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暗卫》桃树君

10、你是一个暗卫

　　你是一个暗卫
　　你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阴森的地府，
　　鲜红的彼岸花沿着忘川河流忘我地怒放着。
　　而你孤身一人，
　　走在黄泉路上。

　　成群结队的亡魂与你擦肩而过，
　　有的形似活人，有的奇形怪状，
　　你没多关注，
　　你好像忘记了什么，
　　又好像什么都没忘。
　　你心里有种执念，
　　让你觉得，你应该继续走下去。

　　路的尽头会有什么，
　　你不知道，也无心去想。
　　只顾混混沌沌地前行，
　　直到你眼中出现了一抹红色。

　　不由自主地，
　　你朝着那个穿着红衣的男人走去。
　　他坐在奈何桥的桥栏上，
　　手里端着个空的破碗。
　　脚下是翻滚着鬼魂哀嚎的红色河水，
　　一个年迈的老妪提着个破旧的木桶站在桥的尽头，旁边放着一口正在咕噜冒泡的大铁锅。

　　你一步步走向他，
　　走的越近，你便越觉得伤心，
　　你不认识他，
　　但看到他的时候，
　　好像整个心都被掏走了一样。

　　可明明，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生得一张极其漂亮的脸。
　　他坐在桥边，红衣被风吹动猎猎作响。
　　见你过来，也没有动，只自顾自盯着翻滚的河流，目光悠远。
　　你看着他，忽然吐出来两个字。
　　“教主。”
　　然后你看到男人手中的破碗啪嗒一声砸在桥上，毫不留情地滚落，掉入了河水里。

　　“不是叫你把汤喝了吗。”
　　你没有出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已经什么都记不得啦，
　　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他又是谁呢。
　　但看着他孤寂的背影，你还是忍不住欺身而上，从后边轻轻抱住了他。
　　莫名的，你觉得他的身体在颤抖。
　　“混蛋。”
　　你“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嗯什么，
　　最后只好加深了这个拥抱。

　　良久，你抱着的人叹了口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
　　你后退一步，男人从桥栏上跳下来，牵起你的手。
　　你看到他跟桥那边的老妪打了个招呼，然后拉着你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桥底竖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最上边写着早登彼岸，底下则刻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小字。
　　你来时没有注意，此时才发现那些小字全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名。
　　成千上万个名字里，你鬼使神差地注意到两个新刻上的名字。
　　一个是云兮，一个是无忧。
　　出自两个人的不同字迹。

　　你任由男人牵着你，
　　沿着你来时的路往回走。
　　红色的彼岸花盛开了一路，
　　一直开到这条路的尽头。
　　那是一口巨大的古井，井里黝黑而深邃，一眼望下去什么都看不到。

　　你们牵着手站在古井边，
　　走在你们身后的亡魂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往下跳。
　　你依稀记得，
　　你似乎是从井里爬出来的。
　　代替你掉下去的，是一柄断了刃的剑。

　　“我数到三，咱们一起跳下去。”
　　男人这么对你说。
　　你听到自己应了声“好。”
　　他笑了，有一些你看不懂的情绪藏在眼底。
　　你忽然觉得一阵心慌。
　　他叫你闭上眼睛。
　　你照做了。

　　没有等到计数的声音，
　　落在唇上一个轻轻的吻，
　　接着是久违的失重感和刮过耳边的风声，
　　你又被推下了井。

　　不过，
　　为什么要说又？

　　这口井深不可测，
　　你只能感受到自己在不停地下落，
　　你察觉到随着你的下落，你仅有的这段记忆一点点也变得模糊起来。
　　你睁开眼，隐约看到一道白光。
　　记忆的最后，有一个人轻轻地在你耳边说“那么痛苦的事情，一个人记得就够了。”

　　坠入白光的时候，最后的这句话也化作星光破碎，消散得无踪迹了。

　　你是一个暗卫，
　　你睁开了眼睛，
　　梦醒了，而你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睡得正香的教主。
　　只有你在身旁的时候，教主才会露出这般毫无防备的睡相，乖巧的像个孩子。

　　梦里发生了什么你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黑色的天空，红色的河水，和一抹立在木桥上摇摇欲坠的红色倩影。
　　你隐隐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看着怀里的教主，
　　你又觉得忘记什么都不重要了。
　　你已经有教主了呀。

　　因为梦而莫名揪紧的心脏放回了原地，
　　你顺了顺教主散落的发丝，
　　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翘了起来，
　　你是教主的暗卫，
　　真好。

　　隔日一早，你便开始动身查阅关于教主身上那只野鬼的来历。
　　先前去找风烟翠的那一趟也并非没有收获。
　　她道“我是听我师父讲的，早在几十年前，他四处云游行医的时候，当时武林盟主的次女也得过类似病症。据说那个时候因为她搅得整个江湖都不得安宁。你要找线索的话，不如先去查一下武林盟。”
　　你瞬间便想起那个让教主变得古怪的导火索，
　　现如今风头正盛的正道魁首，
　　武林盟主燕南。

　　当初燕南来魔教找教主时，
　　用的是一块半圆形状的白玉牌，
　　玉牌的形状和纹样，同教主从小戴在身上的玉牌，恰好是一对。
　　否则他一个正道人士，只身闯入魔教总部，只怕还见不到教主，就会被教中高手合力掐死在魔教的大门口了。

　　教主的玉牌你很熟悉，
　　从你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戴在身上。
　　你记得很清楚，
　　教主是在八岁的时候被绑进的魔教，
　　那个时候，半圆形的玉牌就挂在他的脖子上。
　　而在这之后，除非有教主吩咐给你的任务要做，你们便一直没有分开过。

　　你想了想，
　　试着翻找起关于教主的资料。
　　从前你只知道教主跟你是同一批死斗的孩子。
　　因为魔教特有的功法要求，
　　教主的选拔极其残忍。
　　上百个孩童一同被丢进巨大的蛇窟，
　　不给水，也不给食物，
　　每人只分了一把匕首。
　　像养蛊一样，
　　只有最强的那个，才能活着出去。

　　虽然知道这回事，
　　但奇怪的是，
　　你对此并没有其他的印象。
　　除了知道你同教主是一起进入的蛇窟，
　　最后只有你们两个活着出来以外。
　　其他的细节你全都不记得了。
　　包括你是什么时候成为教主的暗卫。

　　事实上，
　　自从经历过教主之位更替的那一场恶战之后，
　　你便记不太清从前的事情了。
　　你只记得记忆的初始，
　　你从床上睁开眼睛，
　　然后，
　　望进了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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