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樱之来世今生》陌染之雪

6、第6章

　　回到居处时，拂樱还有些意犹未尽。
　　枫岫无疑是个很好的解说者，而拂樱更是一点即通举一反三的聪明人，不过短短一段路间的你问我答里，对于这个时代的大致情况，拂樱算是了解了七八成。
　　从枫岫所讲的内容，拂樱算是大开了眼界。
　　这里的人们看似软弱平庸，毫无内力功体，然而他们很聪明。经由他们研发制造出的种种复杂武器、药物、机械等，均有着相当的实用性及危险性，无疑很好地弥补了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点。
　　就某方面而言，这个世界的人，比之四魌和苦境，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似普通平常，实则内有乾坤、不容小觑。
　　拂樱蹙眉，此世界似是独立时空，且资源充足，若一如四魌与苦境般可暗道互通，明争暗斗，恐四境联合，亦无十足把握能从中占得便宜。
　　驶入小区车库停车熄火，发现身旁的拂樱仍陷在深思中，枫岫好笑地伸手，在其面前晃了下，“回神。”
　　因着枫岫的动作，拂樱猛一抬眼，眸底尚不及掩去的一丝冷厉凛然，在触到枫岫微怔的视线后，瞬间恢复如常。
　　“什么事？”
　　“到了。”枫岫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开车门率先下车。
　　刷门禁，乘坐电梯来到枫岫所住的楼层，在等待枫岫开门的间隙，拂樱说道，“此居并非仅止一户。”
　　“户型楼就是这样，比不得别墅，虽位于市郊，不过它最大优点就是——这里依山靠海。”当初选择此处，就是看中它环境幽雅、空气清新，枫岫随口解释着，打开门侧身，“进来吧。”
　　听着枫岫的说明，拂樱想起了自己的拂樱斋，以及枫岫曾经的居所寒光一舍。对比了下这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景象，还是觉得自己的拂樱斋好太多。占据苦境六大灵地之一，人杰地灵，粉樱满庭，更有妙龄少女随侍在侧，生活舒适惬意。
　　真是，突然有点想念小免那丫头了啊……
　　越过玄关处的古典屏风，视线所及，古色古香的布置，却巧妙融合了另一种独特的风格。按枫岫的说法，叫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对此，拂樱不予置评。不过一眼望去，木质地板红褐亮泽，同色系家具摆放确有讲究，轻纱暖灯，雅致非常、舒适自然，倒也不差。
　　整体说不上特别整洁，但对于一单身男人而言，也算是不错了。起码对比寒光一舍连茶叶都不知搁哪儿的懒骨头，这可真是极大的差距。
　　“如何，看出什么心得了吗？”
　　掀起垂地纱帘，枫岫半推开帘后的木质落地窗，山风夹着淡淡的林木清香，飘然入室。夜幕低垂，星子零落，隐约还可听得数声虫鸣。
　　走回客厅，任拂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内布置，片刻后，枫岫微笑出声，语气自是十足的自信。毕竟，对于自己的审美眼光，他可是相当有信心的。
　　“差强人意。”收回黏着在墙上造型古雅精致的中式挂钟上的视线，拂樱撇撇唇评价道，“虽不及吾之拂樱斋，倒是比寒光一舍略胜。”遍植半山的红枫间随意搭建的一处小木屋，一顶四角凉亭，怎么瞧都是落英缤纷的拂樱斋胜出太多，难怪要叫寒瑟山房，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是吗？”有这么不着痕迹夸自己的吗？枫岫闻言险些失笑，“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口中的『寒光一舍』，又是什么地方？”
　　拂樱转过身，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是吾某个故友的居所。”
　　“故友？”枫岫咀嚼着这个词，斟酌道，“他……去世了？”
　　“是。”拂樱像勾起了什么回忆，有刹那出神，语气略沉，“他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枫岫似乎看到有一瞬间，拂樱的眼底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
　　似怒还怨，悲怅莫名。
　　看来，那位故友对他而言，应是极为重要的。
　　无意继续这个话题，拂樱转了话头，“请问吾住哪间房？”应该不至于让他打地铺吧？
