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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心想事不成(九) ...

  •   第二天一大早,展凌来拍门,带来京城最出名的“醉仙”酒楼的早膳,豆汁焦圈,精致小巧中弥漫着香味。
      宇文律开门,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今早的赴约没对他造成一丁点影响。
      展凌见了宇文律,迫不及待地分享一大早听来的小道消息,“少爷少爷,告诉你个好消息,詹裕鸿倒大霉了,他昨晚喝花酒给老婆抓个正着,打了一顿,还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滑倒了,断了一只手,嘴肿得和猪嘴一样,面部一块青一块紫,对于詹裕鸿这种最好面子的人,丑闻无疑比死还难受。”
      宇文律心里“咯噔”一跳,昨晚他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间有感觉身边贴着他睡觉的白倾夏一度不见了,是它吗?
      宇文律微微一笑,侧头看向白倾夏盘踞成一团,目光如炬,在展凌拍门前,一人一蛇僵持不下,白倾夏将宇文律困在榻上,不许他下来,它实在太慌了,空气中浮着金色的字体“不准出门”,久久不散。宇文律气得对着蛇头就是一记耳光,白倾夏岿然不动,直到展凌的出现。
      白倾夏阴沉地盯着展凌,看得他全身发冷。
      宇文律松了口气,“真的,小凌你怎么知道的?”
      展凌一点都不喜欢白倾夏狩猎帮的凶狠,“今早去买早膳时听人说的,有头有脸的人桃-色绯闻一向传得最快了。”
      展萧和张清浅从后边出现,展萧用力敲了敲弟弟的脑袋,低声说:“少爷,三皇子的管家来了,说在外边等。您赶紧用膳吧。”
      白倾夏“嗖”的一声窜到众人面前,尾巴霸道地卷住宇文律向后拉,宇文律面色青一阵紫一阵,失了面子,反手对白倾夏猛砸猛打,“和你解释多少次了,非去不可非去不可!你能不能懂事点?”
      白倾夏不管不顾,缠住宇文律不放。宇文律顿时没了脾气,柔声安慰:“我会安全回来的,你等我。”
      白倾夏无辙,放开宇文律,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睛通红,狂躁得团团转。
      三皇子的亲王府比想象中的低调,红砖绿瓦,府院连绵,花园曲径通幽,御碑林立。
      管家把宇文律一行人迎向花园中的凉亭,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背对着扶栏眺望,桌面上早已布好精美的茶具等客。
      听到声响,男子回头,宇文律吓了一大跳,这张脸不是邢东的吗?!
      一袭黑衣勾勒完美身形,面如刀削,鼻直口方,看上去异常英俊,全身散发着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进城那会夜色昏暗,加上宇文律行色匆匆,对邢东只是淡淡一扫,现在深思,整个事件犹如一张事先铺好的网,只待君入瓮,守在暗处的猎人收网即可。难怪,邢东连翻下车帘都没有,原来是早已了若指掌,对白倾夏势在必得。
      阳光正好,宇文律却像处于三九天寒风刺骨。握紧拳头,宇文律心情复杂向三皇子熙承染行礼。
      熙承染招呼他坐下,期间没有问起白倾夏的踪迹,仿佛宇文律没带它来是意料中的事。“宇文公子和传言一般,出尘得似不食人间烟火。”
      宇文律淡笑道,熙承染看着他那抹笑容眼神暗了暗,自古以来美人皆祸水。
      宇文律看着承染,“三皇子抬举了,您才是精明能干,人中龙凤。”
      熙承染意有所指,“再精明干练也不如早几天出生。”
      熙照国的大皇子熙承熠贵为皇后那木蝶之子,为人嚣张跋扈、骄纵自高,碍于皇后背后强大的母族力量,加上大皇子的同一胞兄弟二皇子早夭,皇帝熙照宣怜惜皇后,那木一族随青云直上,熙承熠太子之位坐得稳当无比。郑贵妃所生的三皇子小熙承熠几天出世,自小努力,胸怀大志,六岁潜心读书,骑马射箭无一不能,在众皇子中十分突出,深得帝心、获得朝臣的好评。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熙承染的优秀,注定他被以大皇子为首的那木一族视为肉中刺,除之后快。
      觊觎帝位,绞尽脑汁讨帝王欢心,一半出自迫不得已,一半是自己狼子野心。
      宇文律低垂眼眸,睫毛颤动,没有接话。
