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水晶鞋》末嫁

2、part2

　　糖糖不会开车，但她很喜欢在车里看外面的风景朝后远去的样子。现在在出租车上，她也把头歪歪地靠在玻璃窗上，从前面车窗吹进来的风一下一下的把她的头发吹起来。她喜欢被风吹着的感觉。就好像要把什么吹散的感觉。吹散迷雾，吹散魂魄。
　　现在并没有吹散什么，但糖糖依然喜欢这感觉。
　　推开饭店包间的门，糖糖那礼仪式的微笑僵了一僵。是妈妈和那个5年前见过的律师。糖糖会想起下午张青青的欲言又止心里有了预感。她想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母亲有她自己的人生，但是占有的私心和孤立无援的心情让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来。
　　糖糖坐下。看着已经年过40却容颜姣好身段优美的母亲不自然的低头微笑，她转头看向律师，这个也年约40的男人不算好看但也稳重大方。他轻轻一笑问候糖糖。
　　“糖糖，还记得我么？”
　　温柔的语气让糖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发出冷淡又严厉的声音：“你来有什么事？”
　　男人的表情尴尬的愣了愣，母亲在一旁插话到：“糖糖，是妈妈叫这位叔叔来的。想让你们，额，熟悉一下。”
　　“我很熟悉啊，5年前爸爸出车祸在法院要求赔款的时候，就是这个叔叔辩护的，我怎么会忘记。”糖糖瞄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随即摆弄起自己桌前的餐具，微微轻挑的眉毛和清幽萧索的声音让对面的两个中年人不寒而栗。
　　一向温顺的女儿此刻周发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这让张青青觉得十分陌生又不知所措：“糖糖，妈妈最近总是头晕，明天陪我去医院吧！”
　　本该一口答应的糖糖此刻微微一思索，语气里尽是悲凉：“有这个叔叔在，我不去凑热闹了。”
　　这时，男人突然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训诫的意思拍了一下糖糖的后背：“你怎么可以这样和妈妈说话？”
　　一股“你他妈谁啊我用你管的”怒火和翻江倒海的恶心直涌上糖糖的脑袋，然后“轰”的一下在身体里炸开，像一个大浪重重的打过她。一瞬间糖糖好像失去了意识，眉头已经深深皱拧在一起。就在她要起身摔门离开的一刹那，眼中扫过母亲胆怯的眼神。
　　那眼神像清冷的冰，把她冻在了原地。
　　悲凉的情绪又一次涌上她的心头，母亲用可怜示弱的眼神看着自己，如果这样走了，仿佛是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她是一个不被体谅的妈妈。

　　糖糖想，这世界就是这样不明真相。没有人会觉得一个母亲有什么错，不管你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是你不够理解懂事。
　　糖糖觉得世界是错的。

　　糖糖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律师问了她很多话，她都像没有听见一样。连表情都没有浮动一下。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只是有一种无情甚至可怕的冷漠。她的大脑好像空了，不断的回放着刚才男人拍自己的一下。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刚才的翻涌的怒气被一层薄薄的冷冰压在下面。
　　母亲在一旁只是低头吃菜，而男人还执着的问着问题。还好他没有再推一下糖糖，否则糖糖一定会思考都不思考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朝他全力砸过去。

　　“你们吃吧，我有事儿先走了。”糖糖站起身，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关门的时候似乎听见律师和妈妈挽留的声音，甚至律师的语气里还有一些责怪。这让糖糖心里的怒火烧的又旺了些。疲惫突然爬进她的眼睛里，她逼自己忘记刚才听到的声音。快步走出这个金碧辉煌的餐厅，门口的两排迎宾声音甜美的：“欢迎下次光临”平添了她心里的一份凄清。

　　一阵好听又诡异的钢琴曲响了起来，在黑乎乎的风里。糖糖拿出手机，是刚刚那个没有显示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她按下接听键，声音低沉嘶哑。
　　“东西不用还给我，不要再打来了，我们已经分手了，没有什么可说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带着一点儿哭腔：“你写的那些信呢”

　　糖糖不说话，微闭着眼睛望着来往的车流，黄色的路灯将地面晕染出一片一片的金色。疲惫和绝望好像把她吸干了，连同她的骨骼，血液，她的心肝脾肺，一起被吸走了，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像仙侠电影里的女猪脚一样突然变成一堆晶莹的粉末，乘风打着转儿飞到天上。

　　“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