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戏}霹雳二三事》兵者诡道

8、【秀鷇】旧画（下）

　　“那么这幅画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抬手接过倦收天递过来的茶盏，鷇音子好奇的追问道。
　　将壶重新放置在茶炉上，倦收天笑道：“那次吾随师尊前往玄宗拜见，正巧见到那金鎏影将画作丢弃在后山，便捡回来一看。”
　　“可是……”微抿了一口浓茶，鷇音子笑着对：“方才你所说的关于六弦四奇的往事，却不是你能轻易知晓的。”
　　就知道鷇音子一定能很快洞察自己与此事之间撇不开的干系，倦收天笑了笑：“果然瞒不过你。”顿了顿，随即他便承认道：“苍所用的变形药，是我给他的。”
　　倒是没想到此中关节，鷇音子一怔，追问道：“你怎么会……”
　　没还没有等鷇音子说完，倦收天便自然而然的接过话来道：“那时候年少气盛……咳……”
　　轻咳一声，倦收天的语气中带着些微尴尬。鷇音子倒也没有接口，心中已有了盘算。
　　果然，在安静片刻后，倦收天才慢慢接着说道：“按照师尊给的配方炼制好丹药后，吾与原无乡不敢尝试，后来他便出了个主意，将药分成两份，一份由吾飞书送予苍，还有一份由原无乡送予了……咳……无双道友……”
　　未曾料到年少时的南北双秀还有这等不稳重的时候，鷇音子忍不住失笑出声。
　　而原本待他右肩的玄衣因为他的偷笑而站立不稳，于是一蹬腿，便直冲冲的跃到倦收天肩膀上，尾巴一摆一摆的扫过倦收天的侧脸，像是在不解为何鷇音子会笑成这样。

　　别扭的转过头去，听着对面人止不住的轻笑声，倦收天不禁抬手握着拳又是一声轻咳，勉强开口，试图辩解道：“……那个……恩……这也不算是……”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何时的托辞，他更是尴尬起来。

　　“那事后苍没有找你秋后算账？”视线悄悄转开，逼迫自己不再注视着对面一尴尬一好奇的两双眼睛，鷇音子小小的忍笑一下，随即追问如是道。虽然说在众人眼中身为六弦之首的苍心境修为早已超脱凡尘俗骨，但是谁也不是天生的稳重，倦收天如此，原无乡如此，想来年少的弦首也应该如此吧？

　　“这倒没有。”牵引出久远前的记忆，倦收天这才发现其中的不妥，摇摇头，道：“而且他还曾写了封回信过来，却也没有提及此事。”
　　“果然是苍之一字，拥有无限可能吗？”笑了笑，并不了解其中缘由的鷇音子只道苍年少时就道心稳固，也没有多问。
　　而倦收天则不然，虽说苦境道脉与道境一脉天隔一方，但是双方依旧是来往频繁，自己与苍，与原无乡也算得上是总角之交，对于苍那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性子自认了解颇深，然而那次自己与原无乡联手坑了他一次，他在后来却没有以牙还牙，倒还真是奇怪的很啊。
　　转念细细想来，一种猜测涌上心头，倦收天暗中思赋道：难不成……苍并没有将实情完整告知？

　　那厢鷇音子则完全不知道倦收天心中转过的这么多念头，低下头，再次看向平铺在桌面上的那幅画，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那个被涂掉的落款，回想起记忆中的那几个有些模糊的身影，一时之间感慨万分。

　　昔年魔断合一，暗阳垂泪，玄宗六弦四奇顺应天命一一登场，自己的本体素还真更是牵扯其中，与其中数位更是论交，却不想到异度魔界决战过后，到头来只余孑然一人。

　　回过神来的倦收天此时才发现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疑惑的抬头而去，一眼便望进了黑瞳中的怀念伤感，顿时也就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开口道：“自苍退隐了这数百年一直呆在天波浩渺不问江湖世事，倒也安好。”
　　“倚筝天波观浩渺，苍音掀涛洗星辰。”随口念着苍的诗号，鷇音子道：“这一曲天波怒潮，而今只有自己一人能听，当真让人唏嘘不已。”
　　“哈~”由玄宗联想至现在的道真道玄，倦收天苦笑一声，自嘲道：“如此说来，较之玄宗，吾真该为道真一脉尚存而庆幸。”
　　感应到身边挥之不去的苦涩之意，鷇音子迟疑了一下，抬手握上倦收天的手，温暖的热度传递在两人交握的手间。

　　没有言语上的安慰，但是肢体上的接触却让人心安。
　　油灯的火光暖暖的，摇曳着照在墙上，拉长的双影最终纠葛于一处，带出暧昧的情丝。

　　玄宗的命运早已随着历史的车轮而尘埃落定，非是人力所能更改。但是对于现下的倦收天与鷇音子而言，未来仍有无限可能，而道真与道玄的纠葛恩怨，总有两人一同分担。

　　良久过后，倦收天忽然开口道：“这幅画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吾想现在是时候让它回到应去之所了。”
　　“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