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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鲛人有泪(十) ...

  •   灭绝师太的课人数一向是最多的,和白倾夏有得一拼,后者是靠才华靠颜值靠讲得一门好课而人满为患,即使不点名也吸引众多外系的学生来听讲。灭绝灭太则完全相反,每节课必点名,逃课写检讨,不能抄袭不能电子版就是要你手写,想得你脑细胞干涸,认认真真趴在书桌前痛哭流涕,反省自己为什么要翘课。
      不少学生吐槽大学崇尚自由,哪来的铁血政策逼迫学生,遂有不怕死的学生拒交检讨,结果死得很惨,期末考试挂了,新学期补考再次阵亡,直接等毕业的补考,若是不过,大学四年的辛苦求学付诸东流。
      恐怖高压政策下,学生再有不满不爽,也不敢逃灭绝师太的课,一个两个怂得和孙子一样。
      傅澜和两个舍友心惊肉跳坐在教室里听灭绝师太点名,唐木溪没来!
      范丞偷偷拿手机给唐木溪发信息,连发了五六条唐木溪都没回,李思齐皱着眉头,手机藏到课桌下打电话给唐木溪,机械女音提示关机,李思齐看向傅澜,希望他能解释一下。唐木溪平时再高傲,骨子里是个好学生,该上的课一次不缺勤,有时候给游沅折腾狠了来不了,也会提前告知舍友一声。像今天完全联系不上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通晓内情的傅澜轻轻抚摸手腕的疤痕,忍不住心情低落。
      唐木溪毫无疑问被登记旷课,成为这一学期第二个翘灭绝师太课的学生,第一个是傅澜,那晚他给林雨泽拐去苍庭沟找尸体,被白倾夏吓晕救回家睡过头。
      旁边的女生用看烈士的眼光盯着傅澜和舍友,不怕死的勇士都出在他们宿舍了。
      一节课下来,傅澜提不起精神,满脑子想的都是游沅和唐木溪两个人该怎么面对彼此,越想越沉重。
      突然放在桌子下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傅澜低下头偷偷看起信息,内容是白倾夏发来一张巨大的圆形会议桌,不同位置上放着厚厚的资料,角度明显是偷拍。
      傅澜回他:怎么了?
      白倾夏:要建分厂,副总在向董事会报告。你在干嘛?
      傅澜:上课呢!你开小差?
      白倾夏:想你了。
      傅澜有些不好意思:你昨晚才说这话……
      白倾夏:想时时刻刻看见你。
      傅澜抬头瞄了灭绝师太一眼,见她没注意,低下头继续回:不是中午一起吃饭吗?等会就见到了。
      白倾夏:嗯,我们回家吃,汤在炖了。
      傅澜对白倾夏的手艺佩服得五体投地:好。
      白倾夏:我先忙,中午去接你。
      傅澜:我等你。
      那边白倾夏给他发了一朵玫瑰花的图片后就没了消息,傅澜忍着不去打扰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闪瞎范丞的钛合金狗眼!
      傅澜下课,走出门口就看到白倾夏倚在栏杆边在等他。女生纷纷围了过去,搭讪找问题趁机拉距离。傅澜有些不满。
      白倾夏酷酷地拨开人群,来到傅澜面前,一把搂过他的肩膀,“我今天来接我的研究生,没空回答问题,让让路。”
      学生一片哗然,白教授集美貌和才华于一身,年纪轻轻就当博导,不少人慕名打听如何考取他的博士研究生,听到却是另人失望的消息——白教授身兼数职,忙得不可开交,短时间内不收学生,今日却亲口承认收了傅澜当入室弟子,学生中炸开了锅。
      当下有胆子肥的学生大声嚷嚷:“教授,我也想考你的研究生!”
      白倾夏走出人群,回头淡淡说道:“精力有限,只招一个。”
      傅澜羞得想挖个坑埋了自己,无数道打量的眼神集中在他身上,火辣辣地灼着,仿佛在打量傅澜有什么资格当白倾夏的研究生。
      待走到无人处,傅澜焦虑不安,“完了完了,我这回成公敌了,谁让你高调的?”
