掩了她们姣好的面容，黑夜将她们吞噬。

　　“段韶文，你说他怎么就不喜欢我呢，怎么就喜欢和我绕弯子的，他不喜欢我，干嘛还要来挑拨我，说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大家都有男朋友，可是我没有，我好害怕，其实我不怎么喜欢男
　　生的，十八年来，也只有他一个入了我的眼，可是怎么会这样呢？”顾小郁的眼神空洞的可怕，
　　她喜欢和女生玩，喜欢和她们分享自己的小秘密，一起看片，一起读书，一起看漫画，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个人都变得很忙碌，很独立，有了男朋友的她们，就很少和她玩了。

　　那些逝去的良辰美景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青涩的年纪，纯真的年代，一起并排而行的少女，高声唱着自己的歌，友情，爱情，总有一天会各自天涯，分别散落离彼此千里之遥的地方。

　　“傻瓜，他不喜欢你是他没眼光。”段韶文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爱情不是施舍强求来的，你要真想追上一个人，那就变强大吧。”段韶文像往常前那样牵起顾小郁的手，缓缓前行。

　　顾小郁像一个小兽般，哭的支离破碎。

　　雨里的人，雨里的事，最终的最终又会变成另一场回忆。

　　“每个人总该要学着成长，可你的内心还不够强大。”

　　“顾小郁，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