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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之十 ...

  •   ……

      其实那日白玉堂第一次见到王介生的时候,就曾怀疑过眼前这人,展昭也是一样。然而后来两人发觉,王介生根本就不会武,内力招式什么都丝毫没有,这让他们对他的戒心小了很多。

      然而之后那天晚上,王介生遇刺,那个所谓的刺伤王介生的黑衣人却能够逃开开封府重重围捕,本就很不寻常。展昭是第一个进入王介生房间的,当时见到王介生的伤口就有些怀疑——他的伤口出血很多,从上到下一道划伤,但却巧合般没有伤到要害,仿佛他运到极强,避的正好,否则位置稍深就能要了他的命——这些都不假,然而就是那个伤口让展昭不能不怀疑。

      闵秀秀私下里曾告诉他们,王介生胸口的伤划的太利落,完全就是毫不犹豫从上直接划下去的样子。再加上那伤口从头到尾都是垂直入刀,而没有中途因为他的闪避顺势而下的转折,不太像是刺客混乱之中匆忙划下。

      造成这样的伤原因无非是两个:第一,那人是站在王介生身前一刀而下的,且王介生根本没闪避,否则不会有这么规整的伤口;第二,则是王介生自己划伤的!虽然那伤处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然而闵秀秀家中世代习医,父亲闵劲和又是闻名的神医,从小江湖人的伤见的多了,于这方面不可能辨认错。但她毕竟只是怀疑,因此在发现这点后,立刻找机会告知给了白玉堂这种可能性。

      无论是王介生站在那里给那人伤,还是他自己自残,结果都不是后来他所说的躺在床上危及一避被那人顺势划下来所能造成的伤势。严格说来,到更仿佛他自己用手握着利器划向胸口的情状!

      更何况,以十六刺的行事作风,“刺偏了”这种理由实在是太薄弱了点。再者,身为刺客,动手是何等迅捷?就算王介生临时清醒,恐怕也没能力强行避开——就算是千中唯一的可能性被王介生撞上,或者说他危急之下爆发潜能,那么剩下的可能性还是由不得他们不去怀疑。

      当时白玉堂将此事告知给展昭,两人大胆猜测王介生怕是有问题,而且联系到先前侍卫们说的那道黑影,这人多半还有同伙。两人为防万一,趁着守夜的功夫留在那里,就是为了防止对方轻举妄动,趁着他们什么时候松懈的情况下前来毁去可能剩下的蛛丝马迹。

      那晚他们两人趴在桌面上做假寐状传音,就是为了防止彼此的举动被可能藏在暗处的刺客发觉——他们没有把握那刺客是不是在附近,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引蛇出洞。

      因此那天之后,他们只要注意不让包拯两人靠近“王介生”养伤的屋子就好。而且怀疑归怀疑,“王介生”身上的伤口毕竟是真的,因而两人猜想,“王介生”若真是刺客,等待的必然是一击即中的时机。

      一个身受重伤的人想要在展昭和白玉堂两个高手的眼皮底下刺杀包拯,成功率显然太低了。换言之,若是在只有包拯而没有他们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命中的机会会高很多。两人细细推测过,确定了王介生身上的嫌疑最大,就开始着手商议对策。

      两人的计策正如公孙策此时所见,由白玉堂出面假扮包拯前去,中途借故叫开展昭,这样既不会引起对方怀疑,又可以保证包拯的安全。然而两人商议过后又始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若是十六刺的行动真的仅仅是这么简单,那么虽然成功的机会极大,失败的机会也不小——以十六刺的行事作风,会这么容易么?

      “那么你们是如何确定,这个人确实是有问题的?又如何敢设下现在这样的计划?”听到这里,包拯微微捻须,看看床上兀自满脸不甘的刺客。

      展昭道:“说起来倒是因为前些时日大人你们出去……的那件事了。那个时候属下和白兄尚不完全确定,但是毕竟可能性绝大,这个险还是值得去冒的。但是接下来在那边发生的那场刺杀却让我们云里雾里起来。”

      “因为裴子彦的刺杀,你们反而更不确定自己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否正确?”公孙策若有所思。

      “是,也不是。”展昭微微一笑,“当时属下有一段时间确实以为自己与白兄或者猜错了。动手的是裴子彦,那么这一次的刺客应该就是他无疑。但是细想之下立刻就推翻了这个想法——裴子彦很显然是受人钳制,找这么一个人来当刺客,太不符合十六刺谨慎的作风了!”