　　一时有点好奇，本想再问，但看拂樱一脸不想再提的阴郁表情，枫岫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睡这间吧，不过可能会有些杂乱。”枫岫带着拂樱走到一扇门前，扭动把手推开门，眨了眨眼，“恐怕你要先整理一下了。”
　　当时购置是选了三室两厅，除却主人房，另一间已被改造成书房，剩下的自然是闲置的。枫岫独善其身惯了，就算朋友偶尔过来做客，也鲜少会留宿，所以就算一开始打算做客房用，结果还是被慢慢当成了杂物间。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让它恢复原有的用处。
　　“无妨。”瞟了眼内室的杂乱情况，比想象的好。拂樱无所谓地点点头，打扫整理于他不过是小事，这些根本不在话下。
　　“旁边是我的房间，尽头那间是书房。”枫岫带着拂樱，一一介绍着房间位置分布及用处，拂樱也不好扰兴，毕竟寄人篱下，隔壁就隔壁吧，反正，面前这人并不是记忆里那熟悉的家伙。
　　并不是他……
　　“……虽是开放性厨房，不过我基本用不上。浴室就在对面，你……”察觉身边的人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枫岫心想是不是自己说多了，便噤了声。意识到旁边一直有的声音突然没了，拂樱有些纳闷地抬眸，才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
　　“怎么不说了？”
　　原来他有在听啊？
　　枫岫微微一笑，“基本都介绍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想了想，拂樱突然正色，“吾不喜欢欠人情，你救过吾，也暂留吾在此居住。作为回报，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什么要求都行？”枫岫讶然。
　　“只要吾能做到。”这可不是随便说说，作为三公之一凯旋侯，此番承诺，实属难得。若在未穿越前的苦境，这无疑是非常诱人的把握机会，只可惜，此枫岫非彼枫岫。
　　而正是心知此点，谅枫岫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故拂樱说得毫无顾忌。
　　——不过，就算非熟识的那个，他也依然是枫岫。若拂樱能及早认清这点，或许，他就不会承诺得如此大方坦然。
　　“别忘了，你答应过吾的事情。”拂樱特别提醒着。
　　枫岫怔了一下，随即想起拂樱留下的理由，正是答应了会帮他寻找重返“苦境”的方法。
　　看着神情认真的拂樱，枫岫思考了一会儿，忽而扬起唇角，“这是当然。不过，这一时我想不出什么要求，先记着吧。”
　　“可以。”
　　“好了，我们走吧。”
　　抓起先前放在桌上的钥匙和钱包，枫岫绕过屏风，径直往门口走去。
　　“去哪？”瞪着枫岫的一系列动作，拂樱脑筋一时转不过来，他们不是才回来吗？
　　手搭在门把上，枫岫侧身回首，答得极为自然，“当然是出去用餐。”
　　拂樱沉默了片刻，想起某些往事，然后带着丝迟疑和莫名期待，慢慢开口，“……为何不自己做？”
　　从拂樱的表情里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枫岫五指微拢，置手背于唇边轻咳了下，“自己动手太麻烦了，叫外卖方便些。”
　　桌上那一大堆外卖单，就是最好的解释。平时倒无所谓，不过拂樱好歹算是客人，吃外卖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总不好请一个外星过来的朋友吃第一顿饭是便当，对吧！免得以后人家若回忆起来，这难得的穿越之旅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些年一起吃的便当……
　　不好意思，想得有点远了。
　　“麻烦？”
　　拂樱黛眉微挑，明显不信枫岫的说辞。对此，枫岫只好承认，“好吧，其实我不会。”
　　简单一句话，让拂樱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他真是脑筋秀逗了，才会期待枫岫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会做饭。原来即使换了个时空，不会的技能还是不会。
　　怎么就没把这家伙给饿死？
　　对于拂樱眼底清晰可见的鄙视，枫岫忍不住想为自己抱屈，“工作太忙，没时间弄，而且孤家寡人一个，就更没做饭的理由了。”
　　放弃对枫岫报以期待，拂樱索性道，“你们这里的食材，哪里有卖？”
　　“嗯？”
　　由一开始的怔然，到意识拂樱说此话背后会有的举动，枫岫不禁渐弯起眉眼，笑容灿烂得让拂樱如果手边有花盏，必定毫不犹豫地往那笑脸上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