      白倾夏不以为然,“这样一来你就纳入我的监管范畴下。”他平日里低调习惯,和傅澜谈个恋爱巴不得昭告天下,傅澜平时神经大条,他敏锐感觉到有个别女生对傅澜存在好感,当下醋坛子打翻。
      傅澜急得挠着头,恨不得拍死白倾夏,“范畴你个头,枪打出头鸟。”
      白倾夏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有我罩着,你尽可横着来。我不会让媳妇受半点委屈的。”
      傅澜:“……”白倾夏你身上散发着土豪恶霸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万一我考不过呢?”傅澜是真担心白倾夏门下研究生的门槛高。
      “我就把试卷偷出来改一遍。”白倾夏怎么看傅澜怎么顺眼。
      傅澜两眼放光,“真有你的,那我不用学习了!”
      “还是得看看书,不用太认真,我舍不得你累。”白倾夏温柔地亲吻他的嘴唇,“吃完饭给你补补课。”
      傅澜不好意思地轻微挪开视线,“今晚吃什么?”
      白倾夏宠溺一笑,“到了就知道。”
      车往傅澜不熟悉的方向开,白倾夏将人带到市郊一处精致的三层小别墅外,不是二环的那套,傅澜惊讶地问:“这哪呀?”
      白倾夏将车开进地下车库,“今晚要吃的东西比较特别,远离人群。”
      傅澜一下子惊悚,难道吃人?
      白倾夏看出他所想,轻轻弹了他的额头,无奈道:“真想撬开你的脑袋里看看你在想什么,我对吃人没兴趣,不过想吃你倒是真的,给吃吗?”
      傅澜的脸变得绯红,白倾夏平日酷酷的,撩起人来性感得要命。
      车驶进车库,两个人从地下停车场上了楼,傅澜打量着面积不大,布置合理的客厅,西面是开放性厨房和食厅。
      白倾夏搂着傅澜的腰简单介绍,“地下室是健身房和佣人房,一楼招待客人,二楼卧室,三楼是书房和收藏室,你可以到处看看。”
      傅澜衷心说道:“你究竟有多少房产?”
      “不知道,”白倾夏摇摇头,“我喜欢小套的房子,看到地点合适就买,不过没多大机会去住,平时忙得脚不沾地,很多时候是在车上、飞机上度过的。”
      傅澜心想我是伴上条土豪蛇了?到时分手费一定不少。
      像心灵感应一般,白倾夏从身后变出一把亮闪闪的钥匙,“这座房子给你的。三楼的藏品是我一件一件放进去的,你会喜欢的。”
      成千上万只草泥马从傅澜心里奔腾而过,白倾夏,你用不用得着出手如此阔绰?吓死宝宝了!
      “我不要。”傅澜坚定地拒绝了。
      白倾夏诧异,“为什么?”
      傅澜认真地说:“这样让我感觉你在包养我。好歹我是个男人,要房子我自己有能力赚钱去买。”虽然不知道要赚几百年不眠不休才能在帝都买一套类似的小别墅,傅澜做人的底线原则让他接受不了白倾夏送的房子,一旦收下了,两个人的关系就处于不对等的状态。
      白倾夏愣了一会,噗嗤一笑,忍不住伸手揉揉傅澜的头发,“小傻瓜,我喜欢你,以后要结婚的,我赚的钱全交给你。”
      傅澜吐了吐舌头,结婚还很遥远,再者他不想要白倾夏的钱,自己有手有脚有知识能养活自己,可还是被白倾夏的话戳中心窝,全身暖洋洋的。
      “你可以到处走走,吃饭了我叫你。”白倾夏指着楼梯口说道。
      傅澜好奇问:“吃什么?神神秘秘的。”
      白倾夏牵着他往楼上走,亲腻吻着傅澜的脸颊,“等会就知道了。”
      傅澜被吊足胃口往楼上走,开始参观白倾夏的小别墅。二楼是简约风格的卧室,推开书房的门,书从地板堆到天花板,迎面铺来的知识厚重感差点把他压死。正中央摆着张黑檀书桌,左侧的电脑前放着一堆文件,右边是考研究生复习书,傅澜走近一翻,重点全用红线画出来,书页的空白处还有白倾夏标注的考研会出的题型,简直是必备的考试小能手!
      三楼只有一间房间,四面八方全打通,进门不远处一张古香古色的八仙桌上堆叠卷起来的字画,柜子里摆满各个朝代的古董,青铜器、锈迹斑斑的剑、华美的金银首饰和各式各样的瓷器,琳琅满目,看得傅澜目瞪口呆,不由得羡慕起白倾夏漫长的生命,随手一抓藏到现在就是个古董,一边感叹,一边滋滋有味地抓起个鼻烟壶细细研究起来。
      过了个把钟头,白倾夏出现在傅澜眼前,宠溺看着他,“吃饭了。”
      傅澜才注意到空气中飘着浓郁的人参香味,恋恋不舍将手里的古籍善本放回原位。
      白倾夏拉着他的手,“以后你就是这的主人,常来。”
      伸个懒腰,傅澜说:“再看吧。今晚吃参汤吗?好香呀!”
