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彼此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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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蓝非雨送到李墨青身旁，安的什么心？”
“你也看到了，是李墨青自己要收蓝非雨为徒，这可不关我的事，”段轻名慢悠悠地往前走，轻描淡写地道，“我只是制造了一个让他们互相认识的机会而已。”
“但这个机会改变了结果。”
“是成全。”
顾平林重复：“成全？”
段轻名道：“一个苦寻良师，一个喜得佳徒，我促成这场师徒缘分，不正是皆大欢喜？人嘛，偶尔也要做做好事。”
顾平林瞥他。
“别这副表情，”段轻名道，“你知晓蓝非雨的身份，也没阻止啊。”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顾平林收回视线道：“如果有一天，蓝非雨对上你，我希望你能放过他一次。”
“哦？”段轻名道，“好吧。”
答应得爽快，似乎毫无意外。顾平林忍不住又瞟他一眼，发现那俊脸上除了盈盈笑意，再看不出别的情绪。
两人走进客栈大门，碰巧遇上寒英双剑回来，奇怪的是，他们仿佛根本不认识顾平林两人，看也不看这边就上楼去了。
顾平林顿了下脚步，目光微动。
段轻名拍他的肩：“罢了，我们也回房吧。”
他这次倒不是故意，却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顾平林自是不在意这些，微微抬下巴，举步上楼。两人回到房间，各服了一粒大能丹，顾平林见时候还早，便去闭目打坐，段轻名也绝口不提灵石乳与蓝非雨的事，照旧斜躺在床上，悠闲地拿着一卷书看。
窗户背街，房间十分安静，偶尔响起“沙沙”的翻页声。
段轻名今日很规矩，没再作妖，顾平林很快就入定了，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等到他圆满收功，已是黄昏时分。
风吹入窗，送来满床桂花香。
身边人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手执书卷，神情专注。
顾平林微微抿唇，自从结外丹进入化气境，自己修炼还算顺利，谁知神工谷此行，进境突然放慢，炼至关口处更是格外艰难，分明与心结有关。
前世宿敌，今世执念，事情生变，如之奈何？
执念不除，道途必定受阻。
“好好的，叹什么气？”段轻名开口，目光并未从书上移开。
顾平林道：“你听错了。”
段轻名这才抬眸：“喔，听错了吗？”
“当然——”顾平林随口回答，突然出手如闪电，直扣他的脉门。
不出所料，段轻名反应极快，立即将书丢出去挡，同时翻身跃下床：“偷袭不是好习惯。”
顾平林早已闪身等在那里，一掌当胸拍去。
段轻名不能动用内息，过招自然不是对手，他也大略猜到顾平林的意图，索性不躲，受了一掌，吐出口淤血。
顾平林收掌，负手道：“继续装啊，怎么不装了？”
“你还真能下手，”段轻名轻咳，抬手拭去唇边血迹，“再怎么装也瞒不过你，师弟好眼力，我实在钦佩万分。”
顾平林似笑非笑地打量他：“哪里，单凭几分猜想就装到这种地步，我该佩服你才是。”
段轻名笑着拱手：“岂敢，过奖。”
顾平林终究没忍住，沉下脸：“段轻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休息几日，伤势非但未好转，反而加重，这岂是内息走岔能解释的？
“当然知道，”段轻名对他的怒火视若无睹，脱下染血的外袍，漫不经心地道，“只是尝试着修改了一下功法而已。”
只是修改功法？顾平林差点气笑。功法是什么？入道之门，道法本源。擅自修改功法，一个不小心就会修为全散道脉尽毁，他竟敢做出这种疯狂的事，简直胆大妄为！
段轻名换上件干净外袍，侧身笑看顾平林，随手将弄脏的外袍丢给他：“好了，你都看出来了，我也没事，何必紧张，先替我洗衣裳。”
顾平林挥开衣袍，怒视他半晌，却也无言。
不胆大妄为，他就不是段轻名了。
灵心派功法不足以支撑顾影剑法，寻找新功法是必然，前世他在玄冥派功法上创《补天诀》，必定经历过同样的风险。但门派功法与剑术是相匹配的，灵心派剑术与顾影剑法的原理几乎背道而驰，要在灵心派功法的基础上创《补天诀》，有九成的可能会失败，届时他必定道途尽毁！他就不怕成为废人！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害怕”二字！
“我早就怀疑，灵心派功法虽不算顶流，却还不至于让你这位天才走岔内息，”顾平林尽量冷静，“果然是你擅自修改功法了，这几日，你还在我眼底下继续尝试，难怪不肯让我把脉。”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
“嗯？”
“你一直在期待什么？又在试探什么呢？”段轻名丢掉衣袍，转而面对他，薄唇依旧勾着笑意，眼尾红影却逐渐鲜艳起来，双眸亮得有些妖异，“你很清楚，灵心派功法不足以匹配顾影剑法，你难道不是在期待，顾小九？”
他微微低头逼近顾平林，声音也染了三分魅：“你知道，我迟早会创出那样的功法，对不对？”
顾平林抿了下唇，道：“那只是你的猜测。修改灵心派功法是否能达到你的目的，你比我更清楚，明知不可为还继续，是为鲁莽，更是愚蠢。我奉劝你一句，在创出功法之前，你最好先确定自己还能站在道途之上，而不是变成废人。”
四目相对。
“玄冥派剑术与顾影剑法有相似之处，功法必定也更加契合，所以我应该入玄冥派。”
“你还有机会。”
“这么说，我不入玄冥派，就找不到好功法了？”
顾平林不答。
