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赢家攻略》天音琉璃

62、始作俑者

　　明泽知道他应该接夏子栀的电话的，可是手指竟颤抖的厉害，指尖几次划过屏幕，却都没有成功按下通话键。

　　“该死！”

　　他低咒一声，把手机甩到副驾驶位上，两手抱着头，目光幽沉的看着不远处的监狱大门。

　　十分钟之前，他刚从那里出来，也终于从高有财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追寻近二十年的真相。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那人竟然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而他苦苦追寻的真相竟然会是……

　　他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快溺毙在那种复杂的情绪之中。

　　不行，他要去找那人问清楚，问他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做？他要听那人亲口说出真相！

　　当车子停在颐天养老院门口，明泽连车门都没锁，就冲下去，一路火急火燎的跑进了花园后的小楼。

　　他用力的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明世荣和沐峥同时回头，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他涌到嘴边的话瞬间硬生生的又被他咽了回去。

　　比起对明世荣的冷漠疏离，沐峥对明泽显然亲切了许多，一看到他，立刻笑着招手道：“阿泽来了。”

　　明泽强忍住快要爆炸的情绪，淡定的点了点头，道：“沐爷爷，我今天正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您，没想到爸爸也在！”

　　明世荣微微颔首，没有接话，可是心里却不禁有些疑惑。

　　明泽一直是个懂事明理的好孩子，和沐峥的感情也深厚，他一直在中间充当着调节剂，好几次自己和沐峥的关系僵化无法转圜，都是他想办法缓和的，所以自己才能一直照顾沐峥到现在，替沐小诗尽孝，也弥补自己对他的歉疚和亏欠。

　　可是刚才明泽却直接破门而入，而且面容冷峻气势汹汹，像是要找谁算账似的？

　　明世荣在场，明泽心有顾忌，有些话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再直接问沐峥，怕他一旦说破了，一切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这短暂的瞬间，明泽的心思转了几转，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神情恢复如常。

　　他走过去，亲昵的在沐峥身边坐下，如往常一样寒暄了几句，问了些他的近况。

　　沐峥每次看到明泽，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不过他是真的很喜欢明泽，待他像亲孙子一样。

　　他不知道明泽的心事，拉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在养老院生活的琐事。

　　明世荣心头微动，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忽然开口道：“爸，不如你搬去和我们一起住吧，我那别墅现在也不是冷冷清清的了，阿泽快要结婚了，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

　　沐峥眼底闪过一丝喜色，直接忽略掉明世荣话题的重点，反而问道：“阿泽，你要结婚了呀？”

　　“是的，婚礼的日子暂时还没定下来，不过打算最近有空先把结婚证领了。”明泽点点头，想到夏子栀，心里不禁软软的。

　　沐峥正想问些孙媳妇的事情，谁知明泽这时却冲他笑了笑：“爷爷，下次我带她一起来看您。”

　　说完，他俯身移开轮椅刹车，走到沐峥身后道：“爷爷，今天天气不错，我推您出去走走吧？”

　　明世荣也觉得老爷子总闷在屋子里不好，无奈自己不受他待见，说的话他不听，说多了还会发火，现在听明泽这么一说，他立刻附和道：“出去晒晒太阳好，医生和护士也常说让您多出去转转。”

　　不等沐峥反对，父子两人便拿外套的拿外套，推轮椅的推轮椅，一副兴师动众的模样。

　　沐峥有腿疾，最近几年腿脚越来越不利索，虽然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也能走，可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坐轮椅。

　　他行动不便，明世荣父子两人的动作又迅速，眨眼间就推着他出了房间。

　　路过大厅休息区的时候，墙壁上悬挂的40寸高清屏幕上，某台正在重播夏子栀主演的《封神榜》，几位老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的津津有味。

　　沐峥不经意的抬头一瞥，看到电视里的夏子栀，心头忽然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脱口道：“停下！”

　　刚才的惊鸿一瞥，他以为自己看到沐小诗了，可是等他仔细再看，却发现是认错人了，电视里的那个女孩不是沐小诗，不过和她长的很像，尤其是眉眼间的神'韵，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明泽和明世荣都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两人心头一恍，像是明白了什么，彼此却又都心照不宣。

　　“爸，那女孩就是阿泽要娶的人，她叫夏子栀，是个演员……”

　　明世荣俯身解释着，说到演员两个字的时候，想到沐峥不喜欢演员这个行业，当年沐小诗去做演员就遭到了他强烈的反对。

　　他唯恐沐峥对夏子栀的印象不好，下意识的倏然住口，不再多说。

　　谁知沐峥盯着电视里的夏子栀看了一会儿，却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道：“看起来是个挺好的女孩子，和阿泽很般配，改日让我见见！”

