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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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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初只觉得那苦涩滋味在舌尖蔓延,逐渐侵蚀整个味蕾,以至于到最后唇齿间都是挥之不去的苦涩。
“鲜少见你这丫头发自真心地夸赞过别人,她的那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倒真是十分的生动形象。”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小姐你定会对那人感兴趣的,只是可惜了她是个女儿身,不然一定可以和小姐你成为一对恩爱夫妻呢。”
“什么恩爱夫妻?”纪嫣然哭笑不得地伸手在雨墨额间一点,打趣她道:“小小年纪就开始肖想夫婿了,看来雨墨是嫌弃我这个小姐,想嫁人离开我了。”
“小姐你冤枉我!”雨墨瘪瘪嘴,她明明说的是小姐的婚姻大事,结果智商不敌,愣是被纪嫣然反将一军。
“我何时冤枉你了?”纪嫣然眉眼带笑,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
“雨墨要像檀书姐姐一样一直跟着你!才不要嫁给那些不认识的人呢。”雨墨挺起还未发育完善的胸脯,信誓旦旦道。
“你嫁不嫁人是你自己的事,可别什么事都扯到我身上。”一道满是嫌弃的女声响起,原是一直被当作背景板的檀书眼看着自己再不出声就要被雨墨那小丫头拖下水了,连忙站出来撇清关系。
“小姐,你看檀书姐姐她嫌弃我!”
“明明是你这小丫头胡搅蛮缠非要扯上我的。”
若是再这么继续放任她二人吵下去,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纪嫣然头疼地翻了一记白眼,没好气地打断雨墨和檀书的对话。
“好了好了,你们二人都别吵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那人,她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别一不小心又加重了伤势。”
“哼!”两人闻言,毫不示弱地对视一眼,空气中似有暗流涌动,良久,又不约而同地闷哼一声各自背过身去,互不理睬。
纪嫣然显然已经对她二人这般冷战场景见怪不怪了,她当先一步跨出了庭院,留下院门口的雨墨和檀书大眼对小眼。
“小姐,等等雨墨/檀书啊!”
落在纪嫣然身后的两人异口同声唤道,而后又在听到对方说着和自己几乎别无二样的话语,又齐齐冷哼,同时加快了脚步。
靠在墙壁上的子初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三人的身影从自己眼前走过,急切的想要开口叫住她们,可等到她尝试着张了张嘴,之前一直咬合的牙齿打着颤,一丝细微的声音在她喉咙里转了一圈,愣是发不出半点声响。
子初又急又气,靠着墙壁的右手愤愤捶了一下墙面。这一动又不慎牵扯到她的伤口,痛的她倒吸冷气。
走在最前面的纪嫣然有所感应,止住步伐,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雨墨和檀书这才急匆匆追上来,活泼的雨墨第一个发问:“小姐,你发现了什么吗?”
纪嫣然没有回答,而是敛眉沉思道:“你们觉得她一个伤势未愈之人能走多远?”
“最起码她自己走回房间是不成问题的。”雨墨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仰起头期待着自家小姐的夸奖。
然而纪嫣然只是摇摇头,“不对,我曾经请邹先生为她疗伤,邹先生断言至少要三个月的调理才能痊愈。所以,她的伤势远没有她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恢复迅速,想来她之前跟着你的一路上也是咬着牙挺过来的。”
“这……雨墨倒是未曾留意过。”雨墨一脸黯然道。
“雨墨,你再仔细想想,兴许可以帮的上小姐一点忙。”檀书难得缓和脸色,在一旁为她鼓劲。
雨墨点点头,也渐渐静下心来,结合纪嫣然的分析仔细回想子初在一路上的反常举动。
冥思苦想许久之后,雨墨恍然大悟道:“难怪她一路上走的都很慢,我还当她是个慢性子的人习惯了走路慢悠悠的,没想到她竟是硬撑着伤势跟在我身后,一步也不曾落下。”
说完这话后,雨墨又有些着恼道:“明明只是一个女子,偏生这般倔强好强做什么?!不能走,直说便是,我又不会硬拽她过来!”
虽然雨墨说的很小声,但她这番说辞还是叫不远处的纪嫣然听了个正着儿。
只是个女子吗?纪嫣然挑了挑好看的柳眉,心里倒是对那位能说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样精妙词句的“倔强好强”的女子愈发好奇起来,连带着对她和那人第一次清醒情况下的会面也变得期待万分。
“如此推断下来,她应该还在庭院附近,而且也只能在那里了。”纪嫣然胸有成竹地总结,她当即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雨墨和檀书两人面面相觑,待听到纪嫣然的呼唤,这才振作精神一同跟上前,哪里还见得到半点嫌隙。
子初气力不支地瘫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朵朵流云,思绪也跟着飘远。她觉得自己的知觉已经麻木,灵魂也即将脱离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随风而去。
只是转瞬之间,一股中和温暖的力量自灵台涌出,不用她加以引导,自行沿着既定的经脉运转,滋补着她干涸的经脉。
只是那股力量太过弱小,若不是有心感应怕是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不过聊胜于无,能滋补一点是一点。
就在子初幻想着自己幻化作天上的流云随风飘荡时,身体里忽然爆发出一道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力量,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远去的意识拉了回来。
身体依旧在犯疼,只是这疼痛的程度相较于一开始的剧痛缓和了不少。
意识回笼的同时,她也发现自己的体内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自行修复着她的身体脉络。
那定然就是她曾在战神殿中领悟到的心法,可奇怪的是她当初修习时体内明明存在一冷一热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如今怎么彼此交融汇成一股中和平静的力量?
