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流动着往事》消失在

34、河三十四

　　一
　　昨天我又一个人坐上那辆公交车，从始发站到终点站。下了车，我遇到一位阿姨，她给我发了一张卡，好吧，XX妇科医院。过了马路，我遇到一位阿姨，她也给我发了一张卡，好吧，XX妇科医院，阿姨还抓了一下我的衣角，问我，姑娘，几点了？一开始我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这里老一辈人说的方言我不大听得懂。阿姨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把手伸到她面前，说，六点两个字了。阿姨还是看着我。我说，六点了。

　　二
　　好吧，六点两个字就是六点十分，那是我们那里的说法。

　　三
　　进商场逛了一圈，空手而出，我买了一个奶酪面包，好吃。

　　四
　　我开始游荡，不知道更不确定要不要去市中心，我开始往回走。第一位阿姨又给我发了一张卡，满脸笑容，我突然问她，说，阿姨，哪路车是去百货大楼的？好吧，我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我的口音很外地化。

　　五
　　我啃着面包，等着红绿灯，一对情侣看着我，我隐约听见他们的对话。
　　好吧，我是很瘦。

　　六
　　我上了公交车，人不是很多，我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我想起我和林雨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两个发传单的，我听到她们在身后说，有些女的压根都不会接。好吧，我看着手里的传单，我很开心。

　　七
　　每回都能看到一堆堆的传单被塞进垃圾桶里，或是飘在路边。有的人接过传单下一步便丢进了垃圾桶，或是丢弃在路边，我真的不知道制作这些传单的目的何在。

　　八
　　当然，是为了宣传，为了利益，但开发商，制造商，宣传部队，这些人有真正的考虑过消费者的心理吗？有真正的考虑过如何善后吗？
　　不知道，是吧，反正纸不是洛阳的，树是可以乱砍的。

　　九
　　比如我，我会收好宣传单，把它们带回寝室，这些必有后用，外卖底下可以垫一张纸，以免脏了桌子；用过后的卫生巾可以用纸抱起来再扔进垃圾篓里；剪脚或手趾甲时可以垫着再扔进垃圾篓里；等等。

　　十
　　一对父女坐在我旁边。小女孩看上去很开心，向她爸爸说个不停。我能感觉到他爸爸向我投来的目光，然后对她女儿说，嘘，嘘，你小点声。
　　我当时眼睛迷迷蒙蒙的，闭上了又睁开。小女孩拿着一根树枝在那里摇来摇去，突然大声喊，爸爸，你看，火车，爸爸你看。我抬起眼睛，我也看到了，过几天我也将要在上方飞驰而过。

　　十一
　　路上开始堵车了，看着前边那么多车，拥挤的交通让我感到焦心且烦闷。我看看周边，觉得很熟悉，是了，我和林雨来过这，我们当时还迷路了，我们还进过那家书店。小女孩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说，看爸爸，妈妈带我来过这里，妈妈还带我进去买过书。她停了一会又说，在里面我还把小兔子弄丢了，我们还在里面哇哇。
　　哇哇？好吧，原来是画画。小女孩接着说，后来妈妈还给我买了葫芦娃叔叔。好吧，葫芦娃叔叔？葫芦娃也是一个娃娃吧。
　　小女孩的妈妈打来了电话，我听到她爸爸说，我们不去了，堵车了，我带她吃饭吧，你们吃吧。小女孩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挂了，小女孩说，妈妈为什么挂电话了？我想跟妈妈一起吃饭。
　　她妈妈又打来了一个电话，她爸爸说，我们不去了，我又不认识他们，去那里干嘛？我们俩个自己吃，行了。挂了电话，她爸爸对她说，爸爸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妈妈他们已经吃完饭了，我们两个去吃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又说，爸爸看，电视机下雨了。
　　我抬头，好吧，它只是短路了。
　　公交车快行使到站了，我站起来，听见小女孩问她爸爸，说，爸爸，预告片是什么啊？

　　十二
　　我买了一双休闲运动鞋，我站在车站等车。

　　十三
　　我看见一个人弓着腰，腿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穿的好像是工作服，很消瘦。他手里拿着一个手机，他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他戴着一副眼镜，还很年轻。
　　他向我走来，我下意识的退后几步，试图离他远一点。
　　他就站在我的旁边，我退后，我只想离他越远越好，但我不动了，我的内心是害怕，是排斥他的，但我没有诉诸于行动，我控制自己的内心。
　　我看着他弓着的腰，他的神情，他的嘴巴，想着他会不会和我一样年龄？他自己要去哪里？我拔掉了排斥和害怕，我铲除了本能而生的歧视。我看着周边，我安静的等着我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