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有只吸血鬼》冥丸

2、登门

　　下了班，乔子宸蹬上了二八，见公司门口闹哄哄聚集了一堆人，伸长了脖子，瞅见了小何，招手示意，小何一路小跑过来。
　　“我说，这下班了都不走在这候着干啥呢，集体要求加班啊？”
　　“嗨，甭提了，”小何凑上来，弄得乔子宸耳根子痒，“公司要来人了！”
　　乔子宸挑眉：“哦？来的是什么角儿？”
　　“副总换人了！糟老头回家养老了，来了个年轻人儿！”
　　“得，上面的事儿，和咱也没什么关系，工资照发就成，其他的心就甭操了，赶紧回家啊！明儿见！”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乔子宸跟小何道了别，踩着自行车就走了。小何看着远去的乔子宸，转念一想，似乎是这么个理儿，回头看了看公司门口那堆人，摇着头去挤地铁了。

　　乔子宸拐进了胡同，心情陡然开朗，嘴上哼着小曲儿，自由自在的不得了。出了胡同，凡事都得绷着，高度紧张人怎么舒服，这小胡同，虽然陈旧，偶尔像王大婶那般嘴毒的也大有人在，但总归来说，人与人之间比外头的大都市实诚多了。
　　进了院子，王大婶正在水龙头下面忙碌，乔子宸的记忆中，打从自己住进了这个院子，王大婶一直在洗尿布。
　　“子宸，下班了？”王大婶招呼着。
　　“是啊，婶儿。”
　　乔子宸停好了自行车，搓着手走到王大婶边上。
　　“婶儿，这么冷的天，您也不嫌手冻，烧点热水洗呗。”
　　“我这粗人都习惯了，你觉得冷，是少爷身子没做过这活儿。”
　　乔子宸不好意思说了，挠了挠后脑勺，傻乐。
　　“对了，你吃了没？我那灶上还有些稀饭……”王大婶用通红的手指了指自家房门口。
　　“婶您甭操心了，我一会儿子自己随便弄点啥垫垫就成，中午吃得多，不太饿……”
　　说话间，传来小孩的啼哭声。
　　“我的小祖宗啊……”王大婶在围裙上抹了抹双手，“我先去看孩子了啊，子宸，你想吃了就给你舀点……”
　　“好好好，快去吧婶儿，我知道了！”蓦地，乔子宸有想起了什么，“啊婶儿！”
　　“诶？”
　　“咱胡同里有个年轻小伙，混血儿，您知道……”
　　“你说新搬来的那个吧？就在胡同尾巴最深的那个院子，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婶儿您快去哄孩子吧。”
　　“好咧。”
　　乔子宸回到自己屋子，终于暖和一点了，喝了几口热水，思忖了一下，瞄到放在屋角没有开封的蜂蜜，礼盒样子也好看。那是上一次小何出差回来带给自己的礼物，这下派上用场了。于是，乔子宸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在镜子前捯饬捯饬了自己，提着那一盒蜂蜜出门了，不远，就不骑车了。
　　这几天霾实在大，乔子宸抹抹脸，往阴冷的胡同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一座大院子出现在面前，门楣是重新漆过的，纯黑，冒着紫光。大门上两个金灿灿的门口，不是司空见惯的狮子头，而是说不上来的怪模样，有些像人，可双眼太过凶狠，咧开的嘴巴里两颗尖牙，扣着门环。虽没什么标记，乔子宸心里却将这风格怪异的大门和早上的撞的年轻小伙对上了。
　　“哐哐哐。”
　　“哐哐哐……”
　　“哐哐哐？”
　　难不成没人？乔子宸叹气，白跑一趟，刚刚转身要走，背后“咯吱”一声，大门开了。
　　“大爷的，谁啊，这么早敲什么门，让不让睡了！”
　　乔子宸回头，来开门的正是要找的人。
　　“嘿，是我是我！”
　　乔子宸挤进门缝，“我……这爷怎么称呼？”
　　“苏唐……”头顶上的声音不怎么愉悦，门里的人比乔子宸高了将近一个脑袋。
　　“我叫乔子宸！早上那个……”
　　苏唐用了半会儿子缓过劲儿，揉揉眼将门外的人打量了一番，才看清是早上撞了自己的罪魁祸首。
　　“哟，是你。”
　　“是我是我，我这不履行诺言登门赔礼道歉嘛……”
　　苏唐一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得，那进来吧。”
　　待门里人侧了侧身子，乔子宸像条鱼一样溜了进来。苏唐关上沉重的大门，两人往屋子里走去。
　　这四合院算是胡同里最大的了，坐北朝南，就是地段不好，太深。乔子宸边走边四处瞅着，除了正屋，其他屋子都是空的，没有住人。
　　料想着进了屋能暖和一些，当乔子宸站在阴暗的屋子里时，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厚重的窗帘全拉着，没有暖气，没有烧炭火的炉子。乔子宸看了看穿着单薄绸子睡衣的苏唐，不由打个寒颤。
　　“您都不觉得冷嘛……”
　　“冷？哦哦，是挺冷的……这不，习惯了。”
　　苏唐边说边在桌子上摸了两只高脚杯，拎起一旁的水壶倒水。
　　乔子宸有些局促不安，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试探问：“您平时冬天里都用高脚杯喝凉白开？”
　　苏唐动作一僵，“呵呵”两声。
　　这位爷还真怪。
　　乔子宸默默想。
　　“这什么东西啊？”苏唐端水给乔子宸，指了指地上。
　　“哦，这是蜂蜜，同事出差带回来的，说是特好，我就给您拎来了，平时喝着，美容养颜还润肺，对身体好。”
　　“啪嗒”，苏唐打开了灯，屋里一下子亮堂了。乔子宸被吓了一跳，苏唐轻笑起来。
　　“你怕什么呀，坐吧，我去穿件衣服。”
　　“好好好。”
　　乔子宸环视了一圈，正屋原来是个套间，苏唐进去小房子穿衣服了，外间也就只有简单的沙发茶几，没别的什么东西了。说是寒酸，沙发的触感又像是真皮的，反正再寒酸，谁能比自己寒酸。乔子宸叹口气。
　　“怎的了这是，还叹上气了。”
　　苏唐依旧是一身唐装，系着盘扣，捋顺了头发。乔子宸连忙摇头，两只冰凉的手夹在膝盖中间，忒冷了这会儿。苏唐似察觉了乔子宸的不适，戴上了围巾，招呼他出门。
　　“啊？咱这是？”乔子宸没有头绪。
　　“我这房子阴冷潮湿的，我看你受不了了，赶巧是饭点，一起吃个饭，走吧。”
　　乔子宸懵了，自己身上毫无分文的，大老爷们的出去吃饭这不是丢人嘛，其次自己是来给苏唐登门道歉的，被请吃饭，这算什么事儿。
　　“不不不，那啥，我吃过了，不然我先回？”
　　话刚说完，肚子叫了。
　　“哟，这就是吃过了？”苏唐调笑道。
　　乔子宸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整个人尴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