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壹拾壹·‘主角’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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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真自然是不会知道此时杨昕心中的万千波动的。而且，即使这潇湘仙子于潇潇是他在《剑仙破魔传》中原本最终的情感归宿，此时他还是一稚童，而于潇潇已然是具死尸。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有过任何交集，而且恐怕在此之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他此时被辅元的白练蒙着眼睛，什么也无法看见，但是这反而却让他的听力变得更加敏锐起来。明明是在一个周围气氛有种莫名凝重之感的状态下，楚真却像是突然进入了一种玄而妙之的状态。这周围几乎是静谧的，除了人声开始什么其他声音也没有。这林中没有鸟儿或是鸣虫的叫声。楚真不禁想，怕是此处发生的事情，已经惊走了它们。
但是，接着，便有什么不同了。楚真开始听到沙沙的声音，那是风拂过枝桠，叶片与叶片因此而互相碰撞而发出的摩擦声。平常这种声音待在树林中定然可以听见，而此时的楚真却感觉这声音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他恍惚想起，是了，仙师在蒙住自己眼睛的之前，以法术拨开了遮挡行进之途上的树木，相必那时，他便以仙术固定住了近处的树木，不让他们产生一丝一毫的移动。
接着，楚真听到了更加细微的声音。清脆地带着些金玉相碰之感的声音，恐怕是来自在这树林之中，不知何处的溪泉静静流淌的动静。而稍有些发闷的，像是极细极微的颗粒相互作用的声音，恐怕是来自林中的碎石与细沙。
一时间，世界以它的另一种形态，展现在了楚真的听觉之中。
除非像仙师那样施用了仙法，那么，万事万物，皆是有声音的！
静，则无声，动，则有声。人鸟兽虫皆是生灵，自然活而则动，动则有声。而山石树木，也皆是生灵！它们看似静止，然而却暗藏生机，静中有动，动则有声！而楚真，在这一刻，在还未踏上修真之途之前，心中却突然有所感悟。他或许还无法理解自己到底感悟到了什么，但是，此时他虽然毫无修为，但是心境却已然超脱了凡人的境界。
仅仅是因为辅元尊者无意中创造出了一个剥夺视觉的条件，楚真竟因此而悟出了极浅显的声之道。这份悟性，当真令人咋舌。
不过，楚真此时只是心境有所悟，而他的面容又大半被辅元尊者的白练遮挡住了，因此，竟然是连两位元婴后期修士都未能注意到此时这小小凡人男童的变化。
辅元只觉得这楚真不愧能在《剑仙破魔录传》后期有那样的成就，小小年纪，面临此时的事状，他没有丝毫惧怕之感，辅元先前夸他定力很好，倒不是空言。
而除了楚真，那筑基修为的三剑门女修的反应也丝毫没有被辅元忽略。从遇见之初，辅元就觉着这女修有些古怪。先不提她举手投足间有些微妙的行为举止，丝毫没有寻常剑修的干净果断，且其刚刚的反应也是古怪之极——却在见到尸体的那一刻，突然回头望向楚真。
辅元尊者已经知道了楚真作为书中主角的特别之处，因此，此女修的反常举动容不得他不多想。且青竹的行为也不由得让辅元尊者更加在意这女修。青竹此人，行事大开大合，心中除却修炼与切磋，在意的事情很少。他如此上心对待一修为仅为筑基期的女修，以辅元与之相交多年的经验来看，实属反常。
杨昕反常的举动逃不过辅元的眼睛，自然也引起了青竹的注意。
