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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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我把他所有的档案调出来，包括应聘时提交的个人简历。另外，派人去他所在的部门暗中调查他平时的工作情况以及为人。”
左源看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后才盖好手中的签字钢笔，轻柔地放在桌上后掩去眼中的不耐，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浪费时间……什么都不知道。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完成的，对其中的内容却这么生疏……别说是不是出自他之手，我肯定他连看都没看过，把署名改了就交上来了。”
“你别急，我一个小时之内就帮你全部整理出来。”站在一旁的钟意从公司创立起就同他并肩作战，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仅是左源的得力助手，两人私下也是交往不错的朋友。她听出左源语气中的愤怒和不满，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方才左源同江致远关于这份策划案的讨论她也看在眼里，心里的疑惑不比左源少。她相信凭左源的判断力，已经猜出个大概，只是凡是推测都需要证据。想到这里，她忙把怀中的文件夹里需要左源签字的文件递给他，待他签好字后收好文件一刻也不停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办公室。
左源把桌上的文件大致收拾了一下，按照轻重缓急排好序后认真地审查起来。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左源头也没抬允许对方进入后继续批阅文件。钟意关好门走到办公桌旁把手中的几份资料递给他，“和你想的一样。”
左源放下手中的笔接过资料仔细查看，越看双眉蹙得越紧。
“江致远的学历是大学本科，一毕业就来公司应聘。在校主修专业是管理学，双学位专业是英语。大学期间所有成绩的复印件都在这里了……不论是□□还是工作范畴，完全没有涉及金融。当然，大学课程里肯定会开设关于金融的学科。只是他了解多少还得进一步调查。”钟意一边把资料给左源看一边条理清晰地把资料里的内容向他解释。
“他的工作情况和为人呢？”
“工作经验丰富。公司刚创立时他出了不少力。这些年和同部门的员工相处得挺融洽的，处事也十分圆滑。只是……大清问江致远手下的员工时，他们都吞吞吐吐，眼神也十分不自然。我猜是怕得罪他，所以在隐瞒些什么。”
大清同她一样，也是从公司创立初期之时就一直陪伴在左源身边，与他共同奋斗的朋友。现如今在公司里主管人力资源。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左源放下资料摩挲着手中的钢笔思考。钟意静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回答。她了解左源的习惯，每当犹豫不决时他总会细细抚摸这支钢笔深思熟虑。左源很快就小心地放下钢笔，“明天让大清再帮忙问问，一定要给我问出个结果。另外，这几份文件我检查过了，没太大问题。有缺陷的地方我已经批注出来了。”说罢看了看手表，“今晚没有应酬，你可以回家了。早点回去陪大清吧。”
大清和钟意是一对，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大清比钟意高一届。两人日久生情，年初刚结婚，结婚时左源还是证婚人。新婚燕尔，小俩口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左源怎么能占用他们的时间？他对着钟意笑着说，“趁着现在还不堵两个人赶快回家。或者在外面吃，吃完饭看看电影散散步都是好的。”
“老总万岁！”钟意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她性格开朗，加之和左源关系不错，心里的开心可以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只是人们往往在过于开心时大脑反应迟钝，说话的速度会快于思考的速度，于是就会说错话。比如现在的钟意。
“那你也早点下班回去陪陪林澈吧。”
钟意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观察敏锐的她看见左源本是微笑着的脸，听到自己的话后，几乎是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尽管很快就恢复了微笑，但钟意能看出左源笑里的僵硬。她干笑两声，忙转移话题，“那……左总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家吧。”
“好。”
钟意关上门后，左源才收起了脸上的微笑。拿起江致远的资料，把事情从头至尾细细地梳理了一遍。
江致远大学时主修的专业是管理学，这门学科定会涉及金融的知识。左源不确定他对金融学科的涉猎有多少，若从他方才的表现来看，可是确定的是他对金融学的了解少之又少。对于一些基本概念尚且能从容应对，被问及深入的内容时就开始支支吾吾，在左源探寻的眼神下更是显得手足无措。左源起初并不感到奇怪，毕竟江致远从大学毕业到如今也有好几年了，平时工作忙，回家之后没有时间温习书本的内容也是可以理解的，便转移了话题同他讨论策划案的内容。