      展昭说话时,白玉堂已快手快脚将那刺客身上尽数搜查一遍,将所有可能会让他自尽的危险物品尽数搜出来丢到一边。听到展昭说道这里,在旁拍拍手笑道:

      “也算是这家伙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原本想借着那个裴子彦这一次刺杀转移大家的视线,让所有人以为裴子彦刺杀过后,这一次行刺就算过去了——人在遇到危险并且渡过后常常会松懈下来,这个时候行刺无疑将刺杀的成功性再度提高。而且,若是动手的是昔时故友,那么不管刺杀成功与否,都会重创包大人,甚至干扰到大人向来冷静的判断力。只可惜呀只可惜——啧啧!”

      他说着,顺手将桌面上那些他刚刚搜出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拿起来把玩,瞧着那刺客的目光明里看来是戏谑,但那其中的凌厉却是毫不掩饰的透出来。

      “裴子彦的刺杀来的太过突兀且不甘,任谁都看得出来,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之所以会忽然行刺必有隐情。但是只要抓住这个瞬间,大人稍稍松懈,对于‘王介生’便不会设防——你说是不是?”

      他这话说到最后视线一直是紧紧盯着那刺客的双眼。那刺客此时穴道被制,又如何能说话?只是眼中神色变幻,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包拯点点头,道:“所以你们才会要本府和你们共同演场戏,就是想给他一个行刺的机会?”

      “正是。”展昭点头道,视线落在白玉堂身上时微微一顿,不着痕迹扯了下他的衣襟——白玉堂此时周身气势太凌厉,他是在担心这人会不按牌理做出什么事儿来。白玉堂却不理,一径在旁笑的冷然 。

      ——他白玉堂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拿感情来做筹码!不论是因为自己过去的遭遇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也好。此时他的手指隐隐颤动,若非仅剩的清明让他明晓大局,此番早几剑给这无耻之徒永生难忘的教训后再送他归西!

      十六刺这一次的行动不可谓不歹毒,他们抓住了包拯与公孙策顾念的同窗之情,在这上面做文章,无论是对于包策二人的心理还是身体都是重创。这一刺之后无论成功与否,对开封府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公孙策闻言也跟着捻须轻点:“与其守株待兔,不如创造条件来引蛇出洞——好计策。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行之人在哪里?”

      白玉堂挑眉:“这就要问那位了!“说着,他上前几步,伸手解开那人脸部穴道的同时手拂过那人下颌,将他的下颌骨重新接上,接着便抱胸站在一旁,似笑非笑道:

      “我想你还不至于蠢到以为现在还有机会自尽或者有人来救你罢!”

      脱臼了的关节再度被硬生生接上,那种痛绝对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再加上这刺客身上的伤虽然避开要害,但毕竟是实打实的伤处,此时他的脸看起来苍白如纸,最后一点血色都被这痛逼去一般。

      然而在活动活动嘴巴,缓去麻木与尖锐的疼痛后,那人却扯动嘴角勾出一道含着无限痛楚与快意的扭曲笑痕来,双眼更是怨毒的瞧着屋中众人:

      “那个……王介生么?嗬嗬……别指望了……你们该不会不知道,什么样的面具才能做到最精巧且不露破绽罢?!”

      “你说甚么?!”

      公孙策大惊,想也不想的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全然没了平素的稳重:“你说甚么?!”他咬牙切齿的又问了一遍,面上神色是全然的惊恐。而包拯也禁不住“霍”的站起身形,接下来整个人都晃了晃。一旁张龙赵虎忙伸手扶住他,齐声道了句:“大人小心!”

      包拯伸手颤抖却坚定的推开张赵二人,连连几步到了桌前,伸手拿起方才展昭放在桌面上的那张面皮。之前并未注意,此时仔细看了,手指上熟悉的触感清楚明确的告诉他手中究竟是何物。

      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叫了声“行之!”向来坚定且稳重的身形再也耐不住的晃了晃,一阵天旋地转后,便整个人事不知了。

      ……

      等到包拯再度清醒后,外面天色已然昏暗,他四处瞧了半晌,终于看清了床边守着的公孙策与展昭,夫人李氏则坐在床边。见自己清醒,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滑下,连声道:“相爷!你可醒了!”

