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天后》因酱

3、第 3 章

　　袁想禁足在家几天后，这天易哲下午就回了家，敲敲她房间门：
　　“想想，你换件衣服打扮打扮，穿正式点，晚上带你去个晚宴。”
　　袁想听罢从床上爬起来，疑惑他从来不带自己到正式场合公开露面，怎么这一次破了例，但还是应了一声，拉开衣橱，给自己挑衣服。
　　她虽然很少出席重大的宴会，总归还有几件能穿得出去的礼服，挑了件最不容易出错的小黑裙。她脖子颀长，腰肢纤细，双腿笔直，这种剪裁简约贴身的黑裙再适合不过。对着镜子审视了半天，她把头发高高束起，简单地盘了发，然后坐到梳妆台前细细化妆。

　　跟易哲一起下了楼，她才知道他不跟自己坐同一辆车，不禁失笑，也难怪，他怎么可能会突然让公众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尤其是袁想现在还处于风口浪尖。这样一想，她就释然了，上车坐好，由商务车一路载着去了宴会地点。
　　进去也是一个人进去，把请柬交给门童，对方看到上面的名字，睁大眼睛，多看了她一眼，她也不介意，四周看看，这晚宴并没有记者，倒是让她慰藉了不少。
　　她宴会参加得不多，这里的人在她都是生面孔，但人人都认识她。她不知道易哲让她来参加晚宴的目的，走到一边拿了香槟，谁看她最多，她便迎上去，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袁想。”
　　直接让人措手不及，惊愕之际，急忙整理情绪，与她碰杯，同时也自报家门，再来一轮寒暄。袁想屡试不爽，总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与人交流之余，偷眼看看站在远处的易哲，他正看着自己，两人目光交汇，他冲她点了点头。
　　几轮下来，已经没有人敢盯着袁想看，她得闲休息一会儿，吃了几片橙子。一个女孩子也坐在她身边吃东西，不同的是她端了一大碟切好的牛排，一口一块塞进嘴里。

　　女孩面容姣好，个头不高，双颊粉嘟嘟的，圆润的耳垂近乎半透明。她穿着做工考究的白色抹胸裙，露出玲珑娇俏的肩膀，她似乎是个左撇子，拿叉子的手是左手，大拇指上戴着只银色的指环。那指环尺寸明显偏大，她的手指太细了，留出一小段空隙。
　　袁想又痴痴地看她的头发，她的头发细而密，简单地编在脖子后，那一小截发梢微微向内侧弯起。
　　袁想看了半晌，从旁边拿了杯果汁，递过去：“吃慢点，喝点东西吧。”

　　女孩毫无防备地接过来，道了声谢，喝了一小口，对她笑，露出可爱的梨涡：
　　“谢谢你，我叫钟洋，你呢？”
　　袁想不知道她是假装不认识自己，还是真不知道，毕竟自己的照片在网上满天飞。
　　“我叫袁想。”
　　“你名字真好听，长得也好漂亮，”她看上去是由衷的赞美，“很高兴认识你。”

　　钟洋从手包里拿出手机，要跟袁想交换联系方式，手机一解锁，跳出的壁纸赫然是兰一的照片。
　　“我在哥大念书，国内没什么朋友，以后常联系。”
　　看来是长年生活在国外，不关注国内的八卦，倒也说得通。兰一多半不会告诉这小女孩有关袁想的存在，她不认识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还是个学生，袁想看着她吹弹可破的娇嫩脸蛋，不禁迷茫，这是兰一喜欢的类型？
　　钟洋的长相很容易让人把她跟小动物联想到一起，楚楚可怜的小鹿一样的眼睛，又黑又亮，毛茸茸的睫毛像一对小刷子，鼻子小巧挺拔，唇形线条柔和，丝毫不带侵略性。她是那种漂亮的小女孩，隐隐带着不知柴米油盐与人间烟火的贵气，却非常亲和，不会有美人的那种让人不敢接近的疏离感。

　　袁想没能跟钟洋说上几句话，有人来打断她们：
　　“抱歉，打扰一下。”
　　两个女孩同时回过头，搭讪的是个气质高雅的中年女人。留着头利落的短发，夹杂着些许银丝，正红的唇色衬托出她苍白的皮肤，她脸上有细纹，却散发出一种无视岁月变迁的美。
　　袁想心里砰砰直跳，刚要叫出她的名字，女人和颜悦色地说：
　　“自我介绍，我叫周嘉仪，是个导演。”

