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玫瑰》水色琉璃

1、带血玫瑰

　　“你不象个人。”我气喘吁吁得刚将大包小包的放下，红颜就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我每次在听不懂别人的话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算是我作为淑女应有的礼貌吧。
　　
　　红颜仿佛知道了自己说错了话，忙补充到：“我是说你的脸色太苍白了，身子太单薄了，象个随时会消失的影子。”我将额前的刘海掖到耳后，搽了搽额头的汗说：“我从小身体不好，所以瘦了点。”红颜“哦”了一声，帮我将东西搬到了我的房间里，随口问了一句：“你男朋友怎么不来帮你。”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他很忙，要毕业了，到外地找工作了。”就不再开口了。
　　
　　红颜看了一会，挺没趣的，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了。”然后放下了属于我的钥匙，抛下一身香气走了。
　　
　　下课后，小雯神秘兮兮的爬到我的耳边说：“林澈，你知道吗，我昨天在迪吧看到了你的室友，你知道吗？她是坐台小姐。”我的耳朵被她呼出的热气弄的痒痒的，我别过头，冷冷的说：“不要以为打扮的前卫一点的女孩都是坐台小姐，你不是有时也不穿胸罩嘛。”小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骂了一句：“不识好人心。”抛开我走了。
　　
　　红颜是坐台小姐我早就知道的，第一次见她，她就直言不讳的对我说了，其实就是她不说凭我的敏感也猜的出来，染的不土不洋的头发，漆的五颜六色的指甲，挂在耳朵上的一只耳环，胸口底的要命的衣服。也许是她的直率让我有勇气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也许是自己可以有一片静土的诱惑，毕竟这么大的房子，价格这么低廉真的是找不到了。我这个人很随遇而安，就是隔壁是猪圈，只要不飘来异味，我也不会太介意。我们协商最后，我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不要带不该带回来的人。红颜脸一红，低声说：“我知道。”就拎这包匆匆的走了。
　　
　　我从未和人说过红颜的职业，连阿浩都没有。我想人生下来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境遇不同，如果红颜生活在我的环境里，也许也该是优秀的女孩，古代有位老人家说过人都是一棵树上的花，不过是有人飘落在厕所旁，有人飘落在席子上而已。我之所以在大学里并不是都是我个人的努力，不过是按照命运的安排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的，红颜之所以流落风月场所也并不是她下贱，没有女人甘愿堕落。怪只能怪老天不公。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找不到公平，我们有何苦去苛求命运呢。所以我没必要去也没理由去嘲笑她，看不起她。我对她冷淡，是因为我天生的性格，就是对阿浩，我也是经常不冷不热的，还和他做恋人的原因是我没有离开他的理由。
　　
　　和红颜相处了一个月，我越发觉得我选择的正确，两个人住一个房子和一个人住没什么大区别，我白天上课，没课的时候也是在图书馆泡着，而这段时间，红颜一般都在床上睡觉。而我回到家里，她已经浓妆艳抹的“上班”去了，我们很少说话，第一我这个人不太爱说话，第二我们实在是没有说话的时间。我们的相处达到了我最初的预想，相安无事。
　　
　　一次，我在睡梦中被弄醒了，我睁眼一看，吓了一跳，是红颜。我自从搬过来后，红颜就在也没来过我的房间。我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什么事呀，半夜三更的？”红颜指了指窗外问：“你不要上课了，都已经十点了，你昨夜嗑的好厉害，我用冰糖煮了点梨给你吃。”我感激的笑了笑，有气无力的说：“我们今天没课。”红颜一口一口的喂我吃了下去。吃完了，红颜把碗放在一边，拍拍我的脸，说：“我除了第一天看你笑过外还是头一回见你笑，小小的人怎么总是苦着一张脸。”我钻回了被窝，仰起头看着她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回下厨房。”红颜刮了刮我的鼻子，笑的很开心。说实话我觉得我们有厨房简直就是一种浪费，我不会做饭，我象就是会我也懒得做，我向来都是在食堂打发饱肚皮，食堂不用刷碗的，想想那油腻的碗筷，我的五官都具到一起开会了。而红颜白天根本不吃饭，晚上那一顿自然有人解决。
　　
