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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终篇我执(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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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倾夏一路飞到破庙里,四周寂静无声。
穿着一袭水蓝色长袍的金尧,黑色如瀑的长发随意披肩,他坐在破旧的四方桌前,贵气逼人。
他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来势汹汹的白倾夏。
两双金眸对上,金尧“啧啧”称奇,“长得真像你娘。”
白倾夏眼睛微微一缩,凌厉之色从眸底闪过,“傅澜呢?”
金尧笑着说:“好着呢!”
白倾夏恨不得将金尧抽筋剥骨,“把人还给我。”
金尧轻笑一声,“大外甥,这是你对舅舅的态度?”
一路上,白倾夏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金尧擅长玩弄、激怒人,不能因为自己的救人心切,着了金尧的道。有了宇文律当年的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敌不动,我不动,任由金尧说个够,他左耳进右耳出就是。
白倾夏平静地扫了他一眼,“我听闻金蛇族被你下过手的仇家屠尽,你族长怎么当的?尽会一个人躲在深山?我怎么会有你如此没用的舅舅?”
金尧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即他笑眯眯地说:“大外甥,耍嘴皮子是要付出代价的,千百年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蠢,不过是个人类……”
“不过是个人类?所以你骗了傅澜二十几年,目的何在?”在白倾夏的理解中,金尧不是一个有耐心逗弄猎物的人,他拐傅澜当“徒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尧不答反问:“你说呢?”
白倾夏抛出心中的猜测,“傅澜是宇文律的转世?”
金尧好笑地看着他,“哦?谁告诉你的?”
白倾夏盯着他,不出声。
金尧生得一张好容颜,著粉太白,施朱太赤,他抬起一双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倾夏,“我说他不是。”
白倾夏冷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到听到金尧说的一句话,他的身体有微微的颤抖。
金尧说:“宇文律的转世,在我这。”
白倾夏千年冰山的脸有了一丝松动,他问:“你说什么?”
“宇文律的转世,在我这。”金尧的笑容含俏含妖,他眼睛里有一层薄薄的水雾,朱红色的唇瓣扯出来的话却是把白倾夏置身于地狱,“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宇文律的转世吗?因为生生世世,我都先比你找到他。”
白倾夏的心掉进冰窖,从脚底一直冷到发尖,他脸上结了一层寒霜,“你说什么?”
金尧欣赏着白倾夏的痛苦,心情愉悦地说:“字面上的意思。”
白倾夏脑海里回旋着金尧歇斯底里的诅咒,深深地闭上眼睛。
“宇文律,不要以为你今生憨厚福相我就拿你没办法,我诅咒你来世经历人生八苦,一生不得安宁!
白倾夏,你爱这个人类爱得死去活来,我偏要你所求不得!还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最爱的宇文律经历人类最凄凉无奈的八苦,你却无法插手!梦境现实,你都对宇文律求而不得!”
“你怎么找到他的?”白倾夏再睁开眼睛,一片清明,他一点都不怀疑金尧的话,对于他的偏执成狂,白倾夏对金尧的了解入木三分。
金尧恨殷池、恨金巧巧、更恨白倾夏害死了与他同胞的小金蛇——金蛇族最正宗的接班人。
如果世间存在什么事情能让白倾夏痛苦,金尧会疯狂去做去谋划,不过,今天白倾夏站在这里,他非常肯定金尧另有阴谋,可是傅澜和宇文律的转世在他手里,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耐着性子和金尧耗着。
“所求不得、所求不得,如何让你所求不得,不外乎每一生每一世,让你见不得宇文律。”金尧凤眼高挑,眼波潋滟,“你在山里修炼,我自然有大把的机会和宇文律好好‘聊聊’。”
白倾夏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发火、不要偏激、不要说出惹恼金尧的话,傅澜还在他手里,“你又对宇文律下诅咒了?”