      白倾夏轻笑道:“是呀。鼻子真灵。”
      两个人牵着手,一步一步走下楼梯,白倾夏轻轻摩挲着傅澜的手,频频回头,以眼神示意他小心,傅澜害羞得移开视线。
      下了楼,白倾夏摆好碗筷,桌上放着个巨大的砂锅,锅盖被掀开,白烟飘出来,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傅澜是条馋虫,平时跟着父母吃过不少好东西,爷爷奶奶那边生活虽然节俭,但补品进贡少不了,然而这么浓郁的人参煲出来的香味,他还是第一次闻到。
      白倾夏体贴地为他盛碗汤,放着凉了喝。
      傅澜挑眉,“这是你说的特别的东西?要到郊外吃?”
      但笑不语的白倾夏说:“吃过你就知道了。”
      傅澜尝了一口,差点跪了,汤水下喉,满口回甘,他惊讶地问:“这是什么?”
      白倾夏刚要回答,一个声音抢先了,“好东西,五百年的人参,竟拿来给你这小东西喝着玩。儿子,你真是有了异性没人性。”
      白倾夏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看着空气像湖里的水光泛起涟漪,殷池从涟漪的中心信步走出来,脸上是常年不变的玩世不恭。
      殷池伸手想揉白倾夏的头发,被他避开,“啧啧”两声,不请自来地拿起白倾夏未动的碗筷,喝了一口汤,朝傅澜挤眉弄眼道:“藏了一个世纪的百年人参,平日里为父的我怎么求都不肯拿出来,这倒好,便宜了你这小东西。”
      傅澜瞠目结舌。
      白倾夏面无表情,“你怎么来了?”
      殷池笑得无辜,“爸爸想儿子了,来看看不行吗?”
      傅澜扶着额头,他的三观彻底破碎成齑粉,殷池怎么看都比白倾夏嫩上几分,口口声声的爸爸,叫得他起鸡皮疙瘩。
      “不行。”白倾夏双手环胸,一点余地不留。
      “啧啧,真无情呐,你说是不是啊,澜澜。”殷池转了个方向看着傅澜。
      白倾夏蹙眉,“别这么叫他。”
      殷池无视白倾夏的不悦,“澜澜,多喝点,参汤益寿延年,对你好。”
      傅澜有些犹豫,“真是五百年的人参吗?”
      白倾夏点点头,傅澜只是个有点三脚猫灵力的凡人,自然看不到汤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色雾气。
      傅澜下一秒跳了起来,差点打翻瓷碗,幸好白倾夏眼明手快扶住他,傅澜五官扭曲地问:“我吃了一条人参精?!”
      殷池哈哈大笑起来,白倾夏如万年沉冰的眼眸了透出些许无奈,“谁告诉你那个是人参精?”
      “五百年的人参啊!修炼出来起码是个娃娃啊!”在傅澜的思维里,只要超过一定年限的动植物,都是可以成精的对象。怪不得白倾夏说今晚吃的东西比较特别,要避开人群!傅澜满脑子想的是这条人参辛辛苦苦吸收日月光华,修炼五百年终于化成一个小娃娃的形状,当然上千年的就是个老爷爷,结果给白倾夏拿来炖汤!
      傅澜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看着这锅汤的表情就像在看恐怖片!
      他吃了个娃娃,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殷池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他终于明白白倾夏为什么喜欢他,这小孩,有前途。
      白倾夏嘴角抽了抽,耐心解释起来,“不是所有东西年限到了都可以成精,要看机缘。给你吃的只是条罕见的老人参。”
      傅澜半信半疑,“没骗我?”
      白倾夏伸出手帮他满上汤,“赶紧喝多点。”
      殷池支着下巴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白倾夏在最开始的放--纵后,上千年来一直过着苦行僧的生活,把自己禁锢在宇文律的阴影下走不出去,现在有了傅澜,挺好。
      白倾夏冷冷撇了殷池一眼,对他的存在表示不欢迎,“你还不走?”
      殷池表情夸张地捂住胸口,“有了媳妇不要爹了!”
