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石》宇未央

4、器官捐献拒绝书

　　“快，快，赶紧将尸体拉到附近的医院去。” 灵堂门口出现一阵躁动，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健硕男子冲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杵着装饰性拐杖，穿着灰大衣，带着棕色英伦帽，年近花甲的男人。
　　工作人员将担架放在文寒的身边，试图走上前去，搬动文寒的尸体。景飒见状，揪住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衣领，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
　　他站在文寒尸体的前面，双手紧紧攥拳，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其他的工作人员看着景飒凶神恶煞的样子，面面相觑，挪着碎步，不停的后退。他们转而看向那位双鬓微白，却气质不减的男人。
　　“我是文寒的家属，他的父亲。”男人轻描淡写的说道，脸上找不到一丝的悲伤。
　　“陈先生，文寒已经签署了器官捐献拒绝书，而且她的遗嘱也明确表示葬礼由好友代为操办，您还是回去吧。”刘光走到陈伯忠的跟前，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他。
　　陈伯忠将信将疑的打开文件袋，抽出一张纸，他的脸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黑。
　　他将纸揉成一团，狠狠的扔在地上，示意工作人员离开后，恶狠狠的瞪了文寒一眼，拂袖而去。
　　文寒住院三个月后，刘光去楼梯间接听电话时，听见这样的对话。
　　“文寒，你就签了吧，算我求你了，你也知道你这病好不了了，你就把眼角膜捐给她吧，难道你希望她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吗？她毕竟是你妹妹啊？”男人恳切中夹杂着哽咽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间显得越发的空洞。
　　“我不签，陈伯忠，我妈生病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决绝。”
　　“我是真的没有钱。”陈伯忠辩解道。
　　“你一个大学教授，怎么可能没有钱，虽然那时候我才十八岁，但是你名下有多少产业，我会不知道？”文寒觉得自己越发的可笑，原本以为这个衣冠楚楚的父亲，拿着鲜花和水果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门口，是良心发现。更搞笑的是自己居然对他还有所期待。
　　“你不是为了给你妈治病，也把当时C大分给我的住宅楼卖掉了吗？”
　　“陈伯忠，你要不要脸，从我五岁，你一走了之，到我十八岁，你一分钱的抚养费都未曾给过我，你现在是在和我秋后算账吗？”
　　“文寒，算我求你了。”陈伯忠声泪俱下的跪在文寒的面前。
　　文寒后退了几步，摇摇晃晃的身体斜靠在墙壁上，她扶着楼梯间的栏杆，哈哈的大笑起来，那声音空灵而绝望，在楼梯间玩转绵延，刘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陈伯忠，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么伟大的父爱。”文寒轻蔑的瞅了垂头丧气，跪在地上的陈伯忠。
　　“直到我死之前，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文寒蹲在陈伯忠的身边，伏在他的耳畔，恶狠狠的说道。
　　晚上，刘光直到巡房结束，也没有看见文寒的影子。
　　他回自己的宿舍，取了一件外挂，朝医院的吸烟区走去。
　　如今已是半夜，医院外部空荡荡，整个住院部大楼周边的路灯也仅有星星点点几个亮着，刘光远远的望着文寒佝偻着腰，左手中指和食指指尖的烟火忽明忽暗。
　　“文寒。”他轻轻的唤了一声。
　　文寒赶紧掐灭手中的烟，甩了甩手，扭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刘光将衣服给文寒披上，两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了，文寒突然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私。”
　　“你说什么？”刘光不解的问。
　　“今天在楼梯间的事情，我知道当时你也在。”
　　刘光惊讶的看着文寒，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妹妹，我就是不想捐给她，我希望她永远都生活在黑暗，最好还有无尽的痛苦。”
　　“那你要写一份遗嘱，说明你拒绝捐献，否则他作为你的父亲，在你去世之后，有权处理你的器官。”文寒看着一脸认真的刘光，噗嗤一笑。
　　“我可以作为你的证明人。”刘光继续说道。
　　文寒看着他，有看着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语道：“刘光，你要不要听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