　　何止是个导演，她还是上世纪红极一时的大明星，袁想没有生在她那个时代，没看过她演的电影，却总是在浏览香港女星怀旧帖的时候看到网友争相贴出她的照片。周嘉仪是那个时代难得的美人加才女，从演员渐渐转型幕后，先是出书，再是当起了文艺片导演，拿了国内外的无数大奖。
　　袁想的心情还激动着，钟洋先接了周嘉仪的话：
　　“周导您好，我叫钟洋。”
　　周嘉仪笑吟吟地点头，目光却一直放在袁想身上：
　　“小姑娘，你呢？”

　　袁想告诉了她，她笑着拿出手机：“我们合个影吧。”
　　先是三个人自拍了两张，周嘉仪调了后置摄像头，把手机塞到钟洋手里：“小钟，劳烦你帮我们拍张全身照。”
　　袁想诧异了一下，周嘉仪已经揽过她的肩膀，微笑着看镜头，她便配合地欠了欠身。合影完毕，钟洋自觉找了个理由离开，周嘉仪把刚拍的照片给她看：
　　“你很美。”
　　袁想的脸微微发烫：“谢谢周导，您才是真的大美人。”
　　周嘉仪笑了：
　　“年轻才是最好的，你有没有兴趣演电影？”

　　“诶？”
　　这一句问话让袁想措手不及。
　　第一反应是周嘉仪在逗她玩。

　　然而对方却认真地把话说下去：“我最近在筹划拍新片，正好想找一个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最好是新面孔。”她拿出张名片递到袁想手里，“你要是有想法，随时打我电话。”
　　袁想接过名片，感觉像接过了一个烫手山芋。
　　易哲让她来参加晚宴的目的就是这个？
　　袁想第一反应就是推辞，开口道：“周导，我……”
　　周嘉仪截断她的话：“不用这么快给我答复，袁想，你好好考虑，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周嘉仪在晚宴上极其抢眼，不断地有人来跟她打招呼，她一一热络地回应。袁想借此独自走到一边，用视线搜寻易哲的踪影。
　　却没有看到他，不知道去了哪儿。

　　周嘉仪似乎笃定了袁想就会演她的戏，袁想坐在回家的车上时，打开微博，又一次被一大串@信息淹没。
　　周嘉仪在微博上发了她与袁想的合影。
　　“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姑娘。”
　　照片里的袁想谦卑地弯着腰，与周嘉仪同高，两张截然不同的脸放在一起，一个成熟优雅，一个青春逼人，相似的是那种发光发亮的气质。袁想就像只水润的桃子，整个人娇嫩饱满，白皙透亮，大大的眼睛漾着泪意，十分明艳。

　　依旧是骂声一片。
　　“没想到你会跟这种小三打交道。”
　　“顾透瞎了吧，赵沙沙好看多了啊？”
　　“这个女的长得一点辨识度也没有，我记不住她的脸。”
　　袁想看到这里，扯了扯嘴角，禁不住有点同情周嘉仪，也佩服她敢在微博上发她俩的合照，对网友的恶评置之不理。

　　再往下翻。
　　“《水月》不会要找她演吧？”
　　“老公不是暗示了她要出道吗？细思极恐啊，@易铭Leslie。”
　　“周嘉仪怎么会跟这种人合作？”
　　“@Karen想想，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出来恶心人可以吗？”

　　她倒想，有的选择吗？
　　回到家时，易哲已经在等她，从她小时候进易家开始细细聊起，一点一点回忆往事。寄人篱下总归是拿人手短，袁想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想想，我本来没想过让你进娱乐圈。”易哲说，“但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你跟顾透的事情火了，现在你身上话题度很高，如果你有当明星的想法，这是最佳时机。虽然现在很多人黑你，但是我们可以慢慢洗白。”
　　易哲说：“想想，你不向往明星的光鲜亮丽吗？”

　　袁想慢慢把头低下去，易哲待她不薄。
　　从小给她吃的用的没有比亲生儿子差过，也尽力让她上了好学校，她受他恩情快二十年了，是该还了。何况这次他还暗地为她牵线搭桥，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资源。
　　周嘉仪那样心高气傲的导演，要用钱就打动，估计是相当可观的一笔。
　　袁想除了点头，没有别的选择。

　　签了易哲名下的经纪公司华盛，袁想就正式成了一名艺人，严格来说，演员。
　　公司还没给她指派助理，她的第一份演员合同就已经签订下来，出演周嘉仪导演的电影《水月》中的女一号：宁镜。电影由易哲的基金公司投资，定档于明年九月，开机时间很仓促，就在下周。袁想在表演方面完全是白纸一张，拿到剧本基本是无从下手。
　　更崩溃的不是这个，就在她在家中背着剧本的时候，微博上周嘉仪有了新消息，《水月》的男主角也公布了。

　　“《水月》男一号：顾透，我心目中高云的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