策划案是针对左源及公司所在的s市目前经济现状以及经济发展方向和新兴产业发展前景的分析。洋洋洒洒，共十一页。文章深入浅出，不仅准确地分析了目前的市场动态，还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一些新兴产业的弊端。详细地分析了当前市场上占有率名列前茅的各项行业的发展现状的同时，还细致地列出了对于新的行业的期望值以及可行性，甚至连其发展的大致成本都一一列出。行文层次清晰，逻辑分明。尽管存在着不足，但相比起那些精准有力的数据，那些缺陷完全不值一提，瑕不掩瑜。左源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样优秀的策划案了。对于江致远更是尊重。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连策划案里的一些内容，江致远都无法回答。到了最后，江致远一直在逃避左源的目光。左源的耐性逐渐被他耗尽，最后挥挥手让他先离开办公室。
左源拿起另一份资料，这份资料记录了江致远这些年来在公司里的业绩。从底层员工开始埋头苦干，一年又一年，现如今已是研发部主管。
拥有这么多年的职场经验，汇报工作时还会紧张吗？
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不能妄下断论。但如果事情真的同自己推测的那样……左源扬起一个嘲讽的笑，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想凭借投机取巧和小聪明在公司立足？
没门。
“干杯！”
“干杯！”
徐臻双手把盛满果汁的杯子捧起，刻意把手中的杯子高度降低，同坐在对面比自己还激动的季阳的酒杯相碰。如今已是10月上旬，天气却仍热得令人难受。徐臻前几天刚做完一个小手术，一直在打消炎针，所以不能喝酒。
“不然今天可不能饶过你，”季阳不满地哼哼，“你写的策划案被主管采纳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怎么说都得让你喝几瓶啤酒，还有白酒……对了对了，说起酒我想起来了，我家老头子前几天收到一瓶葡萄酒，下次一定要给你灌几杯！”
“您饶了我吧。”徐臻摆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心里却十分感动。他知道季阳是在为自己的成就而开心。徐臻也开心，只是对他来说，这仅仅是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工作的肯定。若一直沉浸于这份小小的成就而沾沾自喜，不再接再厉，就会一直在原地踏步，这样是一种固步自封、停滞不前。所以徐臻并没有同其他人那样，成功后肆意庆祝。实际上，对他来说，这份策划案就像平时在学校里完成导师布置的论文一样，虽说花了不少心思和时间……
“感觉你的兴致不高啊，”看见徐臻若有所思的表情，一直在说话的季阳猛地停下，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看向一直在沉思的徐臻眼神里有几分宠溺，语调也变得低沉温柔，“你已经很努力了，别太累。”
“嗯……”徐臻心里一暖，“谢谢你的关心。”
徐臻大学本科毕业后在专业课老师的推荐下考取了s市的一所985大学的金融专业研究生。学校本身师资力量雄厚，实力在全国范围内都屈指可数，其金融专业又是该校重点建设专业。能考上这所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但徐臻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因为进了这所大学后，徐臻才发现身边有更多优秀的人。进入了一个新的圈子，和他们相比，自己的能力还差很多。本来就不出色，如果不再加把劲，那样……
……那样就只能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望尘莫及。
季阳和徐臻不是同一个导师，两人能认识仅仅因为在开学时被分在了同一个寝室，一来二去很快便熟悉了。季阳平素性格开朗，很会活跃气氛，说话做事懂得掌握分寸，既不会过于生疏又不会逾距。和他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发愁没有话题。季阳知道很多事情，其知识面之广往往令徐臻惊讶不已：不论是专业知识、生活小窍门还是最新的NBA赛事、各类时事政治甚至是八卦新闻和娱乐圈的最新动态和他都能第一时间掌握。并且总能在徐臻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所以季阳总是开玩笑地向徐臻形容自己是“伸手不见五指神秘莫测的圆手小叮当”。
徐臻被季阳那时得意的神态逗乐了，笑的不能自已。
和季阳做朋友，说实话，徐臻觉得既羡慕又自卑。
羡慕什么呢？羡慕他无所不知吗？在旁人看来的确如此。但和季阳朝夕相处的徐臻知道，自己羡慕的是他坚定的目标和果断的行动力以及上进心。
季阳不止一次地对徐臻说等到自己研究生毕业后要开一家不仅仅是全s市第一，更要是全国第一的企业。徐臻能看到他说这句话时眼里的满满的坚定。季阳的家就在s市，家庭条件优越，尽管如此，他还在努力。富裕的家庭里出生的孩子，从小便接触各个行业的优秀人物，接受的教育自然是十分优质的。起点本就比徐臻高的季阳，仍努力向前探索。相比起来，早些年如同井底之蛙般，仅取得一点成就便得意不已的自己实在是自惭形秽。
自己还要更加更加努力才行。徐臻暗暗下定决心。所以在完成了导师布置的课题后自己找了家公司，申请了一份实习工作。
