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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冰剑】事故 ...

  •   自无尽天峰而出便是三更时分,远处彤云凝聚,天幕云层滚滚如同奔腾的马群,地面飞沙走石苍茫凌乱,想来是快要下雨了。

      不禁加快了些许步伐,剑布衣向秋鸣山居匆匆而去。

      然而,如同冰无漪对于剑布衣的乌鸦嘴避无可避一般,有些事总是想躲也躲不开的。
      只见没多大一会儿,就电闪雷鸣了起来,大雨配合着倾盆而下,先砸了一阵雨点,接着雨点越落越急,渐渐形成雨线,好像誓要将人淋了个底掉儿。

      猝不及防之间,未曾用内力抵挡的剑布衣已是衣衫浸湿。

      凝成一股的水珠儿从英挺的眉间滑落,模糊了视线。
      刚抬手,想要拭去脸上的雨水,但眼前却是一暗。

      宽大的伞沿恰到好处的遮挡住两人的身形,剑布衣顺着执伞的手向前看去,只见还未及束发的冰无漪挑着眉毛看着浑身湿哒哒的自己。

      “今日倒是稀奇,冰公子居然能屈尊降贵为吾这寒酸布衣打伞。”虽然心中诧异,但是剑布衣的脸上却是丝毫不显,用一贯自己的语气开口调侃了这么一句。
      果不出其然的,冰无漪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给气到了,于是他立即反讽道:“若不是本公子屈尊,怕是现在秋鸣山居内就多了一只落汤乌鸦。”
      “哈。”轻笑一声,剑布衣接口道:“如此,还要多谢今日冰公子仗义出手了。”
      “那是自然,乌鸦嘴你要感谢吾的地方还多得很。”

      几句谈笑之间,秋鸣山居已在近前。
      雨依旧下着,只是不如先前。

      由于一直是自己一人隐居,秋鸣山居的房子不多,只有两间。由于男女授受不亲,更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在这里借住的越织女自然而然的占据了一间屋子。而另一间则在剑布衣离开的几日被冰无漪霸占了起来。此时此刻,一盏昏黄的烛灯照亮了房间,质朴的屋子在雨丝中看起来格外的温暖。

      率先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剑布衣却是难得的楞了一下,只见被子散乱的团在自己的床上,走过去一模,还带着余温,显然方才那场大雨并不是冰无漪为了捉弄自己而搞出来的花样,不然他也不会来得如此匆忙。

      抿抿唇,一声细微的“谢谢”溢出,正在收伞进屋的冰无漪只来得及捕捉到最后的余音。

      “你方才说什么?”
      “没有,你幻听了。”

      随即冰无漪意料之中的被噎住了,而后一摆袖,他愤然的径直走到床边,脱了鞋,重新睡了下去,道:“早知道就淋死你这张乌鸦嘴算了!”

      笑了笑,剑布衣没有再接过话茬。抬手摘下帽子放在桌边,湿漉漉的长发以及衣物紧紧的贴在身上,显得格外的黏腻。
      放下长发,转身看了看对着墙壁的冰无漪,剑布衣思量再三还是出门打了盆热水进来。

      窗外的雨不似方才的那般猛烈,水珠儿顺着房檐汇聚在一处,在一滴一哒的音韵之间重归于大地。
      随着木门合上后的片刻,水声在屋内突兀的响起,终于引起了正在装睡的冰无漪的注意。

      众所周知的,爱之厉冰无漪除了爱好美人之外,还十分的八卦好奇,为此他不知道被剑布衣小心咒念了多少次。所以,这次也不例外的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偷偷转眼向外望去。

      昏黄的灯光之下,带着水汽白雾顺着盆沿一缕一缕的向上溜去,勾勒出淡淡的身影。仔细看去,只见背过身去的剑布衣正在缓缓伸手解开被雨水浸湿的衣物。

      红白的衣服渐渐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胸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衣物一向遮挡的结结实实的身体展现出不一样的美感,剑布衣意向英挺的眉眼不知何时柔和下来,照应着额间的朱砂,本是令人难起亵渎之心的天人端庄之美此刻却带着别样的魅惑,引得冰无漪呼吸一滞。

      面对这样的剑布衣,冰无漪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忍不住眨了眨眼,再次看去,只见模糊的水雾中的那人用带着湿意的巾帕细细的拭过手臂,留下了隐隐留下水渍的细腻肌肤。

      视线不自觉地顺着滴下的水珠儿再往下,墨色的长发直直的延伸到腰臀处,与木桌一起半掩着令人遐思的曲线。

      刹那间,冰无漪的脑子里猛闪过“尤物”一词,随机登时颊上一热,慌慌张张收回视线,敛着气息将头猛地回转了过去。可是人若是心慌,极容易出岔子。

      正在擦拭自己的剑布衣只听得“砰”的一声重响过后,便是那属于冰无漪的呻吟。

      “哎呀,疼死本公子了!”