      白倾夏接着补刀,“就是这样。”
      殷池双手掩面,状似痛苦,傅澜看不过去,偷偷扯了下白倾夏的衣角,这一小举动全落入殷池的眼里,心里笑了笑,小东西,有趣。
      “我有事过来找你的。”殷池难得正经,“我去找游沅,他情况不好。听说他伴侣是澜澜的舍友?”
      傅澜闻言,难过地低下头看着手腕的伤痕,白倾夏为他疗伤之后只剩下一道清浅的红痕,一想到唐木溪为了游沅做出想伤害白倾夏的事,傅澜非常后怕,可不知不觉间,又同情起唐木溪,走投无路的绝望下,一有救命的稻草就想紧紧抓住,相信唐木溪宁愿用命换游沅的存留。
      白倾夏狠狠瞪了殷池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又如何?”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殷池喃喃自语,“游沅衰败得这么快,还和体内的蛇毒有关,他说金尧出现蛊惑他的伴侣,给澜澜造成伤害,他很抱歉。”
      殷池是个游戏人间的主,一向与鲛人族交好,重金或奇珍异宝换取催---情散,游沅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会按照殷池的要求在药里加入特殊成分。金巧巧知道催---情散的存在,也是从殷池这知道的。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因果轮回,谁都改变不了。
      傅澜怯怯地问:“游沅、木溪,还好吗?”
      殷池叹了口气,反问道:“你说呢?”
      傅澜胸口堵着一口气,有一下没一下搅着汤水,扪心自问,面对生离死别,谁会好?
      白倾夏浑身散发寒气,殷池的搅局,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最要命的是傅澜难过他跟着心疼。
      殷池全然不顾白倾夏的不悦,接着说:“澜澜,你恨游沅的伴侣吗?”
      傅澜愣了一下,摇摇头,他理解唐木溪无助之下的选择。
      “大德之人,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儿子,你这人,选得好。”殷池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空气中。
      白倾夏有些骄傲,那是,我选的人当然不差。
      傅澜心情受了影响,白倾夏好声好气劝着他多吃点东西,毕竟长白山有年份的人参都给人类盗挖光了,上千年的人参他藏有,但是怕傅澜受不了,只好循次渐进,先从几百年的东西吃起。白倾夏想的是要长久在一起,人类修仙路太漫长,还不一定能得善果,白倾夏只能从外在的条件帮傅澜延长寿命。
      五百年的人参已经能称为地精了,《神农本草经》记载着人参的精髓:“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
      选择在郊外吃,白倾夏在周围设置了结界,是怕引来觊觎的小妖怪,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没必要告诉傅澜这些,他开开心心当个学生就好,自己为他铺好道路,让他走得顺当。
      傅澜心里惦记着游沅和唐木溪一事,有些无精打采。
      吃过饭,白倾夏收拾好碗筷,傅澜去洗澡后窝在主房的床---上看书,不久白倾夏弄好翻开被子躺进来,一把搂住傅澜的腰,傅澜的脸不争气地红了。
      傅澜有些结巴,“你、你干嘛?”
      “你身上好香。”白倾夏埋在傅澜脖子间,深深吸了口气。
      “是、是你的沐浴露香。”傅澜的耳朵红得快出血了,“放开我啦!”
      “不放,天天想着你。”白倾夏收紧力道,将人压着,眼睛对着眼睛认真看着傅澜的脸,傅澜不好意思移开眼睛。
      傅澜心跳加快,“你看我干嘛?”
      “就想好好看着你。”白倾夏的眼里波光潋滟,温柔得快溺死人,他怎么都看不腻傅澜那张清秀的脸,白倾夏双手捧着傅澜的脸,认真说:“我最近天天想你,想知道你在做什么、吃什么、开心吗?”
      傅澜心里喂了蜜般甜滋滋的,害羞道:“不是天天联系吗?”