说起这份公司的实习工作，徐臻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这是自己读研究生以来，第一次不靠导师的推荐找到的工作。这家公司成立于三年之前，如今已在s市逐渐站稳了脚跟。公司里全是和他年龄相仿的员工。徐臻一向十分佩服有能力的人，更佩服年轻有为的人，也希望自己能多和这样的人接触，向他们讨教工作经验和为人处世的道理。所以在投简历之前徐臻做足了工作。犹豫再三，才忐忑地把简历的电子档和纸质档投了出去。徐臻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实质上，他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一家公司不行，就再多投几家。没想到第一家公司很快就向他递出了橄榄枝。徐臻的专业基础不错，形象更是没话说。这才得已通过面试，正式进入公司实习。
刚开始实习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处理一些很简单的工作：处理报表、复印开会的资料、给同事们端茶送水。即使是被使唤，徐臻也不觉得苦。自己还年轻，难道这点苦都受不了吗——即便是一再这样安慰自己，日久天长，想要大干一番的渴望和现实之间的落差还是让他十分沮丧。几个月前正好是毕业季，徐臻和季阳被导师使唤处理本科生的繁杂的事情，完成妥当后难却学弟学妹们的盛情，饭局一场又一场，那段时间里徐臻的胃都喝得麻木了。早些年饮食清淡加之锻炼，胃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只是那段时间里压力大加之饮食不规律，身上悄无声息地长了一个小肿块。一开始徐臻并不在意，直到半个月前肿块感染，长成了一个又疼又痒的良性肿瘤，被季阳硬是拉着去了医院做了切除手术，这才逐渐恢复。
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生活中总会有不如意，相对的，也会有收获。伤口恢复后再去公司上班，徐臻工作上的转机就出现了：部门主管把徐臻叫到办公室，让他拟一份策划案。
徐臻那时的开心不能用任何语言来描述。他是理科生，对文字和词汇很迟钝。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用那天季阳形容徐臻的话来描述就是，“你怎么像是中了五百万啊？啊不，以你这兴奋劲儿，用中了五亿来形容都不夸张。”
不管是用中了五百万还是用中了五亿来形容，反正徐臻就是开心。这份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工作态度被认可，更是一种被人重视、被人需要的感觉。
只有徐臻知道，自己多么渴望被人需要。
得知自己的策划案被主管采纳时，徐臻固然开心，却冷静了不少。一方面是被这份策划案的创作过程中消耗了徐臻太多的热情，更重要的是，他告诫自己不要因为一点进步就骄傲自满，要沉下心来，用更谦虚的态度才能学习更多知识。
这些复杂的心情，徐臻自己都没能整理清楚，没有对任何人倾诉，季阳却都能懂。不仅如此，还能适时地安慰。徐臻觉得自己能拥有这样一个温柔的朋友，简直不能更幸运了。
“咱俩之间说这些干嘛，”季阳咧开嘴笑了，上扬的嘴唇旁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说起来你那瘤子怎么样了？今天去复查时医生怎么说？”
“恢复得挺好的，明天还要去换一次药。”徐臻在季阳碗里放了一只虾，想了想补充道，“就是这段时间都不能洗澡。”徐臻挺爱干净的，所以这点他十分介意。
“我靠你不早说？！”听说徐臻的策划案被采纳，季阳特意向家里请了假出来陪徐臻吃饭和他一同庆祝。徐臻知道季阳喜欢吃这家路边大排档的烧烤和海鲜，便把相约的地点定在这里，并点了一桌季阳喜欢吃的菜。徐臻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不能吃刺激性食物。所以看起来是季阳帮徐臻庆祝，实际上只有季阳一个人在吃，徐臻坐在他对面喝着果汁陪他说话。季阳知道徐臻是为自己着想，没考虑就答应了。现在想起来后悔不已，“不能洗澡那就是不能碰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这里了……怎么说也要定一家有空调的餐厅啊，而且都是我在吃！”
“没事没事，”看到季阳一脸急灼的神情，徐臻有些后悔，方才不该说这个的，忙解释道，“我不怕热，而且平时出汗又少，所以没关系的。再说了你本来也是要参加家里周末的聚餐，能出来陪我，我真的很感动，你刚刚不是还说‘咱俩之间说这些干嘛’吗？”
季阳本是急躁不已的情绪被徐臻几句话和真挚的神情安抚得好了许多。他冷静片刻，气鼓鼓地吃掉徐臻为他夹的龙虾，“那就勉强相信你……下次去医院时托我姨夫帮你找专家好好看看……哦对了我晚上要回家，你自己回寝室要注意安全啊。你这么漂亮，可别被人劫了色。”
“知道了知道了。你多吃点这个烤鱿鱼，还有这个扇贝……”徐臻充耳不闻季阳的调侃，专心地给季阳夹菜。两人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大排档喧嚣中，路边并不明亮的路灯拉长了两人说笑的身影。
左源放下文件，盖紧钢笔笔帽轻轻放下才抬起头活动脖子和四肢，搓热了双手抚上自己的后颈，缓慢地抬起头再低下。这样的动作能有效地恢复僵硬的脊椎。
左源把文件整理好后把钢笔放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把椅子放回原处才起身关灯离开。乘坐电梯途中进来了几个有说有笑的女生，整栋楼都是左源公司的办公场所，这几名女生想必也是公司里的职员。左源见几人走进电梯，礼貌地对她们一笑，主动向她们打招呼，“刚下班吗？”