段轻名看了他半晌，哂然：“可笑，你认为区区一部功法就能左右我？天下功法皆为人所创，你能创出绝顶功法，难道我就不能？”
听他这么说，顾平林不由一愣。自己的确修改了灵心派功法，但也只是让它跻身一流而已，《造化诀》乃是百川老祖所遗之神级功法，自己凭着前世记忆修炼，谁知让他误会了。顾平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那并非是我所创。”
段轻名闻言有些意外，点头道：“我料你也不可能创出这般高明的功法。”
顾平林顿时冷笑：“至少吐血的不是我，想继续找死，我亲手废了你更便宜。”
“嗳，生气了，”段轻名笑道，“证实此路不通，我还不至于愚蠢到继续。”他拉拉顾平林的马尾长发：“你这是在关心我，或是担心我自毁，不能成为你期待的对手？”
距离太近，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顾平林也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停止尝试，不动声色地道：“当然是后者。”
“也是，”段轻名松开手，“故意露出这么多破绽，你算是有心了，我也很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不希望我知道，你又知道些什么？唉，可惜还没试探出来就被你揭穿，我装不下去了。”
顾平林轻哼。此人既然还在尝试创《补天诀》，就说明他确实不记前世，果然之前都是在诈自己。
段轻名见状踱了两步，不紧不慢地道：“你很在意李墨青，竟然将灵石乳送给他。”
“我是受人所托。”
“喔，章言前辈嘛——”
顾平林听这语气就知道骗不过他：“你不也对银兰剑术很感兴趣？”
段轻名又笑起来：“好吧，这是个不错的理由，但我可没说对蓝非雨也感兴趣。”
“我要还一个人情。”
“你们之前并不认识。”
“欠人情不一定要认识。”
“好吧，我答应会放过他一次，”段轻名停了停，含笑道，“你欠的人情，却要我来还啊。”
顾平林道：“谁叫我们是友爱的师兄弟。”
前世蓝非雨因为帮自己对付他，被他斩杀，虽然蓝非雨投奔魔道万法门，作下大恶，但总归此人还记得李墨青教养之恩，临死还要自己信守承诺，单凭这一点，就应该得到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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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天高，风中开始染上寒意，客栈生意依旧红火，只因这个小镇距离海市不远，往来客人多，一年到头都热闹非常。
楼下，宽敞的大堂内摆着十来张桌子，许多人坐在桌旁谈笑风生，话题无非是修界最近发生的趣事或者海市上的宝贝。
气氛正热烈时，两名青年修者并肩走进大门来。
众人顿觉眼前一亮。
一者长相俊秀，紫金冠束起高马尾，黑长的斜刘海拱起弧度，半掩左眉，将英气的眼睛衬得锐利又深刻，瓜子脸无意中被修饰得完美无缺。厚重的黑披风压住里面的紫衣，减去几分秀色，加上那平静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沉稳有余，难以亲近。
另一人身材相对高大，乃是位俊雅公子，丝带系发，斜飞的眉如浓墨画出般，眸狭而含情，唇角似扬非扬，仿佛永远噙着笑，令人一见便生出亲切之意。雪白的直领宽袍，雪白的里衣，雪白的短靴，一身装束简单而飘逸，似是不染半分尘埃。
两个出色的男人，太惹人注目了。
“段六公子！”一个女修站起来，惊喜地与那白衣公子打招呼。
这两人正是顾平林与段轻名。李墨青那边事了，两人便启程回灵心派，确定段轻名不记得什么，顾平林也暗自松了口气，路上接到消息，知道步水寒成功渡劫结了外丹，顾平林便放慢行程，正好让段轻名养伤，两人前后走了一个月才到这小镇。
认出那女修，段轻名止步：“张师妹别来无恙？”
“想不到段公子还记得我。”女修款步走来，娇媚的脸上带着戏谑之色。
顾平林也认得她，此女乃是六道门的张怜，当初还曾在迷雾荒野一起战钩蛇的，这些年不见，她出落得越发风姿绰约，比之前更添了些成熟撩人的韵味。
“段六岂敢忘记师妹，”段轻名笑着朝那些六道门弟子拱手，“诸位师兄也在，迟掌门可好？”
灵心派与六道门素有交情，六道门众弟子纷纷起身回礼。
“我们奉师父之命去海市采买东西，可巧遇上你们了，”张怜笑着与段轻名解释，又转向顾平林，“这是顾师弟不是？”
顾平林拱手：“张师姐。”
“比小时候更俊，越发像我兄弟了，”张怜指指自己的脸，模样颇为俏皮，“当初就说我们长得像，段公子你会不会认错？”
段轻名看看她，又看顾平林：“嗳呀，可惜顾师弟不是女人，否则定与张师妹一样天生丽质。”
“你是故意的吧，也不怕顾师弟恼了。”张怜笑得花枝乱颤。
袖底拳头又握起，顾平林莞尔：“段师兄爱开玩笑。”他停了停：“段师兄之前还念着师姐你，如今难得遇上，当可叙旧一番，我这里还有点事要办，失陪，有劳张师姐和诸位替我照顾段师兄了。”
他这么说，众人都笑起来。
“原来段师兄念着我？”张怜眼波流转，掩口笑道，“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照顾段师兄，一根头发也不会少，你且忙去吧。”
众人只当是师兄弟两人互相贬损调侃，却不知顾平林说的真话，齐氏的人这一路都跟在后面，不能让段轻名单独行动。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彼此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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