“诅咒多难听啊?”金尧笑得温润如玉,可内心的险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遇到我不好么?每一生每一世我都把他藏得好好的,不让他遇见你,不要你们经历生离死别,我费的心思多大呀,毕竟人妖殊途同归。”
刚才金尧否认傅澜是宇文律的转世,那他对傅澜下手的目的是什么?白倾夏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不多了,大外甥,”金尧站起来,逼视着白倾夏,“你要傅澜还是宇文律的转世呢?”
白倾夏沉声道:“让我见见他。”
“你说的‘他’是谁呢?傅澜?宇文律的转世?” 金尧抿着嘴笑了,他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心肠软,就让你一起见见这两人吧,也好做个选择。”
金尧语音刚落,地面出现一个方形的无底洞,金尧似笑非笑朝睨了白倾夏一眼,纵身跳下。
白倾夏眉头蹙了一下,没做犹豫,也跟着跳下。
纵使前方刀山火海陷阱重重,为了你,我也义无反顾。
傅澜在一间小巧玲珑、古色古香的细密布局、极富艺术特色的房间醒来,他躺在一张挂着透明纱帘的檀木床上,转头印入眼帘的便是腾蛇乘雾的屏风。
他先是僵着身子不敢动,躺了片刻之后,发现四周一片安静才偷偷摸摸起身,趴在屏风后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分为三个隔间,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最里间。中间的区域放着红松木圆桌和三张圆木实心凳。最外边的隔间摆着一个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古董木架子,架子上摆满瓷器。按傅澜看来,这些瓷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珍品。
架子后的墙壁上挂一幅山水画,画下面摆着一张贵妃椅。
椅上有人!
傅澜被这个发现吓得肝胆欲裂,是金尧吗?
面对这个曾经的师傅,傅澜难过得快窒息,胸口像被刀刃一点点划开,一刀一刀,钝痛得身体彻底麻木。
到此时此刻,傅澜宁愿相信,虚衍是被金尧杀害了,而不是金尧假扮了二十几年的师傅,亦师亦父陪在自己身边。傅澜始终不愿意把那个慈眉善目的师傅,和怂恿于书墨残忍杀害女学生、犯下滔天大罪的恶棍联系在一起。
傅澜忍着悲伤,又朝贵妃椅上瞧了几眼,发现椅子上睡着的人并不是金尧。
躺着的是个年轻的男子,双眼紧闭,傅澜仍看得出他生了一副好皮囊。
他是给金尧掳过来的?还是负责看管他呢?如果是看管他的,男子这细胳膊小腿的,怎么看也和保安之类的人扯不上边。
傅澜壮着胆子走过去,打量着昏睡的男子,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眼熟,只是想不起来曾经在哪见过他。
趁着他还睡着溜出去吧!
傅澜轻手轻脚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学着古装连续剧里的人偷窥一样,在纸糊的门上捅了个洞,傅澜眯着眼睛观察一会,确定外面没人,才悄悄打开木门,傅澜正想给自己点个赞偷跑成功,才一开门,他就彻底僵住了。
几条碗口粗的金蛇趴在门口,听见响动,纷纷立起身子,朝着傅澜望去。
傅澜惨叫一声,赶紧收回了迈出的腿,吓得直哆嗦,他下一秒的反应是直接“嘭”地一声关上木门。
心情还没从惊吓中平静下来,傅澜转身见到贵妃椅上的年轻男子睡眼惺惺坐在椅子上看他,顿时傅澜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男子被吓了一大跳,也跟着惨叫“啊……!”
男子拍着惊魂未定的胸口问道:“你谁啊?”
“这才是我要问你的,你谁啊?”傅澜退了两步往红木桌前站定,门口的蛇给他的惊吓实在太大了,他还记得在于书墨的后花园中同样见过这样的金蛇,当时白倾夏还说,银环蛇的毒性和金蛇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还是远离好。
“我擦!我不是在做梦?我刚刚以为我还在做梦!” 男子默默打量了周围古香古色的环境,又看了傅澜几眼,自言自语道:“我不是穿越了吧?但眼前这人穿的不是古装。”
傅澜不解,“你到底在说什么?”
