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择以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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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城夏野听到声音抬起头，紫眸微微睁大了几分，语气却很镇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呃………可能是之前没死透吧？”
啧！都怪她当时抱得美人归内心太膨胀了！伊诺拉撇开脸在心底唾弃道。
桐敷沙子那个时候孤身被群聚在一起的村民们追赶、委屈唧唧地到处跑，辰巳又不在，再加上她本来就觉得尸鬼实力辣鸡，还以为对方早就被群情激愤的村民们弄死了，没想到……
这可是在恋人面前的面子问题啊……伊诺拉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夏君，给我一分钟。”
结城夏野还没来得及回答她，意识到双方无法谈判的室井静信就拉着桐敷沙子挤开了人群，显然是打算从他们面前逃跑。
“呵。”伊诺拉也不慌，她站在原地，微微一笑。
“慢点跑，别急。一、二、三——捉迷藏开始了哦~”
“你真是恶趣味。”结城夏野在一旁毫不留情地吐槽。
“反正我不会改的。”亚麻灰发女子双手环胸，下巴微抬，态度可以说是相当任性嚣张了。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有点可爱？结城夏野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有些可怕……他自带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一点？
估摸着桐敷沙子和室井静信这会见她没有追在身后应该觉得自己安全了，伊诺拉这才握住结城夏野的手，循着气味瞬移追踪了过去。
“找到你们了哦~”
刚刚才喘了口气的两人立时被吓了一跳，穿着小洋装的女性尸鬼颤抖着身体看了过来，空洞的眼睛里几乎能让人看出绝望。
“……为什么要这么过分呢？分明都是同类，为什么就不能怜悯同样的我们？！我也不想的啊……谁都不想成为这样的怪物。可是我没有办法……”
“所以呢？”伊诺拉淡淡地看了委屈起来的尸鬼小姑娘一眼，她不知道也不想探寻对方这副样子究竟是不是惺惺作态，因为无论事实怎样，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
“在你祈求怜悯的时候，你有没有怜悯过那些被你们无视意愿转化成尸鬼的人类？有没有怜悯那些转化失败而在地底腐烂的尸体？”
“睿……摩尔小姐？”室井静信试着回忆了一下这名一手推动了外场尸鬼们毁灭的吸血鬼的名字，伸手把桐敷沙子拽到了自己身后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推了推眼镜道：“或许尸鬼与你并非同样的物种，但既然有所相似，你想必对尸鬼也有一定的了解。吸食人类的血液对我们来说是出于活下去的本能，是我们本身所不能控制的，所以……”
“所以你觉得尸鬼没有罪过？所以人类应该原谅可怜至此的你们？”结城夏野嗤笑了一声，而事实上他也的的确确认为对方的说法可笑至极。
室井静信那些话，拿来糊弄对尸鬼这种类吸血鬼物种不了解的、同情心泛滥的人或许有用，但对恋人是血族亲王、朋友是血族、最近又知道一群研制出血液淀剂用于饱腹的血族的他来说，简直就像在说笑话。
呵，说得好像除了尸鬼需要依靠血液活下去以外，其他吸血鬼类物种都不用进食了一样。
结城夏野没有忘记三年前颈部被武藤彻的獠牙贯穿时血液流失的冰冷，但他同样也没有遗忘伊诺拉在循着血味而来时，隐忍克制又夹杂着愤怒的目光，还有那个时候……
在得知血液淀剂对自己的饥饿冲动有抑制作用时，武藤彻带着欣慰的浅淡笑容。
如果说伊诺拉是因为挑食和不想伤害自己，武藤彻是因为尚未磨灭的人类本性，那夜间部那些血族呢？不管有什么原因，他们也同样没有因为自己的食欲就去伤害人类，甚至致使人类死亡。
能够使一个人类死亡的血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饱腹程度。
“你们早就死过了。”紫发少年一脸平静地说，“也是时候再体会一次其他死去的人的感受了。”
不知是何处窜起的火焰在暗巷里将桐敷沙子和室井静信包围，伊诺拉转过身遮住了结城夏野的眼，又被他握着手拿了下来。
“你挡什么？”
听到火焰中传来的惨叫，他略微顿了顿，“烧起来是难看了点，但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行吧。”伊诺拉耸了耸肩，毫无波澜的墨绿色眼眸中倒映着火光里扭曲的人形。
“我记得那时候在外场，桐敷沙子就经常跑到旧教堂里瞎BB，一副无辜得不行、自己伤害人类活到这么久都是神明的错的样子，现在刚好让她解脱。”
“她有活很久？”回想着桐敷沙子的小女孩模样，结城夏野有些难以置信。