      “联系还想。”白倾夏说完,双唇贴上傅澜的,轻轻地摩挲着,过了一会,吻上傅澜的下巴、鼻尖、脸颊、眼睛和额头,如获至宝。
      傅澜满脸绯红,幸福得快原地爆炸。
      白倾夏吻了一圈,贴回嘴唇,伸出舌尖,描摹傅澜的唇形,傅澜难为情地移开脑袋,白倾夏不依不饶追了上去,撬开傅澜的双唇,舌头探进他的嘴里,不断旋转,吸吮傅澜的舌,引导他共舞。
      酥麻从傅澜舌尖传遍全身,随着白倾夏深入地舔着他的上颚,双臂抱得越来越紧,触电般的感觉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像处在火山边缘,只有白倾夏的身体能缓解这种躁动不安,傅澜紧紧环住白倾夏的脖子,将人拉向自己,呼吸交融,亲密无间。
      一圈下来,傅澜满脸通红,感觉到白倾夏下---面很烫就-斜着身子趴他身上,呼吸声非常重。傅澜故作镇定,拍了拍白倾夏的背,“你好重,起来。”
      白倾夏支起来一会,又压----了上来,回味地用修长的手指摸了下自己的嘴唇,“好甜。”说完又紧紧抱住傅澜,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傅澜,再次特别温柔地打开他的嘴唇。
      更深入的事都做过,可惜傅澜都处在不清醒的状态,只知道第二天醒来全身疼得简直要了他的老命。像白倾夏这么深情款款地吻着他,还是第一次。
      两个人吻了好久好久,白倾夏勒紧力道将傅澜收进怀里,嘟囔道:“我可以和你窝在这一个星期不起床。”
      傅澜听着他的呼吸声,感觉生命空缺的一部分,被填满了。
      恋爱中的人,想念都变成一种甜美的负担。白倾夏很忙,但是只要闲下来,都会联系傅澜,分享点点滴滴的小事。早安和晚安,是白倾夏每天坚持要对傅澜说的,用他的话来说,是要傅澜晚上入睡前早上醒来第一个想的都是他白倾夏。
      白倾夏为傅澜制定了考研计划,只要他在学校,傅澜都去嘉绿苑看书,白倾夏就在厨房给他做好吃的,吃完后,傅澜收拾碗筷,两个人腻在一起刷碗,傅澜把洗好的碗给白倾夏冲水,然后收起来。白倾夏偶尔会抓住傅澜的手,毫不嫌脏地轻轻吻一下。
      岁月静好,安之若素,大抵如此。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迎来期末。
      这天下午傅澜在图书馆复习,手机突然振动了几下,翻出来一看居然是唐木溪的来电。
      最后一次见到唐木溪是白倾夏带着他来势汹汹上人家地盘讨说法,唐木溪已经很久没来上课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有打电话个李思齐说明情况,但没找过他。
      傅澜小跑着出了自习室,接通电话,“喂,木溪。”
      那边沉默许久,过了一会,唐木溪的声音有些空洞,“傅澜,对不起,我没脸求你,但只有你和思齐、范丞能帮我。”
      傅澜心有些揪紧,“你说。”
      “游沅……可能快不行了。”唐木溪竭尽全力压抑着自己,尽量使声音显得平静些,“上一次他布置了我们宿舍,当时你们三个有看到……能不能帮我布置一下大概形状?我们今晚想在那过。”
      傅澜双手握拳,“好,我现在回去。”
      唐木溪感激地说:“谢谢你,布置的东西我让助理先送过去了。”
      傅澜冲回自习室,草草收拾了东西就往宿舍跑,范丞和李思齐都在那等着他,连同的还有唐木溪助理送来的花、气球、彩带之类。
      范丞憋不住话,“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什么叫游沅不行了?他不是生龙活虎吗?”
      在范丞印象中,游沅是那种一个眼神能把他瞪死的人,接到唐木溪的电话他正在午睡,吓得他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李思齐收起一贯的笑脸,叹了口气,“不知道,别问了。你还记得上次游沅是怎么布置的吗?”
      傅澜心里怪难受,点点头,“只是个大概。”
      “那好,我们集中下记忆,然后我打气球,傅澜你比较小心摆花,范丞你比较高,粘彩带。”李思齐有条不紊地发放任务。
      三个人闷头行事,只是压在宿舍上空的阴影久久挥散不去。
      直到晚上八点,唐木溪才扶着一个全身包住黑色衣服的人姗姗来迟,在进宿舍前,唐木溪朝三个舍友点点头,傅澜他们瞄着他身边那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从帽子边缘露出一双沧桑的眼睛和一小撮银白色的头发,三个人惊悚地面面相觑,这是游沅?眼前这个将行就木的老人是游沅?!
      才两个月不见,那个高大帅气的游沅哪去了?