      摇摇头,只当自家这个不省心的好友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剑布衣倒也没有多注意冰无漪出事前的异常。信手拿过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物换上,而后才举步向冰无漪走去,看着捂着头的好友,他好心的开口问了一句道:“你的头还好吧?”
      “怎么可能还好!有本事你来撞一个试试!乌鸦嘴!”一手揉着自家被撞疼的额头,冰无漪一边没好气的坐了起来,朝着剑布衣没好气的回道。
      看了看冰无漪的惨状,剑布衣也没有多计较冰无漪的迁怒,叹了口气道:“你伤得不轻,让吾看看。”说着,他抬手轻柔抚上对面之人已经泛出黑紫淤青的额头,小心翼翼的揉了两把。

      如此一来,两人的距离近了,彼此间的吐气都能感受得格外清晰。

      看着近在咫尺的秋水双眸,饶是一向自问风流无双的冰大公子也忍不住深陷其中,心中痒痒的。

      ……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这双眼睛这么的勾人呢?

      “喂,你该不会是撞杀了吧!”发现对面之人的走神,剑布衣抬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如是开口嘲讽道。
      “诶?”
      好不容易从墨色双瞳之中回过神来,他全部的心思又被面前水润的唇吸引,只见那双唇一开一合之间,冰无漪他几乎耗尽全部的定力才克制住自己没向前,今夜的剑布衣对于他来说杀伤力太过巨大,他现在有些呼吸困难。

      并不知道冰无漪心思,剑布衣见他神色有异,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的眉心渐渐拢起:“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并无。”条件反射似得听到剑布衣的问题,冰无漪随意的开口道。
      只不过面前若是那被爱之厉迷的神魂颠倒的女子倒也罢了,而梦说剑布衣却不是傻子,听他这么回答,只当是为了越织女,于是他眉皱得更紧了:“越姑娘与红流邪少相知相许,好友,你还是别多费心思了。”他半垂的眼几乎完全被浓密的睫毛遮盖,眼窝处留下两弯半月状的暗影。

      “谁说吾是为了越姑娘!吾明明是为了……”剑布衣的话引得冰无漪不知名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但是当对上剑布衣的面容,明明是顺理成章的回答却好像怎么也说不出来。

      “为了什么?”
      “……没什么”

      胡乱敷衍了一句后,冰无漪猛地回过身躺下,顺便拉过被子蒙在头上,像是想要眼不见为净一般。

      完全不明白这人到底发什么神经,剑布衣一头的雾水,可是面上却不显。望了望窗外天色尚早,方才与剑通慧打斗一场更是消耗颇多,既然此刻尚有时间,不妨歇息片刻。

      打定主意,剑布衣便一挥掌熄了灯,和衣躺在冰无漪留下的床铺剩余的狭小空隙内,打算凑合一下。

      猝不及防之间,一具温热的身子挨着自己,冰无漪便是一僵。闭上双眼努力催眠自己,却也不过是徒劳。

      身后人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喷在自己脖颈后的肌肤之上,伴随着外头雨滴“滴答滴答”敲在窗框上的声响,更是惹得冰无漪烦闷不已。

      索性转了个身,冰无漪看着剑布衣的睡颜,心思莫名的有些飘远。

      说起来因为修为精深的缘故,平日里剑布衣与自己一般都甚少休息,饶是累及也不过是解了外衣和长帽浅眠而已,冰无漪也不过见到过他解下帽子后的样子。然而今日因为淋了雨,剑布衣便将发髻尽数解下,一头墨发顺着脸颊散开,填满了两人之间的空隙。冰无漪忍不住抬手,描绘起剑布衣的五官。
      狭长的剑眉飞扬入鬓,如同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此时紧紧地遮住秋水般的双眸,往下是挺直的鼻梁,而再往下的,是那一张会笑,也会说出让冰无漪避之不及的“小心咒”的嘴。

