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代价[空间]》寂湛生光

70、养儿防老

　　将晒谷场上的稻谷都翻了个遍，程金英才难得有时间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许远征家的稻谷晒在自家楼顶，自然有董小玲去照看，程金英倒是没有特意跑到他们家去帮忙翻稻谷。其实自从许远征搬出去以后，程金英就不怎么干涉他们家的事情了，毕竟大儿子也是要当爷爷的人了，有些事情她也不好插手。

　　再说，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对于自己这个老人家的有些行为处事方法也诸多看不惯。都说“远香近臭”，对于父母和孩子之间也是一样的。有些时候，离得近了反而容易出矛盾，隔得远了，他反而又能感觉得到你的好了。

　　许远征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自有一套待人接物的方法，但是在有些事情上也拎不清。

　　有道是：“久病床前无孝子，久贫家中无贤妻。”

　　前几年许正业刚生病那会儿，许远征看着倒是个孝子模样，跑上跑下的要给父亲治病。那时候程金英还想着她和老头子可没白疼这个儿子，内心里还很感动。后来说这治病要去大医院，要花很多钱，也不一定治得好。当时老头子怕病没治好，倒把几个儿子给拖垮了，就是不愿意到大医院去治。

　　那时候几个儿子是拼命要把许正业拉到医院去治病的，结果到了医院一检查，说病人身体不太好，不适合做手术。后来就改看中医了，中医治病疗效不那么快，但是比西医要便宜得多。但是这几年下来，花掉的医药费也不是个小数目。她和老头子这些年倒是存了一点养老钱，都是那些小辈们逢年过年给的孝敬积攒起来的。这笔钱拿出来，倒是能付得起老头子一年的药钱。

　　老头子的意思是不能动这笔钱，他这个爹还在世的时候，儿女们看着也还孝顺。就怕他去了以后儿女们就都靠不上，这笔钱就留着给她以后养老。如果儿女们都孝顺，愿意奉养她终老，她临终的时候就把这笔钱平分给他们。考虑到这种情况，她也就没声张。

　　女儿们都已经嫁出去了，当时家里也不富裕，她们出嫁的时候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陪嫁。因此，医药费的事情她再怎么也摊不到她们头上去。儿子们多多少少也分到了点田地，再不济也在老头子做的房子里住了几十年，大头还是得他们哥几个出。都说：“养儿防老”，可不就应在这种时候了吗？

　　于是这药钱也就平摊到兄弟四个的头上去了，老头子生病前两年的时候几个儿子都掏钱掏得挺爽快，时不时的还上街给父亲买点鱼或肉的补补身体。到了第三年，老二老三老四都没说什么，该掏钱的时候就掏钱，时不时的还要坐到床前和老头子聊聊天，开解一下他。

　　但是老大许远征却有点坐不住了，心里边对父亲也有点落下埋怨了，感觉这当爹的是个拖累。许远征四十六、七的人，大儿子许斌也到了要娶老婆的年纪了，他做父亲的礼金总得出吧！儿子要娶得还是城里姑娘，那礼金可是要比娶村里姑娘高出一到两倍。二儿子许勇在读高中，他成绩好，是个上大学的苗子。要是考上了大学，那开销就大了去了。

　　许远征自己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因为会打算，也有了上万元的存款。这笔钱看着不少，可是大儿子娶老婆，二儿子上大学。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事是不需要花钱呀！

　　更何况许远征还有一个生病的爹，每天要死不活的躺床上，他每年都要花上一笔药钱在他身上。老爹这病是好不了了，也不知道能拖上几年。但是多拖一年，许远征就要多花一笔钱，他儿子娶老婆就要晚一年。这样下去，他得猴年马月才能存够钱给儿子娶上老婆呀！

　　儿子娶不上老婆，他就抱不上孙子。许远征本来就结婚晚，村里跟他同龄的人，孙子都有好几个了。看着人家有事没事的抱着孙子满村的溜达，他也眼馋得很。跟儿子、孙子比起来，老爹算个啥呀!