      熙承染单刀直入:“听闻宇文公子养了条罕见巨蛇猛兽,一丈有余,正巧我父皇下个月初大寿,喜好奇珍异兽,宇文公子出个价,将蛇让予我。”
      饶是做足心里建设,等到熙承染说出来,宇文律还是紧绷了神经,“三皇子抬举,我这蛇不是什么奇珍异兽,只是个头稍稍长得大而已,乡鄙野夫养出来的东西,怎能上得了大台面,若是不小心伤人了,就不好了。”
      熙承染笑了笑,眼眸深处一片冷峻,“这个宇文公子不必担心,我自会有办法调-教听话。况且这蛇,我听说名字叫白倾夏,我没记错吧?我相信能让宇文公子养在身边十几年的蛇,肯定脾气温顺。”
      一听“调-教”,宇文律太阳穴跳了跳,脑海中闪现无数白倾夏被虐-打的场景,怎么能?自己宠了十几年的白倾夏,打不得骂不得,经冬复春同-床共枕,是他人说能夺走就夺走的吗?偏偏坐在他面前气势迫人的熙承染就能有这般本事。
      熙承染将宇文律的面部表情窥得一清二楚,“宇文公子出个价格,无论是京城最繁华地段的商铺,还是黄金白银千两,我都出得起。今日你帮了我大忙,明个若是我飞黄腾达,你也有一臂之力,我不会亏待你的。”
      熙承染有心拉拢宇文律,自古以来,皇子之争,背后除了有朝臣推波助澜,大商贾的绝色也少不了,前者有权,后者有钱。宇文家背后还有苏家撑着,苏晨逸和沈舒若是能为自己所用,前途似锦。
      宇文律脑门上青筋直冒,“三皇子,您说的这些,我都不缺。我很好奇是三皇子说的驯养,为何如此心有成足?再说,三人成虎,以讹传讹的事多了去,白倾夏,也就是我养得蛇,没有传闻的离谱。三皇子明察。”
      熙承染意味深长,“宇文公子,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的还多。”说完举起手拍了两下,一个人影从凉亭后的假山走出来,宇文律头皮发麻,来人正是金尧。
      一袭紫衣的金尧顶着那张倾城倾国的脸缓缓走来,长发束起,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撩人风情,鼻梁高挺与嘴唇殷红,完完全全的巧夺天工恰到好处。走近了,金尧从头到尾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宇文律皱着眉头,这人的笑,从来都令人不寒而栗。
      金尧在熙承染的身边大大方方坐下,“白公子,哦不,我应该叫您宇文公子的,江淮城小别,别来无恙?”
      宇文律勉强道:“劳金公子挂念,我很好。”
      金尧邪魅一笑,话中有话,“真心好么?”
      熙承染很满意金尧的出现的那一刻,宇文律脸色刷白,他指着金尧介绍道:“宇文公子,这位是金尧,我的军师,远谋深虑,最重要的是,他、无、所、不、知。金尧,你给宇文公子讲讲白倾夏吧。”
      金尧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宇文公子,也就你有胆识养一条蛇在身边,这蛇还是你杀‘父’仇人之子。白倾夏,‘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你倒是给它取了个好名字。养了十几年,你知道这蛇的来历吗?”
      宇文律心里明明拼命告知自己,不能让金尧牵着鼻子走,他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金尧嗤笑一声,“白倾夏不属于人间的东西,更不属于深山老林的蛇类,它是没落的银蛇王族殷池的儿子,也可以说世上仅存唯一一条银蛇。”
      看宇文律一脸惘然,金尧接着解释:“人类自以为是自然的主宰,实际上并非如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把超自然的现象存在,你们不知道而已。银蛇族自打出生就有趋利避害的能力,所以白倾夏的出生是算准了的,不然为什么其他小蛇,”金尧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全都死于非命,偏偏只有白倾夏活着,还被你收养了。因为,它、利、用、你。”
      宇文律再次告诫自己不能信,与白倾夏的朝夕相处,它对自己的依赖,历历在目,骗不了人。“金公子,口说无凭。”
      金尧用一种怜惜的眼神看着宇文律,“你母亲苏雪凝去世后,你大病一场,白倾夏以血为你续命,是反复斟酌的结果,那时候它还小,纵使通天本领,出到野外不小心就给其他猛兽吃了,还是呆在你身边安全,才下了血本。”
      什么?在江淮城白倾夏不是第一次用血救它,怪不得觉得熟悉。等等,宇文律心里大惊,金尧知道白倾夏的血能治病续命,他抬头看了一眼熙承染,他眼里的掠夺昭然若揭。
      熙承染不会把白倾夏献给他父亲的,他想据为己有!