      唐木溪歉意地朝三个人点点头,低声说:“我让助理给你安排好酒店了,他在楼下等你们,今晚我们想在宿舍过,麻烦你们了。”
      李思齐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扯着其他两个呆掉的人,“好,我们先走。”
      唐木溪扶着步履蹒跚的游沅,慢慢走近宿舍,关掉门,游沅才将帽子摘下来,露出满头银发,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一双锐利的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浑浊,脸上爬满皱纹,背有些驼,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皱巴巴的,有点儿像树皮。
      “我是不是很丑?”游沅在这半个月来每天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衰老下去,有预感大限将至的他遗憾没能在唐木溪的学生生涯一起度过浪漫的体验,于是唐木溪才打电话拜托舍友布置宿舍。
      唐木溪摇摇头,看游沅的眼神痴迷认真,“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好看的。”
      人头攒动,华灯初上,视线交接,彼此眼中的惊艳,刹那定情。
      唐木溪拖着张椅子让游沅缓缓坐下,自己跪在他跟前,抓起他的手,放在脸颊边,“只要是你,我都看不厌。”
      游沅此时的情感非常复杂,愧疚塞满整个内心,他以为他还有足够长的时间去弥补、去珍惜、去呵护唐木溪,可人算不如天算,他走了,唐木溪怎么办?或许一开始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他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赔上唐木溪两世人。
      “木溪,你怕冷,冬天手脚冰凉,我准备好药膳让林嫂定期给你煮着吃,睡觉前让她给你准备热水泡脚。你不爱吃肉,可你太瘦了,我想你再胖一点,以后要好好吃饭。我知道你怨你爸爸对你不理不睬,我们试着去原谅他好吗?以后他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还有……”游沅说这话的时候,累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找个相爱的人,男的也好女的也罢,一起生活一辈子,你怕寂寞,有人陪,我放心。”
      唐木溪终于忍不住,泪水在他眼睛里滚动,诉说着绝望,“你不要我了吗?”
      游沅心疼得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他想说“要”,想说“你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是我的”,可惜鲛人消亡,连魂带肉,消失在三界之内,人去了还有灵魂存在,鲛人死了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渣都不剩,他怎么能给唐木溪一个像在火车站等飞机的承诺?
      游沅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剩下不多的力气,紧紧将人拥进怀里。
      两个月来,游沅和唐木溪哪里都没去,窝在小公寓里,有时抵-----死缠----绵,有时相拥着看一本书。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唐木溪甚至学着下厨,虽然做出来的东西惨不忍睹,但游沅还是津津有味地扫了个干干净净。
      唐木溪悲哀地想,一直以来都是游沅在付出,他能为他做的,竟然是那么少。
      捧着游沅苍老的脸颊,唐木溪一遍一遍地吻着他,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相爱的两个人彼此相拥,没有生离,亦无死别。
      良久,游沅才说:“小溪,陪我躺躺。”
      唐木溪艰难地把游沅抬上---床,帮他盖好被子后,唐木溪在他身边躺下来。
      “真好,我一直幻想着,带你走遍全世界,看不同地方的日出日落,在天涯海角做疯狂的事。你生命的足迹,必须有我。上次我突然在想,万一以后在学校有人和你求爱,而我没做过,不是给人比下去了吗?我深知你的性子不喜欢高调,只好在你的宿舍下功夫……”游沅艰难地转头,定定看着唐木溪的眼睛,其实他此刻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对不起,可我搞砸了。”唐木溪竭力忍住脱眶而出的泪水,神啊!谁能帮帮他?谁能留住游沅,他愿意拿任何东西来换。
      游沅轻轻地摇摇头,“只要是你的样子,我都喜欢,特别是你的任性骄纵,我宠出来的,你只对我。”
      唐木溪将头埋进游沅的脖子里,全身轻微地颤动着,两行清泪渗了出来,灼烫了游沅的皮肤。
      “宝贝,答应我,好好生活。”游沅颤抖着摸着唐木溪柔软的头发,内心一片荒芜。
      唐木溪没有回答,游沅再三确认,“答应我,好吗?”
      终于,唐木溪缓缓点头,哭得不能自已。
      游沅喃喃道:“还记得吗?上一辈子,你知道我是鲛人后,我们去了海边,带了上好的梅子酒,找了条船出海。”
      “记得,当然记得。”唐木溪抽抽噎噎地回答,“你变身后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睛。”
      游沅轻笑说:“而我,记住了你眼里的惊艳。”
      两个人乘着小船,荡漾在入夜时分的茫茫大海上,银白色的月亮挂在天际,倒映在水里,听着海浪声,喝着梅子酒,手不释杯,少年醉眼迷离,双颊绯红,美好诱---人。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游沅走了,唐木溪的生命,从此缺了一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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