“啊……啊是的……”对方才发现是公司的老总在和自己说话，毕竟是刚工作不久的小女生，社会经验还差了很多，难免会乱了阵脚，说话也十分紧张。按下她们想去的楼层后又忐忑地对左源说，“左总……您辛苦了。”
左源微微点头，仍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电梯很快到了一楼，几位女生向左源道了“明天见”后便脸红着头也不回地跑出电梯。左源的微笑在电梯门关上后消失。他要去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取车，一秒钟后电梯到了，左源从电梯里迈出步伐走向自己的停车位，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前打开收音机听新闻，收音机流淌而出的歌让他顿住了想要切换频道的手。
“岁月若能从头，我很想说我不走……”
明明是欢快的曲调，歌词却满是苦涩。
左源把自己深深陷在座椅里。
世界上的人们，对于身边的很多事情都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对于一直陪伴在左右的人也是如此。全身心接受另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生命里、习惯一个人陪伴在身边时，便逐渐把对方视作可以依赖的存在，以为对方会永远包容自己的一切，会不自觉地变得肆无忌惮，会变得任性。
真是可笑啊。左源想。
然而左源并未在回忆里沉溺太久，因为此时，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欢快地振动。左源掏出手机，显示的名字是“林澈”。
“有什么事？”
“你终于肯接我电话啦？左总还真忙啊。”
“……啧。”工作时一堆烦心事，下了班还要应付林澈的无理取闹，此刻的左源早已是怒火中烧。虽说不愿把自己的情绪影响别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谁都会生气的吧。他不耐地闭上双眼，良好的修养让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措辞和语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你有本事就挂啊！”林澈显然已被激怒，语气变得更加尖锐，“挂了电话然后去和别人鬼混是吧，左源你他妈真有种！”说罢，左源就听到从电话那边传来的手机接触地面时的碰撞和炸裂声，很是刺耳，电话却还没被挂断。左源低骂了一声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在副驾驶座上，怒气正盛的他没有选择踩下油门，而是把熄了火，打开车门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萦绕，左源的情绪冷静了不少。他透过挡风玻璃看着空旷的停车场，心里也和这偌大的停车场一样，空落落的。
林澈是在一年前，左源去参加市里举办的酒会时认识的。第一眼见到他时，林澈正在同一位公司董事说着话。左源站在离他们几米的地方，两人皆是侧着身体对着左源。即便是从侧面看过去，仅一眼，左源本是带着客套而又疏离的微笑刹那间被惊讶、疑惑、难以置信以及种种复杂的表情取代。但那些表情很快就被他刻意地掩盖下去。左源从餐桌上拿了一杯酒把自己隐藏在角落里。
太像了……差一点就……
左源表面上极力保持镇定，心里的震撼却久久不能平息。许久后他才逐渐缓和自己的情绪，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自嘲：这么久了……果然还是忘不了他。
“介意我站在你身边吗？”
左源循声抬起头，惊愕道，“你……”
“我感觉到了，你的目光。”对方径自在左源身边站定，向他伸出手“我叫林澈，很高兴认识你。”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他怎么可能像眼前的人那样，笑得这么刻意。记忆中的他每一个笑容都是灿烂的，发自内心不掺任何杂质，像春日里的阳光，温柔又令人安心。
左源换上客气的笑容伸出手与他回握，“您好，我是左源。”
酒会结束后左源没留林澈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必要。注意到林澈，也仅仅是因为林澈的五官与他大致上毫无二致。记忆中的他双唇紧抿时嘴角会微微上扬，削瘦的脸颊衬得双眸愈发明亮，一对杏眼里总是噙着笑意。在一起时每次亲热左源总爱反复亲吻他的眼睛，感受他眼睛的颤抖，感受他的长睫毛扫过自己嘴唇的酥麻感。左源还能看到他的眼里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庞，以及不加修饰的，对自己的爱恋……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他清澈的眼睛、他的唇、还有他的身体，组成他的一切都在告诉着左源：这个人完全属于自己。
和林澈完全不同。
只是林澈对左源似乎非常有兴趣……更确切地说，这一年里，林澈早已以“左源的男友”身份自居。也不知他用什么途径知道了左源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三番五次地去打扰左源。左源不胜其烦。大家都是成年人，话说得太重了也不好，于是左源婉转又坚决地拒绝了林澈很多次，谁知那厮愈战愈勇。左源也不知道林澈哪来的动力，左源越是拒绝，他越是主动。直到现在，每天都会打无数通电话。这样下去还不得没完没了了？
林澈要是再这样折腾，别怪自己不给他留情面。
左源长舒了一口气，启动车辆缓缓驶出车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