不过这样也好,以她现在的身体可再也经不起上一次的冲击了,回想起那时的凶险,子初也不禁心有余悸。
她调整好心态,先是强撑着坐直了身体,又咬牙伸长手臂把自己的两条腿盘在一起,成了盘坐的姿势,再双手掌心朝天结一手印上下重叠,自然的吐纳,渐入佳境,做到了物我两忘,与周围的事物融为一体。
“找到了。”纪嫣然抿唇而笑,她的目光深邃而悠远,只在墙边盘膝而坐着的子初身上一扫而过。
“她人在哪里?我怎么什么都没瞧见?”雨墨凑到纪嫣然身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纳闷地瞪大了双眼。
她不死心地跑去用手肘捅了捅檀书的腰间,“檀书姐姐,你有瞧见那人了吗?”
檀书也伸长脖子去看,可惜也是毫无收获,她如实摇摇头,“我也没看见任何人影,不过小姐既然说她在这里,那么她必然就是在这里的,只是你我二人瞧不见罢了。”
“……我眼睛瞪的这么大没瞧见就算了,你脖子伸的那么长竟然也没看到半个人影,难不成那人是什么精怪变的,还挑人现形不成?”雨墨脸颊气鼓鼓的,在小声埋汰了檀书一番,大无畏地往纪嫣然身前一站。
“雨墨,你挡在我身前做什么?”纪嫣然神色莫名地看着她,眸子里满是不解和疑惑。
“小姐,那人定是河边精怪变的。你放心,雨墨就算是赔上自己的这条小命也会一直保证小姐你的安全!”
纪嫣然听闻雨墨的誓死宣言,再见她明明心里害怕极了以至于瘦弱的肩膀都在不自觉地发抖了却还是固执地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地噗嗤一笑。
“好雨墨,你误会了。那人并不是什么精怪变的,她只是恰巧修习了一门奇妙心法,能够与周围的景物融为一体,叫人无法辨别出她的气息而已。”
“那她现下在哪里?”在知道子初并不是什么河边精怪所变后,雨墨终于松了口气,她转过身,好奇地问道。
一旁的檀书也稍稍将自己的视线落到了被提问的纪嫣然身上,眼神虽然远不及雨墨的炙热,却也是闪现着一丝探究之色。
纪嫣然抬手指了指子初背倚着的那面墙壁,笑道:“她在那里。”
雨墨下意识迈开脚步就要往子初那里走,手腕却叫人给牢牢拽住了,她扭头一看,赫然是她的好姐姐兼死对头檀书。
没等她发问,檀书身边的纪嫣然就开口道:“她正在运功,我们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贸然过去打扰她。”
雨墨听到自家小姐这么郑重其事地嘱咐,忙把迈出去的这一步收了回来,乖乖地绕到纪嫣然身后,安心等待。
不过,纪嫣然又岂是喜欢干等之辈?
她对身后的雨墨檀书二人吩咐道:“折腾了这么久,想必大家都腹中饥饿难耐了。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再端一碗粥,配上几道清爽小菜送到庭院里来。”
这边纪嫣然话音刚落,雨墨的肚子就应景的唱起了空城计。在自家小姐打趣的目光注视下,她红着脸,一把拽过身旁的檀书,“那我和檀书姐姐这就去厨房吩咐厨子准备早膳。”
“小姐,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雨墨别拽我啊,我自己会走……”檀书话还没说完就被雨墨连拖带拽地拖走了。
在那股神秘力量运行了几周天后,子初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先是感应一下自己体内的经脉修复程度,比之她以前狭窄的经脉宽敞了许多,虽然还未能完全修复,但好好修养的话,离复元之日也不远了。
身上的疼痛也被压制了下去,若不是大幅度的动作便不会有太多不适。想不到她这门心法还有治疗外伤的功效。
确定好自身的一切安然无恙后,子初将神识外放,她发觉自己的五感真是灵敏了不少,至少目前她就发现了在距离她数丈远的地方,有一道探究却并无恶意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被子初识破了,干脆大大方方地朝她走来,嘴角带着一抹友善的笑意揶揄道:
“姑娘在这里休息,倒是累得我和那两个小丫头一通好找。”
面前的女子有着惑人的倾世容颜,饶是在现代见惯了各色美女的子初也不知不觉地为她周身的气质所惑。
好在她心性坚定,只恍惚了那么一瞬,反应过来后又急忙收敛心神,沉着冷静地应对。她心知对面的美丽女子不简单,即使她不曾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丝毫杀气,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不知小姐是?”
遇事沉着冷静,确实有过人之处。纪嫣然唇角绽出一抹笑容,无视子初对她的警惕,又走近了一步,从容不迫道:“此间的主人,纪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