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故人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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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月阁并未齐月，相反，它是名门大派中烟火气息最为鼎盛的一处门派，而千绝老人沈心越，则是这个济世门派中的幕后客卿。
侍童青河推门而入的时候，沈心越正在软席上把玩着弟子们的星辰命盘，青河未曾多言，只是默契地立身到了千绝老人的身后，为他那头森森然的白色长发梳髻引簪。
“今个就不用了。”沈心越懒洋洋地吩咐了一句。
青河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道，“师尊今日还不出门吗？”
沈心越药济天下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即便是道法大成，也没有忘记人民群众，青河跟着他走南闯北，奔波路途，也曾在一个地方停滞多年，但像是现在这样，一连数十日地窝在同一个房间内的情况却是从未发生。
沈心越不答反问道，“近来阁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青河伏了身子，“有传闻说，几日前后山上生了异象，红光乍现，地动山摇，但并无伤亡。”
“呵。”沈心越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一声，“后山的那些弟子们说的？”
一想起后山上的那些灵根残破的弟子们，青河的面色便不由自主地有了点鄙夷，“的确没有什么发现，想来也是那些人想您了，随便编的话。”
“最好是这样。”沈心越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只是随手从星阁中取了一枚黑色的命盘，慢慢地摩擦着，玉指墨盘相衬，煞是好看。
修仙之人都会有一枚命盘，没什么实际的用处，主要是寄个好念想，刻上自己的姓氏，送亲赠友用的，但有的修仙者也会把命盘直接交由门派保管，墨羽的这块就是。
沈心越阖了双目，脑海中再次想起了那个测灵台下，墨发飞扬着的杂灵根的少年。
——那人也姓墨呀，那人口中，还念着心越呢。
千绝老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抚摸过那黑色命牌上的道道痕迹，眼眸深沉，心思辗转。
——少年的眸子，漆黑，平静，无惊无惧，那样的一双眼，简直和先生生前时一模一样。
默默地将命牌收到怀中，因为愉悦和满意，沈心越的唇角处露出了一抹不显山不露水的微笑，天可怜见，他又遇到了一个，和先生有点像的人呢。
***
在沈心越伤春悲秋的时光里，墨羽也在不遗余力地观察审核，势要从千绝老人的地盘上掘地三尺出一位入侵者出来。
莲藕死而复生的事情虽然稀奇，但对于生死轮回的修仙界来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墨羽暂时不认他，也就是省了一份心思，但也不能放着他招摇，便就取了个折中，将他化成了自己左手掌心处的一枚红痣。
而至于修为大成后的莲藕是否还愿意和沈心越相认就是另外的一桩事了。
在和蓝凌回避的日子里，墨羽不仅翻完了齐月阁的万名册，还和后山上的那群弟子们攀上了交情。
他们大多数都是一些没有天赋的废灵根和杂灵根，刚接触的时候，墨羽会挂着伪善的笑，但心里却认定了他们都是些废柴，但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他们还真的都是些废柴，还是那种24k纯废的那种。
但就是这些根基受损的人，却拥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很尊敬沈心越，他们都很崇拜那位心怀天下的千绝老人！
因此当他们满怀憧憬之情地谈论起位面主角的时候，便也会让墨羽感到格外得陌生。
这是一群很平凡的人，但是他们有信仰，而沈心越，是他们信仰里的神！
然而，除了那份骇人的忠诚，墨羽并没有办法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入侵者的信息，而穿越总局却也并不会将他丢到一个和目标人物相距甚远的地方。
十五日后的夜色里，墨羽在拜别了最后一位后山弟子后，终于认清了自己在这群人身上浪费了的时间，直觉告诉他，他要找的入侵者，是这个世界上，沈心越最为在意的人。
***
齐月阁是修仙界中应试教育的典范，业余活动单调，考试项目频繁，基本上就是什么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节奏，考试性质多样，参赛方式也是五花八门，学分制，累计制，奖励惩罚的体系林林总总地算下来也够写一部修仙界教育体制纲要了。
简而易之就是，积极分子有肉吃。
恰好，蓝凌是个积极分子。
道场比试并不算是一个正规的比赛，虽然条例上说的是有意愿者皆可报名上台比试，但基本上也就是那几个未学灵法的新弟子们愿意上台，大家随便打一打，增进感情用，和新生联欢会的助兴节目有得一拼。
而对于这样的小打小闹，曾经站在修仙界顶峰的原天下第一灵修的前墨羽墨长老自然是不感兴趣。
但是望着观典台后那位容貌绝美，白发披散的千绝老人，墨羽决定还是抓紧时机，适时表现一下吧。
