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天晓角•清忆》衣尘寒

3、疑是故人

　　“过来!”一声极低的命令声响起。音音瞪大双眼，心跳顿停，吓得魂飞魄散，愣愣的由着一人将她拉到了树掩假山后，脑海只闪过一个念头：是谁？

　　抬眸望去，完美雕刻出的刚硬五官，身姿挺俊匀实，眉宇轩昂，目如寒星，全身透着一股冷峻傲岸的摄人神气，傲然卓雅如松风明珠。眼前的男子，让音音在这一瞬莫名的迷失—此人正是上次在小吃摊上遇见的那位玄衣男子。他果然是高门官家子弟。

　　紧张却让音音忽略了他腰间系着的那条黄带子，一时的疏忽，便是让两人平白多蹉跎了几年光阴。

　　他浓眉微敛，修长的手指抵在性感的薄唇间，让音音噤声。然后，他轻轻把音音拉到身后，只身挡在她前面，小心翼翼的探身望向外面。音音隐在他高大的背影中，本是狂乱急跳的心莫名的安定了起来。

　　鞋声纷沓，一盏盏宫灯从他们身边亮起又暗去，突然太子狂暴的声音又响起：“一群混帐！本太子正在办事也敢过来打扰！”

　　然后是太监倒地哭求声：“太子饶命，饶命啊，是皇子派奴才过来寻太子。不然奴才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扰了太子爷的雅兴啊。”

　　“狗奴才！竟敢借皇上的名义来压本太子，爷倒要看看你有几个狗脑袋！”

　　于是，一声被捂着嘴的惨叫声。

　　音音被那撕心裂肺的声音震得全身发抖，死死咬着唇，连大口呼吸都不敢，扶着假石，她不愿去想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身前男子的背脊越发的僵硬，似乎周身散发出森寒的冷气。

　　“你们给爷处理好了。真是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坏爷的好事！”

　　“是，是……”接着是拖动东西的声音，脚步橐橐声，渐渐远去。

　　那男子转过身，冷冷打量音音一番，那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让音音心一凛，瑟瑟一抖，倒退一步，生怕下一秒，他要会杀人灭口。

　　片刻，他负手凝视着音音，深沉的黑瞳中不带一丝情感，冷清威严道：“我不管你是谁，若是不想出事，就当今儿什么也见着。赶紧回去，路上不得让任何人见着你，可明白了？”话毕，他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音音想问他的身份，转念又想还是不知道的好，省得也要告知他自己是谁。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互不相识的好。再者，他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也不见得想认识自己。

　　握紧拳头，她探头一扫四周，已是四下无人，暗忖：若是被任何人发现她出现在此，就很有可能让太子知道，刚才他暴怒杀人事儿被自己瞧见。那般，自己小命难保外，更会连累父母。

　　不敢磨蹭，她小心择路，往婉月亭奔去。

　　快到婉月亭时，她才停下深呼吸，抹抹额上的汗，调整心情。然后拿出那所谓弄丢了的耳环，戴上，才拎着裙子，“开开心心”的往婉月亭走去。

　　哎唷，我的小姐唉！您上哪呢？让奴婢好找！”那名小丫环向音音奔来，一脸焦急。

　　音音可怜兮兮的嘟起嘴，指指耳朵，无辜说道：“我去找耳环了。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小姐，您可吓坏奴婢了。奴婢领您回座。”小丫环松口气。

　　“好啊。”音音笑着点头，心里却紧张得紧，康熙和雍正没见着，怎么好死不死就遇上了太子□□暴虐，草菅人命了呢？老天保佑，千万别让人知道她目睹了这一切。

　　只是，不知，那位冷峻清逸的男子是谁呢？心湖忽而莫名的荡起阵阵涟漪，今儿，倒是他救了自己一回。霎那间，她眼前又浮现出他那双幽寂的漆黑孤眸……

　　便是举首望天。
　　淡月春晚，剪剪清风，依依湖畔，相逢擦身。
　　莫停留，心不知，再回首，几疑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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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日，额娘带音音去鸡鸣寺上香祈福，另也是为七姨太求子。

　　一路上，马车中，音音一直在想和这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是什么感觉，特别是自己还要假装不在乎，一定很难受……人都是自私的，特别对自己喜欢的东□□占欲应该是更强，古代女子也好，现代女人也罢，这是教育和环境改变不了的，不过本性。王熙凤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当然也参杂了利益权利等因素……只是在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一夫一妻不过奢望，因此她们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便是争宠，所谓深院闺阁，不过战场。哼，男人就是这样被惯坏的！