      宇文律冷汗湿了衣襟,故作镇定,“金公子您说什么我听不懂,小时候我确实大病一场,舅舅找的名医把我医治好的,我印象深刻。至于您说的超自然,我是相信的,天下这么大,总有人类解释不了的现象存在,但是这种情况不牵扯到我家宠物身上。”
      金尧挑眉,风情溢出,“哦,宇文公子不信,我就给您瞧瞧。”说完,站在宇文律身后的张清浅移到众人面前,清瘦的身形慢慢变成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宇文律心里滔天骇浪,这明明是在江淮城遇到的金尧的仆人,在钟?!
      怎么会?!那个做事沉稳,斯文有礼的张清浅怎么可能是鲁莽冲动的在钟?难道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不对,曾经听舅舅苏晨逸说过,他确实找了个能人叫张清浅帮他打理生意的,难道在钟几年前就潜伏在舅舅和师傅身边?!
      展凌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明显他被吓到了,“妖、妖怪!”
      展萧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宇文律强忍心中不安,勉强道:“这……怎么一回事,张清浅不是人?”
      熙承染和金尧满意地看着众人的惊慌失措,金尧说:“张清浅当然是人,在钟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
      宇文律苍白着一张脸,他天天面对白倾夏修炼,吞云吐雾的,自然知道世界上有神仙妖怪、魑魅魍魉的存在,心理建设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一回事,产生的震撼无法用语言描述,“原来的张清浅呢?你们杀了?”
      熙承染哈哈大笑,“宇文公子有趣,我没有杀戮普通老百姓的爱好,张清浅好好养在我府邸中,他倒是对你舅舅忠心一片。”
      宇文律松了一口气,没伤及无辜就好。
      金尧朝着宇文律抛了个妖娆十足的眼神,“宇文公子,打从出了江淮城,在钟就一直跟着你们,可惜白倾夏道行不足,发现不了。它用血救你的时候,在钟就在窗外看得一清二楚,别再狡辩抵赖。把蛇给三皇子,我们会好好待它的,我有能力指导它修炼化形。它呆在你身边,等你成了一把白骨,它还是蛇的姿态,说到底,你是它的阻碍。殊途陌路,何必强求?况且,留着这‘不祥之物’,你会倒霉的哦!”
      宇文律气得肝都在抖,“我养了白倾夏十几年,顺顺利利十几年,从来没倒霉过。我最近运气不好,实际上是你搞的鬼吧?”
      金尧眨着妖冶的桃花眼,容貌如画,超越了人类的美丽,对宇文律的问话不置可否。
      宇文律恨不得撕了他的嘴脸。
      熙承染身处高位,自小尔虞我诈惯了,此刻他沉稳出声,“宇文公子,事到如今,白倾夏我势在必得,交给我,以后你是功臣,我绝不亏待你。反抗到底,我有的是手段让宇文布庄从此在熙照国消失得一干二净,你舍得看你爷爷宇文魁苦心经营的一切在一朝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吗?”
      三言两语,捏住了宇文律的软肋。
      展萧忍不住,“三皇子,您不要逼人太甚。”
      熙承染漆黑的眼珠子深若寒潭,金尧失了耐心,手拖着美丽的脸庞,站起来说道:“少废话了,带我们去接白倾夏吧。”
      不等宇文律反抗,金尧对着他吹了口气,宇文律又惊又怕地发现四肢麻木,失去控制,起身像木偶一摇一摆走在金尧身后,展萧和展凌两兄弟也难道同样的命运,僵尸状跟在宇文律后边。
      宇文律心如刀绞,心里不断呐喊,白倾夏快点遁走,以他对它的理解,这蛇性格倔得几十头牛也拉不回,心有灵犀一点通,拜托,白倾夏你快点走!不然熙承染把你抓了就当灵丹妙药使用了,有个好歹就放你血,金尧看着也不是善人,提到白倾夏时恨意满满,也不晓得自己和白倾夏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了?
      宇文律强迫自己冷静,脑袋转得飞快,也想不出除了在江淮城,还在哪里见过金尧。
      白倾夏,求求你,快点走啊!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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