他不知前因后果，只见那杨昕希视线所及的凡人男童还立于却衡身边。这男童虽是五灵根，但是毕竟也有了踏上仙途的根基，因此青竹便推想这男童该是却衡所带来的，怕是存了要收之为徒的心思。
却衡在一边见着自己师祖瞧向了楚真，忙出声解释，“师祖，这是却衡路过世俗界时才将欲收下的徒儿。”
“还未曾行拜师礼？”青竹继而问到。
“这……未曾。”却衡忙答。
“我却有个不情之请了。”却衡话音刚落，辅元虽见青竹将欲再说些什么，思及以青竹的性子，说出口的话便绝不能容忍别人推翻，且这青竹……正是当初在楚家村开口让三剑门收下五灵根的主角的人！而且他在《剑仙破魔传》的故事中期，更是多次指导过主角楚真。虽都只是点到为止的指导，但他对楚真的点拨，当得起师徒情谊了。
因此，此时显然已经是最好的时机，辅元遂开口抢在青竹之前出声。
本来，以青竹尊者的暴脾气，若谁抢了先截了他的话头，怎么都要先战上个三百回合方能罢休。不过，因这次这截了话头之人是辅元的原因，青竹便也没了那怒气。
“刚刚我初见这小友，想是被初次被带着御剑飞行，却目光沉静，既不慌乱躲闪，也无好奇张望，精神极其专注，于炼器一术，极有天分。且他灵根为五灵根，这五属性灵根却又强度大小不一，灵气更是有些杂驳，便想不若随了我去学炼器。”
而此时杨昕听见辅元尊者所言，心中大急，显于面上，青竹见了，横转竹剑，让其被风吹回至却衡身边。
“见笑了。”青竹本存了历练一番杨昕的意思，毕竟，虽她耗在筑基大圆满境界上的时间已有近五十年，然而她毕竟是那一位的血脉。却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同过去一样，被两具尸体吓到！
这倒真怪不得杨昕。若是原本书中最后炮灰而死的剑修杨昕，即使迷恋炼器多年，也不至于修炼到这个境界连具尸体都见不得。且她原本给青竹留下怕尸体的影响的时候，还只是个将将练气期的小姑娘。可是此时其内里的芯子是从未直面过这种血腥场面的天真少女杨昕，因此，即使她在心中脑海里再三告诫自己要抗住，却也没法阻挡视觉被冲击的那一刻所产生的恐惧。
青竹尊者自是不可能想到这杨昕已经不是昔日的杨昕了，不知是幸也不幸，青竹连同却衡，皆将杨昕的反常归为了她见到炼器宗师辅元尊者的兴奋与激动。这在青竹眼中，一个剑修，却耗费大量精力研究于自己修炼无甚帮助的炼器之道，是在是荒废时间自甘堕落。既然已经选择以剑入道，何必此时还摇摇摆摆？自己宗门的后辈如此的不成器，让青竹觉得自己在辅元的面前有些丢脸。
“无妨，仍需历练。”辅元的声音轻快了些，听那青竹的口气，丝毫不因辅元说出觊觎他晚辈所收的凡人男童之事而有怒气，思及那楚真表面仅为五灵根中的下等，这般不在意也实属正常。
辅元正想开口将欲夺楚真为徒一事说得更明确些，那青竹却先一步说道，“我门小辈既然还未行师徒大礼，辅元你恰经此处，复又觉得这男童见着亲切，怕是有师徒缘分。”青竹尊者话间，已是做主，算是默然同意了辅元欲收走那男童的意思。
辅元露出些许的笑意。
“多谢。”虽只二字，却足够真挚。
接着，辅元眼中的笑意很快便又消退了，“只现在此处，那妖修所为太过恶毒，实不宜让一稚子见此惨状。”
辅元尊者自然是想立刻行拜师大礼，将楚真收下带走的，但是此处还有事情未能解决。且以青竹认识的辅元尊者的性情，绝不会让凡人稚童直面这两具惨烈的尸体的。
因此，要符合‘青竹了解的辅元’，辅元只能先解决了这些问题，再将楚真带走，稍后再正式收徒。
似是认同了辅元的决定，青竹微一思索，“那男修士瞧着面熟，莫不是青曲门……的真传弟子？”纵然是一宗真传弟子，于他宗尊者面前，并没有被提及的资格。因此，青竹虽识得这男修士是青曲门的真传弟子，具体是谁座下，却是不清楚的。
而那死去的青曲宗女修，修为仅为筑基，青竹不曾见过简直是理所应当。
