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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秀鷇】蛋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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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白色玄光流转,劲气顺着筋脉一遍又一遍的循转着大周天,随着一口浊气从口气轻轻吐出,鷇音子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不禁微微茫然,金光夺目的幔帐与身下柔软的床褥,明显的向他昭示此处非是自己的清风高台,丹境罗浮。
不过一息之后,一向记忆超群的他立即就回想到几个时辰之前自己所处境地,便立即明白此处为何。
双眸微抬,难得的没有立即起身再次投入那莽莽红尘事中,鷇音子略带着几分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屋子,随即片刻之后,一声轻笑出声,打破了此处的原有的宁静。
重重金纱朦朦胧胧的勾画出床帐之外的摆设,一剑一拂尘,一埙一香炉,却又与那奢华的颜色不符,反而透出淡淡的简约超然的道者之风,倒真与其主人相似。
抬手将那些金纱帷幕掀开些许,鷇音子将欲起身,但许是因为盘坐许久,当双足沾地,一阵如蚁跗骨的酸麻之感顿时传来,使得鷇音子身形一歪,径直撞在床帐之上。
缀着华丽节穗流苏的帐钩借助撞击的力道径直勾缠在鷇音子齐整的发髻之上,让一向注重仪表的鷇音子大为尴尬。
侧身别过手腕,伸至脑后,鷇音子颇为别扭的试图解开那淡金与月白的纠葛,但是由于挂着的地方在脑后,几次尝试都宣告了失败。
与床帐同一色系的广袖突如其来的笼住了鷇音子的视线,心下一惊的同时,鷇音子猛地抬头看了过去,只见熟悉的鎏金双眸赫然眼前,而那双一向握剑的手正小心翼翼的解着那个帐钩。
“别动。”
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微热的气息喷在鷇音子的耳畔,不自在的感觉倒真的让他一动不动的任由倦收天动作。
少时,道冠连同帐钩被一同解下,放在床边倦收天平时自己打理仪容时所用的小桌子上,与他绘着阴阳鱼的道冠放在一处,鷇音子这才恍然发现倦收天今日与往常见到的不同,一头华丽无双的金发此时不过被简单的束在脑后,舍去了一身睥睨天下的气势,换上淡然漂泊的气韵。
不禁奇怪的动了动,倦收天才来得及说了半声“别……”鷇音子的雪发顿时便从肩头滚落腰间,铺散在自己以及倦收天两人间尚未拉开的间隙中,带出丝丝暧昧。
两人都是一怔,随即倦收天带着些歉意地道:“方才吾不留神间将你束发的发带和发冠一起弄开了,抱歉。”
眨了眨眼,眼神中透出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笑意,鷇音子道:“无妨,应是鷇音子麻烦北芳秀了。”
“你吾之间何谈麻烦二字。”说到这里,倦收天顿了顿,随即道:“而且,吾说过,直接称呼吾倦收天即可。”
短暂的停顿片刻后,鷇音子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道:“……好,倦收天。”
随即便又是一阵安静。
许是察觉出鷇音子微微尴尬之感,倦收天开口道:“方才吾察觉到你苏醒的气息,因此过来看看。”他简简单单的解释了一下过来的理由。
点点头,鷇音子道:“这次鷇音子的伤势多亏北芳……倦收天你相助了。”
“不过举手之劳。”对于这点,倦收天并不以为意,只是关切道:“现下感觉身体如何?”
习惯性的想要挥舞自己随身的拂尘,却发现两手空空,鷇音子不自在的捋了捋自己散下的白发,道:“现下身体恢复不错,只是花费时间颇长,劳你久候了。”
“久候是好事,表示你尚未轻视自身伤势而逞强。”
对于倦收天略带揶揄的话语,鷇音子淡然道:“在这个当口,可容不得躁进自乱,后续的每一步,须更加谨慎。”
被这句话牵引着,一句自然而然的话语被倦收天脱口而出:“何以天地人三脉已全,破天计划仍无法成功?”
“吾也正在思考。你破阵之刻可有察觉什么异状?”颇为疑惑的回想着方才破天的情形,鷇音子深思着。
不过这一次,倦收天的思维却没有被鷇音子带着再次一头扑向正事,仗着略比鷇音子高的身高,倦收天的双眸注视在鷇音子的身上,清隽秀雅的脸庞,眉间一点阴阳道印,如此挺俊如冬夜傲雪寒梅的人物原本应该淡然修身远离红尘,但现在却将天下苍生一同担在肩头,换的满身伤痕。
思及此处,他自然而然伸手扶住鷇音子的肩膀,倦收天半是强迫的将他重新摁坐在床沿。
“稍等吾片刻。”
然后,这件静谧的屋子只留下茫然的鷇音子一人。
说是片刻,倒也真是片刻,不消鷇音子等候多时,倦收天便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不过这一次,倦收天的手中还端着一个金碗,里面不知道盛着什么。
将碗端到鷇音子眼前,倦收天顺势在鷇音子身边,道:“你受伤在身需好好进补,然则现下已经深夜,不宜多食,故吾只炖了一碗蛋羹。”
被这句话吓了一跳,鷇音子下意识的接过碗,看向面前那看起来又滑又嫩的蛋羹,虽然他号称无所不知,但是就算圣魔元史在世,也定然丝毫没有想到堂堂道真北宗的名剑无名、北大芳秀居然会下厨,这要是被秦假仙知晓,恐怕会是最近武林上最为流传的八卦吧~
像是看出了鷇音子的惊讶,倦收天微微一笑,解释道:“你不必如此讶异,当初南北道真尚未分宗时,吾与小当家同门习艺,有时候夜间修习的时间晚了,便会溜至厨房,久而久之便会几样小菜,不过现在时间久远,不知吾的厨艺是否后退了。”说罢,他神色温和的看向鷇音子,似是在催促鷇音子品尝。
在这样的眼神催促下,鷇音子伸手握住勺子,摇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待微凉后放入口中,葱花的香味连同滑嫩的蛋味暖暖的下肚,刺激着鷇音子的味蕾。而那蛋羹也如同倦收天本人一样,给予鷇音子一种温暖的感觉。
情不自禁的微微眯了眯眼,随即便看到倦收天期待的神色,道:“味道如何?”
被热气染红的薄唇勾画出清雅的笑容,鷇音子笑道:“果然不错。”
“那便将它吃完吧”
放下心来,倦收天神色放松的一直看到鷇音子吃完后,道:“今日时间不早,鷇音还是早些休息,破天之计明日再商吧。”
“如此也好。”
而倦收天在回到厨房收拾的时候,意外发现斋玉髓似乎将糖与盐的位置放反,然后整个人就有些僵硬了。
本想显露一手却不想弄巧成拙,当真是尴尬至极。
看着刚刚鷇音子吃光光的碗,回想着他连眉头都不曾皱的神色,倦收天在尴尬之余忍不住用手扶住额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鷇音子这个笨蛋,居然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的将它吃完,当真是能忍寻常人不能忍吗?
而在那头,喝完整壶茶水的人由于伤势,靠在金纱枕上,睡的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