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众里珣

5、少女

　　夜晚的风透过窗户的间隙钻了进来，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在进行最后的挣扎，并最终融入到屋内和暖的氛围中，与之同化。

　　易沉感受着血管里流动的血液，记忆不自觉地回溯到昨夜令人窒息的那一幕。

　　在古堡中现身的，雪肤银发的少女，缎带般柔顺丝滑的银色长发轻轻滑过她瘦削的肩头，一袭缀着镂空花边的黑色宫廷长裙包裹住少女纤细窈窕的身姿，在离易沉只有一步之遥处站定。

　　离得近了，易沉才看清面前这位宛若人偶的精致少女。

　　两人四目相对，少女白皙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情绪，那双将易沉牢牢锁定住的暗红色眼瞳里是一片空洞。

　　这样的眼神太过熟悉，熟悉到易沉每日醒来照镜子时都会看到，而在这一夜，她仿佛见到了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过来。”易沉轻声唤道。

　　少女上半身前倾，有向她靠近的趋势，但脚下却一步也未曾迈出。

　　真是个倔强的小姑娘啊，也难为她能够拖着这副孱弱的躯体与吸血的本能抗争到现在。

　　易沉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主动往少女的方向迈进了一步。

　　大概是出于同病相怜的缘故，易沉伸出了手指，轻触少女因忍耐和抗拒泛着白色的柔软唇瓣。

　　而后，手臂下移，揽住了少女单薄的肩头，调整好位置和角度将她娇小孱弱的身体拥入怀中。

　　身体的接触使得少女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与长年冰冷的感觉全然不同的滋味，很舒服。

　　也是少女小小的世界里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触感。

　　她脑海中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瓦解。

　　抱着她身体的人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挑战着她的忍耐度。

　　她几经反抗无效，最终屈服于本能，踮起脚尖，苍白唇瓣就着易沉展露在衣领外的修长脖颈悄无声息地贴了上去。

　　她张开嘴唇，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悬在易沉颈间的细嫩肌肤上迟迟无法下口。

　　她离她这般近，近到似乎可以听见她埋藏于皮下肌肤的血液在源源不断地涌动，奔腾。

　　“怎么，是不会吗？只要一口咬下去，我的血，你想喝多少都可以。”

　　少女依言一口咬在了易沉的颈项上，尖锐的獠牙刺入肌肤，温热的血液自伤口溢出，顺着少女笨拙的舔舐淌进喉间，浸润了饥肠辘辘的食管。

　　浓郁的血腥味四散开来，随着咽下肚腹的血液增多，进食的欲望被压制下去，少女远去的理智才逐渐回归。

　　颈间的舔舐没了一开始的急躁，反倒变得轻柔了许多，粗糙的舌苔轻扫着肌肤，让因失血而有些感官麻木的易沉觉得有点痒痒。

　　察觉到这份异样，她低下了头，看到埋首于自己颈间的少女用舌尖抵住了仍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心中诧异的同时，她对上了少女平静的宝蓝色瞳孔，一切反常的缘由便有迹可寻。

　　“你……”易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忽然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

　　“刚才是在为你止血，区区人类也敢说出‘我的血，你想喝多少都可以’真是不自量力。”少女一把推开揽着她身体的易沉，用高傲冷漠的态度表现出对眼前这名渺小人类的鄙夷之情。

　　易沉由于先前被吸了不少血，再加上少女这突如其来的一推，身形晃了晃，险些脚下一软跌倒在地，蹒跚了几步总算是勉强站稳。

　　没有理会少女言辞中的轻视鄙夷之意，易沉转过身，看向挟持着自己友人，一副西装革履打扮的中年男子，“我已经兑换了我的诺言，可否请先生也依照约定放过我的朋友？”

　　男子点了点头，放下陷入昏睡的傅斯年，主动来到少女跟前，单膝下跪，恭敬地问候道：“大小姐，您终于完成了第一次进食，弗兰克为您感到骄傲。”

　　易沉见那一主一仆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缓缓迈动步伐，朝着昏厥许久的傅斯年走去，弯下腰将她的一只手臂架在自己脖子上，一只手托住她背部，一深一浅地走向古堡外围。

　　却不知那时留在她身后的少女分了一丝注意在她身上。

　　“咚咚咚”，“咚咚咚”。

　　轻叩窗户的声响唤醒了沉浸于回忆中的易沉。

　　她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的源头抬头看去。

　　只见窗外月色正好，穿着黑色暗礼服的少女，姿态优雅地舒展着背后的黑色双翼，宝蓝色的瞳孔灼灼地盯着易沉。

　　易沉顿觉头疼不已。

作者有话说

　　爬上来更一章代表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