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心湖水》狎笑厌酒

3、叁

　　叁

　　长生把想进京赶考的事儿跟冯佩和一说，他立马就点头同意了，兴致勃勃的问，“真就咱俩？”

　　长生点点头，“是啊，只要你路上别怕苦怕累想回家就成。”

　　冯佩和不屑的“嗤”一声，翻翻白眼，“我才不想家呢。”

　　心里开始幻想着放榜以后的结果，又说，“哎，长生，你说，万一你考上我没考上怎么办？”

　　长生笑呵呵的说，“我要是考了功名，能混个一官半职，是个老爷了，那你爹你娘就不会不同意你和我在一起鬼混了。”

　　“那，”冯佩和说，“那，咱俩都考上，做了官呢？”

　　“你要是也考上了，做了大官，你娘就不管你啦。”长生笑眯眯地说。

　　冯佩和附和着点头，眼珠子一转，坏笑着说，“倒也是，那，万一你没考上我考上了呢？”

　　问的长生一瞪眼，冯佩和乐了，“逗你呢，这事儿不可能……你读书这么好，我什么都不会……”

　　“要是你考取了功名，我名落孙山，我就还守着你，给你做奴才，伺候你。”长生说得一本正经，就像是在发誓。

　　“好啊，等我娶了媳妇儿，你……” 冯佩和原本是想说‘你也娶了媳妇，咱俩都有了儿子，让你儿子伺候我儿子。’ 但是想到长生以后也娶媳妇儿，这话到了嘴边了觉得别扭，改口说，“你继续伺候我儿子！”

　　“你今天又找揍是吧？”长生火了，自己还没走呢，这小子就想着娶媳妇儿了，“你再说一遍试试，我这就收拾包袱回家，明儿我就进京赶考去，你娶媳妇儿去吧你！”

　　说了这话长生就后悔了，这傻小子别真轰自己走，然后娶媳妇儿。

　　“行行行，我说错了，就你还伺候我儿子？现在做我陪读就天天欺负我，我哪像是个少爷啊？”说完嘴一瘪，坐在了一边。

　　李长生心里也不太舒服，但是看冯佩和已经红了眼睛，“大老爷们，哭什么？”

　　“你不是要自己去考状元么？等你回来了，有了功名，就是老爷了，你就能正大光明的欺负我了。”冯佩和眼睛一红，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

　　“我哪欺负你了……”李长生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来跟你说么，咱俩一块去考。聚宝儿，别气了。”

　　看冯佩和还扭着脖子不理自己，李长生叹口气，绕到冯佩和跟前，单膝半跪下来，有模有样的说，“小人李长生莽撞，冲撞了少爷，冯少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冯佩和瞪他一眼，还是没憋住笑，“我去跟爹说我要进京赶考。”还没说完就跑出去了。

　　这事说出来冯老爷连连点头，“冯家世世代代经商，我儿有意走仕途，好啊好啊！”就像是聚宝此刻已经中了功名一样。

　　“好什么？！”冯夫人不同意，摇摇头，“儿子出门在外，不在家中，为娘的怎么放心的下，聚宝儿从小体弱多病，这天气还没转暖，万一路上碰上雨雪风霜。害了病，怎么得了。”

　　“我儿已经长大成人，在府中养一辈子少爷不成？”冯老爷转转手中的公子帽核桃，“现在出去历练历练也好，如是不中，仕途不顺，再回家来，去老柜上学些真本事，接手你爹我的买卖，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

　　“爹说的是，娘，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孩儿都知道。”冯佩和拉着冯夫人的手，“我长这么大还没出去过呢，我爹这么大时候不是跟着祖父东奔西走，闯荡江湖了。”

　　冯夫人撇撇嘴，“他？他哪能跟你比，他从小野惯了，你是含着蜜长大的冯家大少爷。”冯老爷在一边喝着茶，佯装咳嗽一声，冯佩和笑而不语。

　　“进京赶考，如果非去不可，那也得多跟上几个贴心的使唤人伺候你啊，还得多带银两，吃食住宿得用，万一遇上山贼可怎么办，那还得多带家院保护你啊。”冯夫人不放心继续说。

　　“娘，我是进京赶考，带那么多人干嘛？”冯佩和无奈的说，“长生一个人就够了，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

　　算卦的说长生活不到十八，但是这说话就要夏天了，长生已经十七岁半了，没病没灾，时间久了，算命的说的也就不太信了，看长生对儿子忠心耿耿，后来也就没再轰长生走。冯夫人想到出门有长生跟着，也就放下半颗心，算是勉强应允了。

　　听说冯公子要进京赶考，旧时几位同窗纷纷派了家院到冯家，要邀冯公子鸿福楼一聚，一来为冯公子送行，二来恭祝冯公子金榜题名。

　　“聚宝儿，我明日回家，你别去鸿福楼了，万一他们在欺负你，我不在，你又打不过他们。”长生收拾着东西，“要不，明儿我跟你去，等从鸿福楼回来我再回家。”

　　“不用，”冯佩和帮着长生把东西塞进包袱，“我都多大人了，还老用你跟着，怎么跟我娘一样，事事管着我。他们啊，不会欺负我的，现在能欺负我的，就你一个。”

　　“可是……”这么多年，让聚宝儿一个人出去还是第一次，即使过年，冯家都只给长生放大年三十半天假，大年初一就回冯府，因为两日后就要进京赶考，家里舍不得，李氏夫妇说什么也要李长生回家住两天，嘱咐几句。

　　长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站在门口看着冯佩和。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本就生的俊朗，家里图吉利，给他新做了大红绸面的锦绣罗袍，头上带着鸡血石的玉簪，腰间一条红珊瑚腰带，脚下踩着绛色云纹长靴，一身喜庆耀眼的红，站在大堂里日光半照，一半儿身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半身子在阴影里华美难掩，怎么看都是俊俏风流。

　　长生啧啧干涩的嘴，意悬悬眼烁烁，有些舍不得，“过了明晚，我就回来，咱俩一块上京，你在家等着我。”

　　冯佩和笑着抬腿踹他一脚，“快点回来，别叫少爷我等急了。”

　　李长生拍拍屁股上的土，点点头，想亲他一下再走，却没那个胆子，憋了半天说不出话，转身往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