　　有时候许远征就会想：他爹这个病是好不了了，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早点去了。这对于老爹，对于他和几个弟弟都是解脱。许远征心里边觉得自己这想法很对呀！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忍不住和老婆董小玲说起这事。

　　董小玲是许家的媳妇，平时公公婆婆对她也挺好的。但是她也是个做母亲的人，心里面难免会多为儿子打算一些。虽然她觉得丈夫说的话有点诅咒公公早死的意思，却意外的觉得许远征说得话很有道理。既然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在许远征说出这番话以前，董小玲心里可没这种想法。那时候她觉得，公公生病了，她做人媳妇的可不就得出钱出力呀!虽然挣钱辛苦，花钱给公公买药的时候也有点心疼。可是这都是做子女的应该做得呀！父母辛苦养育了儿女们一场，不就是希望老了以后儿女们能帮他们养老送终，生病时有人服侍在床前吗？身为子女，孝顺父母本就是职责所在。

　　然而那天晚上，许远征对她说的那番话简直是为她打开新世纪的大门。但是董小玲也是个精明的，她知道有些话，做儿子的许远征可以说，她做媳妇的却不能说。如果她对这件事表示赞同了，许远征说不定就会对她产生不好的观感。也许会觉得自己冷血，对公公不孝顺之类的。于是对于许远征说得那些话，董小玲听了，记在了心里，却没有表示赞同。那一天晚上，许远征和董小玲夫妻两个不约而同地蔚离同一件事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许远征心里有了这种想法，面上难免会带出两分。他也继续给父亲的药钱，但是总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与此同时，他也不往老房子跑了。明明同住在一个村里，距离不到两百米。如果程金英不主动去许远征家，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的人。

　　程金英是什么人啊！她活了六十七载，年轻时候也是铁娘子一样的人物。不说阅人无数，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一些的。都说“知子莫若母”，她怎么会看不出儿子的这点不甘愿呢！更何况许远征那么明显的疏离，连门都不愿意登了。

　　程金英很失望，花费了最多的心血养育出来的大儿子，在父亲病了以后竟然是这样的表现。他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不孝不悌的人呢！他十几岁出远门去当兵，她们夫妻俩天天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会受伤流血，失去性命。可他倒好，父亲病了两年以后，他做儿子的竟然连门都不愿意登了。

　　程金英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却逼得她不得不承认。她和老头子这些年来辛辛苦苦，忍饥挨饿，喂养出来得就是这么一个白眼狼。她都不敢想，以后她老到不能动了，大儿子会怎么对待她。

　　许远征的行为无疑是在程金英心上狠狠地割了一刀，她感到心痛，更加心寒。好在剩下三个儿子的种种行为都看得出来对父亲的孝心，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察觉到了许远征的冷淡疏离，程金英对他是失望透底了，也不怎么愿意登许远征的门了。

　　后来许正业病好了，许远征登门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但是程金英的心都要被这个儿子伤透了，她就不怎么爱搭理他。因为农忙的缘故，程金英帮着许远征家做中饭，她自认为当娘的做到这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能帮衬他一时，难道还能帮衬一世吗？往坏处想，说不定她帮的再多，人家也不一定会领情。

　　至于还和自个儿住在一个房子，看起来也更加有孝心的三个儿子，程金英自然是能帮则帮了。程金英对许远征已经新村芥蒂了，在她看来，老大就不是个什么孝顺的人。若是真的有什么事，还是和自个住在一块的三个儿子更靠谱些。老大家住得远，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也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而其他三个儿子就不一样了，同住在一个屋子里，平时老俩口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也是他们照顾得时间多一些。就算知道了，也许只会做一做表面功夫。

　　有了许远征的前车之鉴，程金英也不敢将希望全寄托在儿子身上，她开始积极频繁的和出嫁的女儿们联络感情。虽然近半年来，她和老头子的身体都越来越好，看起来至少还能再活二三十年。可是活得再长，她也会有老得走不动的那天。她实在担心，有一天她久病不起，就会落到比老头子还差的地步。

　　所以程金英决定做几手准备，一是和几个女儿联络感情，二是攒钱。如果儿子们靠不住，她还要靠女儿们来奉养。如果儿女们全都靠不住，她至少还有点钱傍身。抱着这种想法，程金英对许正业的种瓜事业也是十二分支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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