      她这一声呼喊将其他人都惊动了,公孙策忙凑上前,道:“夫人,让公孙把把脉!”说着神色间也露了点欣慰神色。李氏忙起身让过,双眼却一直瞧着包拯,生怕一眨眼,包拯又会晕过去。

      “大人好些了么?”眼见包拯清醒过来,展昭立即去端了茶水过来。李氏伸手接过,过去扶着包拯起身饮了些,顺手将茶盏放到一旁。

      包拯闭了闭眼,半晌才道:“……那刺客怎样了?”

      展昭道:“白兄带他去了密牢,毕竟十六刺的刺客非比寻常,属下自作主张没将此事上呈大理寺,还等大人判决。”

      包拯点点头,有白玉堂亲自去送,总是让他放心许多。此时他只觉心中说不出的疲惫,执掌这开封府许久,直到此时才真切感觉到彻骨冰寒。

      展昭见这此时包拯的神态,又看看公孙策眼中掩饰不住的疲惫,终于还是在心中叹了口气,放弃现在将下午在花园挖出王介生已被剥了面皮的尸身之事告知包拯。

      此时此刻,多少还是让这位大人静下心来休养一下罢!

      正想着,耳中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敲窗框声。他向包拯等人告了声罪,转身出门,不出意外的瞧见白玉堂站在门外。

      夜色将那人的白衣渗的愈发白净,也将他脸上肃杀的神色映的清楚。展昭心中一突,抢上前道:

      “莫不是那个刺客又出了什么事?!”

      往常十六刺中人被抓之后总是能够想尽各种各样的方法自尽,莫非这次也——

      谁知白玉堂却摇了摇头,冷笑道:“那厮狡猾的紧,一直出言激怒五爷想我动手杀了他,先前在王介生房里也是一样——不过他想的虽好,五爷可能给他痛快么!”

      展昭闻言为松了口气,然而瞧着对面那人有异的面色,微微蹙眉道:“那出什么事了?”

      白玉堂摇头,只是抬眼看他:

      “猫儿,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要听哪个?”

      展昭毫不犹豫的道:“先听坏的!”

      白玉堂冷然的脸上总算是又微微渗了点了然的笑意:“五爷就知道你会如此选择——坏消息是,王介生的尸身失踪了,就在刚才!”

      “什么?!”展昭一惊:“王介生?他的尸身怎么会?——那好消息呢?”他心中震惊,眨眼间转了好几个年头:王介生并不是真正的刺客,他的尸身怎么会忽然消失?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还是说……

      方才才现出的笑意转瞬之间消失,白玉堂此时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将会说出什么好消息,反而更添几分肃杀的冷漠:

      “好消息就是……”

      (十六刺系列之十 同窗刺完)

      后记:

      事实上比起前九刺,这一刺是小生写得最为真实的一刺,也是最为沉重的一刺。从最一开始,定下“同窗”之名时心中就一直沉甸甸着压了阴霾,一路下来一直不紧不慢的铺垫、钉桩,直到高潮。

      从媚情刺开始一直到情人刺,剧情都是案件与两人的感情参半,同窗刺虽然回了案情,却更多参与了包大人与公孙先生的戏份。诚然,《十六刺系列》是鼠猫文不假,但是不代表这两位也要作为路人甲不能多加些戏份。

      过去就曾不止一次说过,十六刺刺的是“包大人”而不是“展大人”,细数刺杀的手段,三十六计之中就有提到过“攻心为上”,因此注定会有这样一刺。相比较之下,身为局外人的五爷与猫大人一路上观感如何,小生虽然浅浅提了,但自觉着墨不够,在此惭然。

      关于那几位同窗,尤其是张玉复以及裴子彦之后的下场,会在下一刺中交代,这一刺就不再多做罗嗦了。十六刺系列走到现在已经脱离了当初原稿的范围以及设定,再往下真正的阴谋即将揭露,会走多远,小生自己也无法保证。

      感谢大家一路下来的支持,在此拜谢!

      ——传世青轩字

      己丑年丁卯月己酉日酉时
      (公历2009年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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