“大概有几百岁了吧？对她来说可能是挺久了。”
听着伊诺拉分毫不把那几百年放在心上的语气，结城夏野眼神闪动了一下，“我听阿彻说……你们那里还有觉得活腻味了，自己自杀的血族？”
他说着说着，将目光投向她，迟疑了一下，却只挤出了一个字，“你……”
伊诺拉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像是会自杀的类型吗？”
结城夏野瞥了她一眼，“你看起来不像，但是……几千年，那么漫长的时光，只是想象一下对人类来说都无异于天文数字。”
“嘛……也是……”伊诺拉点了点头，思绪却一下子飘远，回到了9世纪时的苏克塞斯国——
“先生，要买些花么？是下午才盛开不久的。”
亚麻灰发的少女坐在小小的凳子上，低身从藤条编制的篮子里拿出一束沾着水珠的蔷薇，微微举起，凑近了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又走回来停在她面前的金发青年。
暮色暗了下来，街上已经没有下午那么热闹了，和一些匆匆而过打扮却十分平常的路人比起来，裹着黑色斗篷只露出一张脸的青年显得有些形迹可疑，安静得过分。
少女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墨绿色的眼睛眨了眨，又掩饰般地收起了视线。
她当然也知道晚上对于女性来说有点危险，可是如果不把花卖出去，她这两天赚的钱只够自己基本生活，买不了书也没法做其他想做的事。
而且，如果不把摘下来的花卖掉的话，不就浪费了吗？毕竟它们这么漂亮。
她见金发青年对自己手上的粉色蔷薇没有反应，便放下它，转而拿起了篮子里的另外一束花。
——那是一束红白相间的花，外圈的红玫瑰艳极如血，衬得中间孤零零的一支白玫瑰分外纯净。
金发青年蓝色的眸子动了动，似乎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声带有些僵硬，声音听起来也有点不自然，“它……很漂亮。”
“先生您喜欢吗？”
“啊……”青年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目光极为缓慢地，落在了她身上，停顿了许久，才道：“晚上……很危险。”
“咦？”亚麻灰发的少女一愣，继而笑了笑，抬手摸了一把自己刻意涂上一层泥灰的脸，“其实也还好……我就是今天稍微晚了一些，因为想多赚点钱。”
“为……什么？”青年的视线慢慢滑过她露出的雪白颈部和手腕，蓝色的瞳眸微微眯起，拿过她手里的花束，低头看着花蕊中央晶莹的水色问道。
青年指尖的温度意外的低，接触到的一刹那，少女不由打了个寒颤，然后才开口回答他，“呃……因为想去其他地方看看但是路费不够，所以就……”
“这样……么？”金发青年轻声喃喃道，尔后微微倾身，一手握住玫瑰，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朝她伸出手来，“那么，要跟我来吗？”
“……嗯？”
“和我一起的话，以后无论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那个时候，伊诺拉并不是没有察觉到金发青年不对劲的地方，首先他身体的温度一触就知道绝非常人了。
但是……看着那只手的那一瞬间，心底埋藏许久的愿望战胜了一切，她最终握了上去，进入了并不属于人类的另一个世界。
如果是现在的自己，或许会拒绝吧……和伊诺拉一样，她的长亲，tremere族的上一任亲王，也不是会强迫别人自己成为自己后裔的类型。
可能这是遗传也说不定？
想要得到什么都很容易，也有足够的生命去学习各种不同的、复杂的东西，财富、美丽、权力、力量、寿命，总有一种是任何人类浸淫许久都会沉溺其中的东西。
因为曾经无法得到，所以迫切地想拥有，可如果握在掌心的时间太漫长，渐渐的就会感到平淡无奇。
——一旦愿望被轻易地实现，就很难再品味到愿望的重量。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伊诺拉和壹原侑子见面，都是事先约定好在外面的时间地点的原因——不怀有需要别人去实现的愿望的异类，压根无法进入替别人实现愿望的店。
结城夏野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伊诺拉额前垂下的发丝，带着人类温暖的指尖像是猝然点起的火星，把她从回忆中唤了回来。
“你在发什么呆？被他们一耽误，我差点就能抓住的鱼都没了！”
想到之前破了很多个的纸网，伊诺拉单手掩着唇，强忍住想要嘲笑他的冲动。
“嗯、嗯，那……我们现在回去继续。”
活着本来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只要活着就可以找到有趣的事情，就像你发现了花，我又发现了你。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择以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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