　　音音侧眸望向一旁安静不语的额娘，娥眉染黛，微晕红颊，朱唇半点樱，虽已是中年，却仍是一副清雅出尘的模样，难怪阿玛会一直宠爱着额娘。

　　她想安慰下额娘，便撒娇般的依在额娘怀中，嘟嘴道：“额娘，你有我这么可爱的女儿，哥哥那么有才华的儿子，是不是很幸福啊？”

　　“可爱？你不烦额娘，额娘就要烧香谢菩萨保佑了哦！”额娘刮刮音音的小鼻子，含笑道。

　　“额娘，这点小事都求菩萨，小心下次真有事，菩萨不理你噢！嘿嘿……”音音笑道，想着有父母疼爱真好，而在现代，自己却是早早失去了双亲……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不免黯淡了下去，用手勾住额娘的颈，头靠在她肩上，蹭蹭，感受着母爱带给心灵的安定感，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幸福。

　　额娘无奈的摇摇头，轻抚音音的玉颊，宠爱道：“小丫头，就晓得撒娇。音音啊，过一、两你可是要去京里参加选秀的，不能老这样小儿心性。宫里可比不得家中……”

　　音音最烦听这个了，轻轻一推额娘，瘪瘪嘴道：“我知道了，你们都说过千回百回。人家还想在家多孝顺阿玛、额娘几年的，你们却巴巴想着把女儿推出家门。一点也不宠我！”说完，她就一掀锦帘，望着街上的景致，不再理额娘。

　　“你啊……”额娘拿她没法子，心想这孩子怎么大病一场后性子完全变了呢？以前那般乖巧温顺，沉静少语，如今平日里也算得和顺，更爱与自己亲近贴心，只是有时候却犟得紧，连她阿玛训斥都不怕，要真进宫了，按她现在的脾气，指定会吃亏吧。唉……额娘叹口气，心中犯愁。

　　假装在看风景的音音却是想起了在曹府上演的那一幕，就浑身恶寒发抖。要是让她嫁给那个太子，不等于就是让她送死？那她一定要逃出宫廷！只是，那样岂不是就连累了一个大家族。看看慈爱的额娘，想想严厉却宠溺她的阿玛，她就觉得头里绞了一团乱麻，也寻不出个好的解决办法。

　　罢了，罢了，等事儿临头了再想法子。她叹口气，唉，自己果然是个鸵鸟性格、得过且过的人。

　　不去想这些无解的事儿，音音开始转念想像鸡鸣寺的景观。

　　这是她第一次去鸡鸣寺，因而自是兴奋。除此以外还有一原因，便是音音希望能像大部分穿越文小说里的女主那样，遇上一位白发，不，是白须飘飘的得道高僧，跟她说出一段惊天动地、扑朔迷离、匪夷所思的佛语，揭示其前世今生，最好还要告诉她今生的良人是谁……不期然间，那双深邃的眸子又浮现眼前，呼吸莫名一紧……虽然知道有些人，就如生命中的夜昙，一时开谢，错过便再无交集，可她还是奇怪的期盼着能再见他一面……

　　鸡鸣寺，位于鸡笼山东麓山阜上，是江宁最古老的梵刹之一。东接九华山，北临玄武湖，西连鼓楼岗，因山势浑圆似鸡笼而得名。南朝梁普通八年(527年)梁武帝在鸡鸣埭兴建同泰寺，这里从此真正成为佛教胜地。

　　许今儿是个好日子，很多善男性女都来烧香礼佛。一进门便有个小和尚迎了上来，行过礼后便领着一行人往里走，想来是认识额娘的。一边跟在后面，音音一边好奇的东张西望，欣赏着这座古寺。

　　入门便是一座足有5丈高的青铜弥勒菩萨，背面是铜铸护法韦陀菩萨。跪着上了香后穿过供奉的是毗卢遮那佛的大殿，便到了千手千眼大悲观世音菩萨殿，又是一顿跪阿拜的，再往上是玉佛殿，里面供奉的是释迦摩尼佛,左边的是三圣碘，玉佛殿后面是观世音菩萨。

　　一路跪跪拜拜，好不虔诚，音音越发却心不在焉。跪在观世音菩萨面前时，音音却隐隐约约好像听见有人在喃喃自语：“繁华旧梦，富贵荣华，一念之间。韶华一去，万事皆空……去吧……” 心莫名的一紧，似乎空了一块，那一瞬似乎呼吸也停滞了……

　　天高云清，命运轮盘，在谁手中？

作者有话说

　　请大家多提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