男子不答反问:“这是哪啊?”
“我还想问你呢!”傅澜没好气地说,他看眼前这男子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和他一样不清楚目前的状况。
“我昨晚在酒吧high,突然有一个超帅超极品的男人出现,”男子吧咂着嘴,仿佛在回味绝世美食,“我凑过去搭讪,那男人冷冷看了我一眼,问我要不要和他走。哇塞,你不知道他那瞥过来的小眼神啊,够冷够味,我就跟他走了,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澜看智障似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这样就跟人走了?男子一点安全常识都没有吗?万一遇上贩卖人--体组织,男子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满是血的浴缸,肾脏给人挖走了一个……
妈呀!肾好贵的呀!能换一个Iphone XX了!
话说,所谓超帅超极品的男人是指金尧吗?
金尧为什么要带一个智障回家?
男子在一旁完全没有自己陷入危险的自觉,还喋喋不休,“小哥,你是做什么的?我看你资质不错,要不要入行啊?”
傅澜一头雾水道:“啊?”
“现在一些客人最喜欢你这种长相清秀的小哥哥了。”年轻男子走近傅澜,拉着一张椅子在身边坐下,开始套近乎,“跟着我,我罩着你,包管你不会被人欺负!”
傅澜还搞不清楚状况,“什么客人?”
年轻男子笑得很暧昧,用胳膊撞了撞傅澜的肩膀,“少装清纯了你,你不是昨晚那个帅哥带来要和我一起玩‘双---飞’的吗?这样的玩法很刺激的,遇上极品的男人,我有时候可以不收费哦,只要玩得爽玩得尽兴!”
傅澜总算明白男子在说什么了,顿时一脸铁青。
金尧去叫-------鸭?
傅澜的三观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男子完全没察觉傅澜的异样,继续说话说不停,“你不知道啊,昨晚那个男人是真的好帅啊!我这一辈子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极品,啊……不,我在泰国普吉达差小岛陪客人的时候,遇到一个宇宙超级无敌霹雳帅的男人,有八块腹肌,对比我那肥到流油的客人,他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啊!趁着我客人去谈生意,我勾--搭了他一把。他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啊!在厕所就把我做-----晕了!那小哥也是拔X无情,自己爽后就把我丢厕所不管了!不过我告诉你啊!那小哥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妈呀,哪天再让我遇见他,给他弄死我都愿意啊!”
傅澜听完脸一阵青一阵白,终于知道男子为什么看着脸熟了!
他是自己去泰国玩落水大难不死,躲到厕所想换衣服的时候,撞破一对狗男男的女---干情,男主角之一是白倾夏,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人形的他,另一个晕倒在地上,就是眼前的男子!傅澜还记得这男子的求---饶声是多么妩--媚!
嫉妒如一条毒蛇啃噬傅澜的胸口,他恨不得扑上去撕了这小----鸭----子的嘴巴!
傅澜能想象,白倾夏又帅又有钱,千百年来自然玩过不少人,可等到真正面对他的床-------伴的时候,他怒火中烧,恨不得楸着白倾夏的耳朵让他跪榴莲壳!
男子后知后觉发觉傅澜的不对劲,顿时没了声音,心想,哎呦我的妈呀,这家伙该不会是昨晚那男人的正牌男朋友之类的吧?
两个人沉默一会,年轻男子实在憋不住了,又问:“这是哪啊?我尿急,能出去吗?”
傅澜心情正差劲到了极点,没好气地说:“我劝你不要,外面有东西。”
男子好奇地问:“什么东西呀?”
“不知道!”傅澜实在提不起劲理会他。
男子见傅澜不回答自己,迅速走到木门边,傅澜还来不及阻止他,就见男子打开门,接着惨叫连连地跳回来。
男子吓得脸色发白发青,“蛇!蛇!好大的蛇呀!”
傅澜的心情,总算好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