“我……我能不能……能不能也看看！我不怕！”楚真突然上前一步大声叫了出来。那刻意喊出的声音，似乎是在为了给自己更多的勇气。开头几句他还说的断断续续，最后却像是终于坚定了什么似的，大声喊了出来。
青竹倒是对楚真平白升起了两分好感。
却衡想张口训斥他不懂礼数，但是现如今两位尊者皆未发一言，因此他也便也就静默地站在原地。
辅元看向了那小小的男童，神色晦涩不明，终是挥手收回了这条白练。这白练还并没有名字，是件炼制到了一半的半成品，若不是因抓住被夺舍的女弟子，知晓了《剑仙破魔传》的情节，因而先去处理明阵一事，后来事情又接踵而来，怕是辅元尊者已经将之打造成成型法宝了。
楚真睁开眼睛，不禁忙用手遮挡住林间漏下的阳光。他的眼睛已处于黑暗中一段时间，骤然见光，反而不是十分适应。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踩着满地枯黄的落叶，走向了那两具先前几乎将杨昕吓得半死的尸体。
“你不怕？”青竹觉得有点儿意思。
像杨昕那种竟然怕尸体的修士是个奇葩，但是丝毫不惧尸体的稚童……也绝非正常。
“……不怕。”楚真深吸一口气，两个字几乎是从喉咙口蹦出来的。他因眼前这看不清面容，只一团浓雾布住面容的仙师所带来的神秘感更产生了些慌乱，怕在那位仙师的面前留下坏印象，不禁连忙转头看向辅元。
仙师此时眼中虽未带笑，但他只站在那一处，便让楚真的心安定下来。
“不怕。”楚真这一次的回答，要坚定地多。
“小子，你如何看待‘剑修’？”青竹尊者突然问道。对着一还不知晓修真是何物的男童问这个问题，就连青竹自己都开始纳闷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一边的杨昕却被这句话炸醒了。这不就是原著里的青竹尊者路过时，恰巧看见自家三剑门在招收弟子，见了即将被淘汰的主角楚真，觉得有趣，因而问的问题么？
难道眼前的尊者，就是三剑门的青竹尊者？那在故事前期多次指点过主角，而在故事后期正式被当时已经修为更高的主角楚真正式拜师的青竹尊者么？杨昕心碰碰地跳了起来，难道……剧情真的完全不可逆么？
“剑修……用剑的？我们村里砍柴种地用不上剑，那些城里官兵们倒是带了长刀长剑，但是我也只见过几次，更不可能见过他们用剑的样子……说书先生倒是说过，大侠都是用剑的。但是，大侠用剑砍贼人，仙人用剑不可能也仅仅砍贼人吧？是用剑劈开天么？会用剑劈开地么？”楚真问道，“仙人之剑，以我来猜，一定能斩恶人，能开天，能辟地！”
这正是楚真在《剑仙破魔传》中的回答。
青竹心中动摇了，这一刻，他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凡人男童而生出了几分失落。这男童所言，分明全合了三剑门：一剑斩天，一剑斩地，一剑斩人的思想！
灵根虽是修真之根基，但是悟性，却是关键。这男童能有此等悟性，灵根未必会限制其修炼！
看出青竹此时的犹疑，想及书中内容，辅元开口道，“既先被贵宗修士发现，恐于三剑门本有缘分。不过后又与我投缘，应该亦与我碧羽宗有缘。”
辅元问那楚真“唤作何名？”
“楚真。”楚真有些激动的回答。
“是为剑修，一往直前斩杀前途障碍，还是入我碧羽宗，以炼器之法入道？”辅元问道
楚真再一次地在辅元尊者的眼中，看到了那温柔的笑意。
“我……尊者，我想学炼器！”楚真大声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壹拾壹·‘主角’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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