      迟疑了片刻,冰无漪的指尖还是按捺不住的抵了上去,轻柔而缱慻的令他自己也不曾发觉。
      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
      冰无漪只觉得体内似有股烈火在四处流窜,仿佛已是情动。

      他竟然对一个男子、还是自己的好友产生了非分之念。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冰无漪便是一惊,身为爱之厉,他活了这数百年,一直都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如同越姑娘一般的美女,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栽在这一点也不懂风情的乌鸦嘴的身上?
      不过再一转念,他也就释然了,在这武林两人相遇,不是故事就是事故,或许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便已注定要纠缠一生。

      许是睡得不舒服,剑布衣忽然翻了个身,引得冰无漪以为他醒了,下意识就向后退了一退。
      不过,待他翻过身后,剑布衣便没有多大动作,冰无漪便也放下心来。

      安心的氛围萦绕在床铺狭小的空间之内,带着暧昧的温度。

      想通后的冰无漪在这般安心的氛围内睡去,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身边忽然极力克制着的低低的喘息与呻吟伴随着火热的身躯靠入自己的怀中,用手肘支起头,冰无漪打了个哈气,才慢悠悠的睁眼朝剑布衣的方向看过去。然而这一看,却让冰无漪吓了一跳。

      只见剑布衣那原本细致肌肤染上了眼红,双唇微干、额头上还挂着薄薄的一层汗珠,似是因淋雨而发起了热度。

      大概是因为发热,剑布衣前襟被他自己扯开,裸露出大片圆润的肩头和白皙结实的胸膛,许是迷迷糊糊之间他觉得冰无漪微凉体温比较舒服,他自觉地将自己埋入冰无漪的怀抱中,还颇为满意的蹭了蹭。

      然而此时的冰无漪虽然满意于心上人的投怀送抱,但是却更加忧心与他的病情。

      忙不迭的起身找来布巾包了冰块放到他的额头,自己有重新抱住剑布衣。此时离开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山下的医馆定然未曾开张,他也只能靠冰块以及自己水性的功体为其降温。
      烫人的温度正从自己所倚靠的躯体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自己身上,冰无漪便情不自禁地靠得更近了些。

      睡梦之中的剑布衣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又是什么时候手开始发烫。陷入黑暗之中的他依稀自己像是踩在泥泞的沼泽上,一脚深一脚浅,不一定哪一脚就陷入无底的深渊。意识仿佛凝固成一坨稀烂的浆糊,记忆也模糊成断断续续的片段,而尚能运作的感官接收到的讯息唯有滚烫的热量,裹在身上的被子像是火炉一般烧的自己滚烫,身体缩得越紧,他觉得自己就要被活活烫死了。

      好在如是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被窝被人掀开一角,扑进来的空气像裹了层冰碴,而后床榻发出一声暧昧的轻哼,有个凉乎乎的东西一点点挨近他,中和了灼热的温度。被角轻轻覆下,将他覆在一片柔滑而熨帖的安心怀抱之中。
      长久行走在江湖之上,离开师傅们羽翼保护之下的剑布衣早已忘却了何为安心,此时重新获得这份感觉他试探着拥上双臂,拢住这来之不易的感觉。

      “……小,小师傅……”

      似是有什么软软的贴着自己的唇,而后苦涩的药汁被缓缓注入口中。终是抵不过睡意,剑布衣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意识再次回归,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的光线已经有点暗,不过足够看清面前事物的轮廓,入眼之处,冰无漪那水蓝色的长发与自己的纠缠在一处,好似再也打不开一般。

      冰,冰无漪!!!

      昨夜的迷糊的回忆刹那间出现在脑海,剑布衣一阵恍惚。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闭着眼,试图将那些零散的记忆残片一一还原。昨夜自己因为与剑通慧比武牵动旧伤,随机又淋了雨而发起了高烧,是冰无漪照顾了自己一宿,然后……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睡着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手指抚上自己的唇,再看向因照顾自己一夜而熟睡的冰无漪,轰一下子涨红了脸。

      “剑……”

      如同风一样,已经起身的越织女只来得说出一个字,就看到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而后没过多久,剑布衣的屋子内就传来冰无漪气急败坏的声音。

      “好你个剑布衣,本公子照顾你一个晚上的帐,别以为你跑了就可以逃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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