收拾了衣衫袖口，正要拾阶上台，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句欣喜异常的声音道，“师弟，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说这话的是蓝凌，那少年依旧穿着一身湛蓝色的绸缎长衫，面容清秀，眉眼俊美，此时此刻，他刚打完一身拳脚，额上还覆着一层薄汗，但却只让人感到洒脱，不显一丝狼狈。
对于这样的小少年，莲藕随便一个手段就能让对方守口如瓶，墨羽更是懒得搭理，但是很显然，蓝凌他误会了。
他以为墨羽这几日来的早出晚归是心有尴尬，不愿与他接触，直到法场比试的时候才愿意放下心结，与他碰面。
对于这样的脑回路，墨羽暂时不打算去纠正些什么，因为现在更为最重要的是，墨羽他并不想在主角沈心越的面前留下什么目无尊长的印象来，所以只好默默地停了步子，冲蓝凌点了下头。
见墨羽回应他，蓝凌便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乾坤袋来塞到墨羽的手中，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这是你的了。”
墨羽不动声色地用神识扫了眼，呵，发了芽的种子，沈心越留的入学测试，蓝凌已经替他做完了。
“……多谢。”伸手接过蓝凌手中的乾坤袋，墨羽知道，凭着蓝凌的修为，这样一折腾，少年怕是已经力竭了，但就是这个样子，他还上台打场拳脚，可见沈心越的诱惑确实是太大。
墨羽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高台，话说回来，他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沈心越的收徒标准，莫非真的是看眼缘？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千绝老人似乎也心有所感一般地，望向了墨羽他们所在的方向。
***
顶着沈心越的目光，蓝凌的面色有点僵，很显然考试作弊，哪怕是帮人作弊这种事，他都是不擅长的。更何况，之前还能算是师兄弟间的友好互助，到了这一步，就完全是靠着莲藕的淫威压迫了。
墨羽想起了自己多日前不小心激活的原始物种，默默地安抚了一下自己左手掌心上的红痣。
却未想到，到了这时候，蓝凌竟然还有心思安慰他，
少年信誓旦旦道，“师弟，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因为那晚的事情，而，而……”
而什么？墨羽默默地竖了下耳朵，一想起那晚山洞里的情形，墨羽就感到一阵胃疼。
少年，虽然我上一个世界和一位□□太子外加一位混血吸血鬼相爱相杀过，但你最好还是相信一下我是钢管直的好。
“我上去比赛了。”墨羽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师弟，我……”
“我有名字。”作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穿越者，墨羽实在是接受不了被一个十二岁的师兄这般关照。
“……我叫墨羽。”少年启唇道。
而回应他的，是划破天际的鞭挞声！
本应安坐在高台之上的千绝老人移身下阶，转眼间就立身到了墨羽和蓝凌的面前，而他手中握着的，赫然是那条劈山开河，挥斥方遒的本命长鞭。
赤色的光华涌动，仿若灵蛇，游走百草，但是声音却是寒彻骨髓的冰冷。
“你说你叫什么？”千绝老人问。
沈心越在修仙界中以慈悲为名，是德高望重的大能尊者，就连陪伴他多年的侍童青河也鲜少见过他这般暴戾行径。
众人反应不及间，威压已是铺天盖地。
一些离得远的高阶弟子们还好，最惨的却是蓝凌，他离墨羽离得极近，被鞭子的灵力波动，几乎要咳出血来。
弟子们不知道是哪里泛了尊者的怒气，只得纷纷跪下，倒是让墨羽再次鹤立鸡群成了一道不一样的海拔值。
既然被听到了，也就不必瞒着，墨羽仰望着沈心越，开口道，“弟子名唤墨羽。”
而直到这时，墨羽才正视了自己的本意。
没有初来乍到时的不适，没有任务要求的束缚，左手掌心中的红痣灼灼，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沈心越，就像是看着几千年前那个为他扫榻奉茶的白衣少年一样。
墨羽知道自己以前在这个世界里的行径有多么血腥和荒诞，他也知道沈心越怨他，恨他，憎恶他，却也执念于他。
如今再次相逢，既然沈心越已经猜测到了他的身份，甚至愿意将他收归门派，那么他也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正视他和沈心越的纠葛，去尽力地去补偿他，完整他……因为，那是他养大的孩子，是他教导的学生呀。
事至今朝，沈心越已成了天下皆知的慈悲善人，墨羽知道自己虽然不能时间回溯，但等到自己任务完成以后，哪怕是让沈心越一剑杀了自己，解开一个千年的心结也是好的。
墨羽这般想着，就听见了一句久违了的系统提示音。
【滴--主角黑化值超标，人设数值偏离可控区，支线任务已开启，请穿越者尽快消除前主角人物的黑化数值--】
墨羽，“？？？”
在蓝凌的惊呼声中，沈心越的火鞭化刃，直接穿透了墨羽的身子，在穿越者的耳边，是千绝老人鬼气森森的声音道，
“墨羽这个名讳，也是你配叫的吗？”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故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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