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颜牌》千_墨

13、第 13 章

　　紫光冲天的时候，周围的地域全都被突然点亮，瞬间便如临白昼。紫光射天，它所有的能量都被天上的那轮圆月吸取着，没用多久天上的那轮明月便由白转暗，最后竟变成了令人惊恐的血红色。声势如此浩大场面如此奇观，遍布周围的紫月卫士全都被这道光束所吸引，却又不知这道紫光究竟又有何神谕。
　　“不好，”梅Q祭师盯着这道神秘的光束。“在那个方向，赶快！”
　　梅花Q一声令下，所有卫士全都向那道紫光聚拢，连她自己也难以置信的盯着那道通天紫光遥遥愣怔。难道是月亮之女自己激发了她体内的本心？梅花Q暗自揣度，这不可能，如此强大的力量她怎么能够驾驭，自己的本心她又怎么可能移出。
　　“梅Q祭司。”紫月女王的白色骏马踏至眼前，“这道光有什么暗喻？”
　　“陛下，”梅花Q脸色僵硬，“您要做好应有的准备。”

　　边海境地，紫光出现的中心地带。
　　红心2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变轻，眼前的一切正逐渐变的透明，她的手臂她的头发她的身躯都似在一点一点的慢慢消溶，在这个黑夜下的边海，紫光微微冷凝又慢慢变暗，最终紫光消失的那一刻红心2彻底轻浮在了空中，她竟看到了自己的身躯，正躺卧在黑桃A身前一动不动。她伸出手，想要最后一次抓住黑桃A，却发现自己根本觉察不到任何事物，就连空气的接触都没有一丝知觉。她就这样的越飘越高越飘越远，最终眼前只剩下一黑一红两个暗点，然后在天际的云端隐匿身形，一切不见。

　　黑桃A醒来的时候，茫茫海域已看不见一处光影，一股一股的海浪随意地拍打着岸边的碎石，传来一阵阵微弱断续的窸窣声。
　　他吃力的弯起身子，却发现红心2正枕在自己的胸前，就那样安静的睡着。可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此时已褪成了一种浅紫色。黑桃A惊异的坐起身来，他想起了上一次红心2头发变色的时候。
　　“！”黑桃A慢慢拂过红心2的脸庞，急切却又小声的轻唤着，“红心2，红心2……”
　　唤了许久，红心2始终没有回应，黑桃A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扶正她的身体一阵摇晃，可红心2的双眼始终没有睁开。
　　“红心2。”黑桃A抱紧红心2的身体，不知何由的泪水开河决堤般奔涌起来。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做过了什么，他只是清楚明白地知道了红心2离去这个事实。
　　“红心……”
　　正当黑桃A抱着红心2失声痛哭时，奔行而来的紫月大军停在了这里，看到了这悲悯人心的一幕。
　　而黑桃A却仿佛没看见紫月大军一样，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安睡脸庞。他们曾经一路逃亡一路为伴，从原本的一面之识到后来的宣誓守护，整个相伴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却比遇见彼此前所有时间都更有意义。这一路他们经历了磨难，见证了友谊，也遇见了新奇，冒着最大的风险却也享受着最大的快乐。然后，他们到达了这里，界域边缘的东海南岸，也许，再撑持一阵他们便能够跨越这里，到一个完全没有威胁的地方，重新接触一个崭新的世界。可是，一切期待都会败给现实，现实的终点，他们只能到达这里，没有更进一步。
　　都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红心2已死，黑桃A已没什么可逃的了。就算最后的死亡，也没什么遗憾了吧。黑桃A闭上眼睛，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平和与心安。
　　见到红心2死去的这刻，见到黑桃A紧紧抱着红心2的这一刻，紫月女王突然变得开悟了。她不再惴惴不安也不再愤愤不平，她已清楚的认识到每一位牌士的生命都是不能重来的单行花期，凋谢后便只能化归尘土。
　　她静静的伸出手，抚摸着灰月殿下的柩车，他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儿子也将魂归尘土，然后滋养下一个破土而出的伟大生命。
　　茫茫海域，所有人都静默着，整个大军都了无生息，似是在为所有归去的亡灵祈祷祭奠。愿每一篇祷文都能被天上的诸神听见，然后祈求垂怜，减轻亡灵逝去的痛苦。