　　我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不化装很好看。”红颜一笑，摸摸我的头说：“你象个小孩子。”我有点生气的推开她的手，我不大喜欢别人和我这么亲热，更何况她说话的口气象个很沧桑的女人，我知道她其实还小我三个月，我知道我长的很小家子气，有一次去医院挂号，那个超级远视的老太太居然疼爱的拍拍我的头问我十几了，我当时要是有多余的钱一定做好事帮她换副眼镜，其实我到是很愿意别人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在朋友堆里也总是以小卖小，装做很无知的样子，朋友们也拿我当小孩子看，我道不是故做清纯，傻子都知道二十岁的人，如果还单纯就意味着白痴，我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去想，成人总是烦恼多多，我又何苦庸人自扰呢。因此我很喜欢何从的文笔，但是实在不喜欢她的文章思想，我觉得她是把原本很美好的东西，在污浊的社会世俗的染缸里浸的脏兮兮的在让我们看。剥开每个美女的面皮都是血淋淋的面孔，我们就说她们的美貌不过是虚假的吗？
　　
　　红颜被我的态度吓到了，她不明白刚才还温柔如小猫的我，这会怎么又露出了尖锐的牙。她拿起了碗讪讪的说了句：“我走了，”就出去了。我有点心虚毕竟她是好意。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关系从彬彬有理开始有一种叫友谊的东西产生了。我发现红颜的本质并不象她的外表那样粗俗，最起码她还有一种叫做自尊的东西。毕竟，我们的生活是在不同的世界。屋檐下却有着抹不去的隔膜。有好多好多事她不理解我，就象她总是在天气热的日子里穿着三点在屋子里晃，而她也不懂我为什么总是穿一件拖地白色丝质睡衣在夜里独坐。但是她只要不近赤裸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是不会管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什么都不用说，冷冷的眼神足以让她溜回自己的屋子。小雯说我的眼神有致命的杀伤力，那种冷漠让所有人都不寒而颤。
　　
　　没多久，阿浩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同时也找到了他终身的伴侣。他对我说你太冷了，我从未在你那里得到过爱的温情。我无力和他争辩，我知道那是没用的，一个人和你终生厮守只需要一个理由，那就是爱。要是离开你却有无数个理由。但我知道最重要的答案。那个女孩可以让阿浩不在回那个贫困的家乡。我不怪他，换做是我也许也会的，没有爱情可以活，没有面包不能活的。在这个时代纯粹的爱情只能在童话里找，童话还让何丛这个女巫弄的一塌糊涂。
　　
　　不知道，是这个秋天天太冷，还是阿浩。我又病倒了。我这个人生病的日子比没病的日子还多。我生下来还没吃奶，先打葡萄糖。十四岁前，从没离开过医院。老医生每每看着有气无力的我，目光里的怜悯都是说“这孩子活不长”。我一点都不怕死，三岁时，邻居有个很老很老的婆婆，总是拍着我的头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时有春夏秋冬，人有生死轮回，大限一到，千佛难挡。”我觉得她象一个巫婆。巫婆说的话总时对的，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每次病倒，都梦见她那张皱皱巴巴的脸，我想她一定是在阴间保佑我的。
　　
　　这次，病中是红颜照顾我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问她，她说：“你的样子，老天看了都会心生怜悯。”午夜，我有咳醒了，一口痰吐出，竟有血丝。我苦笑了一下，也许，我这次真的是完了。跌跌撞撞的自己去厨房到一杯水，红颜闻声出来了，扶着我坐下，倒了杯水给我。静静的看我喝，伸出一只手抚摩我的长发，幽幽的说：“林澈，我第一天见你就觉得你不象个人，象一个灵魂，我在夜里看你披着长发，穿着白色的睡衣，我真的不敢碰你，我怕你空荡荡的睡衣里不是身体，而是空气。”然后，猛的抬起了我的下颌，将唇贴了过来，疯狂的吮吸着，我一阵眩晕。倒在了她的怀里，我挣扎着离开那个热忽忽的□□，逃回了房间。狠狠的呕吐着，想象那个被无数男人吮吸过的唇，想着那个拥着我的□□，仿佛看倒了一滴肮脏的血在白色的纸上蔓延。我连黄水都吐出来了。
　　
　　我再次醒了的时候，红颜已经走了，只给我留下个礼物，一个透明的花瓶里，一只白玫瑰，瓶子里的不是水，而是血。还有一张信笺，“林澈，你是一朵苍白的玫瑰，我想要是让你有生命的红色，办法只有一个，刺伤别人，用血维持你的生命。你是个来自地狱的灵魂。”
　　
　　我那晚又做梦了，那个老太婆又来了说：“你不用我了，有人用灵魂的代价救你了，你这个害人精。”她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消失了。我醒时，枕头哭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