　　当年的教训和二十多年的光阴，终于让他学会了包容和体谅，所以在明泽的婚事上，他不打算指手画脚。

　　他忽然想到，如果当年他的态度柔软一点，不那么强硬和偏激，小诗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一切也不是现在这般模样？

　　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驱散了风中裹挟的那一丝寒意。

　　明泽把沐峥推到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假装无意的感叹了一句：“今天的风还挺大的，爷爷，您冷不冷，要不要拿条毯子盖着？”

　　沐峥摇了摇头，轻声笑道：“不用麻烦了，我身体也没那么差，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回去，没事的。”

　　明世荣却不像他这样不以为然，丢下一句“我去拿条毯子来”，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明泽出来的时候故意没拿毯子，为的就是找借口把明世荣支开。

　　明世荣刚走，他就在沐峥跟前蹲下，仰头看着他道：“爷爷，我最近帮了朋友一个忙，她的父母被人谋杀了，等到真凶被抓起来的时候，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沐峥以为他只是随便和他聊聊天，便随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原来那个凶手我见过，他的手腕上有块红色的胎记，沐阿姨死的那天，追杀我和小星星，想要杀我们灭口的人，就是他！”

　　沐峥呼吸一滞，表情有几分震惊，几分愤恨，几分悚然，隐约还带了几分心虚，“你没看错？”

　　“我已经亲自去问过了，他也承认了，当年江海湾别墅的命案，就是他和同伙做的！”

　　明泽话锋一转，眸光变的锐利起来：“沐爷爷，当年的事情，您还有印象吗，他们为什么要杀沐阿姨和我妈妈，真的只是单纯的入室抢劫吗？”

　　沐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浑浊的双眼中忽然溢出大颗的眼泪，心里全都是懊悔和自责。
　　他看着明泽探究的眼神和紧抿的双唇，虽然他是询问的语气，可是隐隐的却透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沐峥倏然明白他一定是从凶手那里知道了一切，所以才过来质问他的。

　　这些年，他一直隐瞒着真相，不敢告诉任何人，他明明知道真正害死小诗的人是他自己，可是他却不敢面对，反而把一切过错全都推到了明世荣的身上。

　　他无数次想到自杀，可是却始终没有勇气终结掉生命，他就这样苟延残喘着，在指责和自责中度过了小半生。

　　而对于明泽，他更是歉疚万分，如果不是当年他一时糊涂，也不会害的这个幼年丧父的孩子，连唯一的母亲也失去了。

　　即使自己对他再百般疼爱，百般弥补，也抚不平那些伤害。

　　“阿泽，我……”

　　沐峥的脸色倏然一片惨白，心口传来锥心的疼痛，那些道歉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捂着胸口直直的栽倒在地上。

　　明泽霎时惊慌失措，哪里还顾得上继续盘问当年的真相，急忙抱着沐峥跪在地上，一边晃着他，一边叫着：“爷爷，您怎么了？”

　　明世荣这时恰好取了毯子回来，看到这一幕，立刻飞奔过去，冲着惊慌失措的明泽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生！！！”

　　明泽回过神来，立刻抱着沐峥冲去了急诊处。

　　颐天养老院虽然打的是养老院的牌子，可是医疗条件却一点也不比一般的大医院差，毕竟这里住的都是老人，三天两头的就这里病那里痛的。

　　医生很快诊断出沐峥是心脏病发作，又没来得及吃速效救心丸，急忙推他去了手术室。

　　明泽靠在墙壁上，后背冒出一阵阵冷汗，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似的，觉得心惊胆战。

　　他想要听沐峥亲口说出当年的真相，他为什么要买通高有财一伙人，去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连累得他变成了孤儿？

　　他想不通，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

　　他真的只是想问清楚而已，并不想要沐峥的命，如果沐峥因为他而心脏病发死了，那他究竟是做了孽，还是行了善？

　　明世荣刚才只顾着抢救沐峥，现在等在手术室外，才终于想起兴师问罪，冷眼看向明泽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沐爷爷面前提起当年的事！”

　　当年的惨案是沐峥一手造成的，这样的真相明泽早就打定了主意，不能告诉明世荣，否则的话，让他们两个情何以堪？

　　可是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明世荣这一关他是过不去的，明泽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含糊的解释。

　　明世荣一听明泽这样说，斥责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沐小诗的死，是几人心口的一根刺，哪怕把刺拔掉了，还会留下一个不停流血的血窟窿。

　　他轻叹一声，拍了拍明泽的肩膀，语气比刚才柔和许多，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痛落寞，“以后不要再在爷爷面前提那些事了，他心里的痛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多，不要再让他受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