　　昏暗墨蓝的天际下，隐隐然在海的东方现出了一点亮光，悠悠然慢慢散开，犹如一朵突然绽放的花瓣，带着缥缈缭绕的云雾，似是在天上降临一般。那星光以天际为幕以大海为穴，耀眼的星芒下，众人的眼睛都不禁无法睁开，冲光隐去，只见在刚才的星光处，逐渐走出来一位使者。
　　她身披紫色云霞，踏着七彩祥云，手拿法杖头戴月冠，迥异的双眼俯瞰着海岸上的一切。她从撕裂开来的天穹中走出，脚步极为轻盈，姿态无比神圣，降临到海的上端，她脚下的祥云散去，向着滨海大地投以纯洁的圣光。她走向众人，竟是从天空中脚踩云雾而下，像是踏着一条透明的悬梯，一步步踩下最后落到了海岸的土地。她头上的光环，依然闪耀。
　　“月亮女神！”众人还沉浸在这种庄严神圣的圣典沐恩时，在场的梅Q黑Q红Q三位界域祭司一齐跪倒，向着从天际中出现的这个人虔诚合掌。
　　听到神谕祭师的呼唤，众人犹如刚从梦境中突然醒悟般，纷纷合十双手，拜倒在这片幽深宽广的海岸上。
　　月亮女神降临在众人面前，她的身后便是那片空旷渺远的海域，也是黑桃A和红心2所在的方向。月亮女神看着神色虔诚的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了紫月女王的身上。
　　“紫月，你可知悔。”月亮女神的声音十分平常，但却透露着一种无比神圣的庄严与肃穆。
　　紫月女王听闻月神责点，只得将自己的头低下，屈下身拜在了地上。
　　“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忏悔。”月亮女神静止在土地的原处，“你若不悔过去，今夜你便会失去你子民的拥护，失去你的王冠。”
　　紫月女王闻声抬头，惊异的目光直视着前方月神，此时正好听到了四周传来的马蹄踏声，阵阵有致。四下周围都是前来搜索的步军卫士，哪有列阵成形的骑士大军，紫月女王突然变得惊悚起来，因为她似乎又听到了铁心桃片的撞击声。
　　紫月界域四大域内都有各自的界域大军，他们每支军队的铠甲兵器均不相同，所以在行军途中铠甲碎片撞击时所发出的声音也不尽相同，刚才紫月女王听到的桃片碎声，便是来自界域北方的黑桃大军。
　　“月亮女神！”紫月女王一阵痛悔，再次跪拜下去等待裁决。
　　“众人皆有原罪，众人皆可得赦。”月亮女神抬起手中执杖，对着扇形大军慢慢挥洒，犹如天降雨水般将一切世间的污秽洗净宽恕，使众人都能够沐浴在这恩典之下，“你改悔罢。”
　　月亮女神又转过身看向了黑桃A，他依旧跪坐那里双手紧拥着红桃心2。
　　“她本是我点选的月界圣女，沐恩神明得降成人。虽然失去了两颗红心，但属于她自己的仁恕之心，她从没有失去。”月亮女神走到红心2的身边，慢慢俯下身去，从红心2的身上摘取了一丝头发，“月界的圣典啊，请尊崇神明的旨意，将这里的灵魂带过炼土，带回这个原本属于的躯体。”
　　月亮女神浮游着红心2的那缕头发，只见这一丝蓝紫的□□浮在空中轻轻荡漾，然后慢慢的由蓝变紫再由紫变黑，最后消溶进周围的夜色，与那渺远的天际混为一处。就在黑发消失的时候，高高天际中在原来月亮女神出现的地方，突然出现了红心2的身体掠影。
　　是那么的熟悉那样的吻合，黑桃A看着空中的淡淡身影，和抱在身前的红心2一模一样，仿佛那就是红心2的灵魂，只要灵魂归来，那红心2就可以醒来，像先前那样的活着。
　　红心2的魂灵，就那样一点一点的慢慢垂落，似是在天际中随意漂浮的一粒微尘，离本来的身体越来越近，最后落到红心2的身上，与那毫无声息的躯体融为一处。
　　黑桃A毫无着落的看着月亮女神，那神情就是在问，这样就可以了？是不是这样红心2就能复活了？
　　月亮女神伸出手搭在红心2的头顶上方，手里的金黄色光环不停闪耀。“抽发重生，只生本命。等醒来后，她便是一张普通的2牌，没有先前的任何记忆，因为她已没有心。”
　　没有记忆？黑桃A有些呆愣，但他的神情又突然改变，“能活就好，只要她还能醒来……”黑桃A将她的身体抱得更紧了。
　　“今夜过后，紫月界域便会迎来一个崭新的明天，那时日月轮换昼夜更替，一切终将回到最初的开始。”月亮女神走到了人群中央，“灰月醒来之后，请给予他自己的选择。”
　　“什么，能醒来？我的灰月能醒来？”紫月女王向前痴望着。
　　“在你真心痛改的那一刻，他便已能够醒来。”月亮女神授完了所有的诫命，她的目光依然是那样清澈那样透明，她望着还未醒来的红心2，在那里曾寄予了她自己的生命，只是当再次醒来后，她便恢复成她本来的生命，从此再与自己无关，没有记忆也没有心脏，因为她的心已寄托在黑桃A身上。
　　但愿所有的魂灵都能受到诸神的垂怜。月亮女神的脚下突然聚起层层云雾，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然后终于在地上腾起，飘在空中缓缓上升，向着她一开始出现的地方，最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的墨蓝天穹。
　　月亮女神归天之后，大地又重新恢复成原先模样，寂静清冷的海岸上，有黑色与红色两支大军分别从侧翼包抄过来，最后合拢到一起，与紫月女王的军队正面相对。
　　“为女王而战！”见情势不妙，梅花A与方片A同时拔剑，分别从大军的两侧做好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