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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魔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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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疼!”
锦孜猒吃痛,好看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锦寒棕急了,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拉扯雨侧君,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往日和善慈祥的爹爹如何会变成这样,她快认不出了。
“爹爹做什么呀,您鬼上身了不成,那是孜猒,不是您眼中的什么人。您平常不是最注重形象的么,现在的您哪儿还有一点风度,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逮着孜猒往他身上扑……”
“本君怀疑过在场的任何人,唯独漏了一个你!”雨侧君面目狰狞,挣开锦寒棕,恶狠狠掐着锦孜猒的脖子,“你痛,本君的痛不比你锦孜猒少!这些天你窝在和昌院自得其乐的时候,可知本君的心焦?你好狠毒的心肠!本君还道你是世间最纯净的人儿,哪曾想那不过是你的一层遮羞布,包藏祸心的你根本玷污了纯净这两个字,从内到外!”
雨侧君是气狠了。
毫无办法的情况下,他和锦寒楹等人苦苦周旋,终于熬到了锦奎仁的回归。回想其中艰辛,他忍不住后怕不已。当时他哪怕稍有退让,现下锦洛矢的脑袋保不保得住另说。
“孜猒快出不上来气了!爹爹,您要害死孜猒呀,住手,住手……哇,母王救命,孜猒要死了,您救他一救!”
这功夫,锦孜猒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嘴巴张的大大的,喉咙发出磁磁的响声,想咳却又咳不出来……
“去几个人,拉开雨侧君,注意点,不要伤到人。”
不是孟寒栩身份在那里,她都想亲自上手。锦孜猒太可人疼了,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前,她不愿伤及他。
几个侍卫还没上前,锦奎仁从惊愕的状态中走出来,伸展双臂握住雨侧君掐人的两只手,雨侧君愣了愣,一下子失了力,倒在了锦奎仁怀中。
“雨儿,你究竟怎么了?前一刻劝为妻平心静气,今儿证人不少,说过的话可不能不做数。孜猒不是一向最得你的心吗,怎么今儿个待他反像仇人一般,咄咄逼人的,这可不像你。”
这可不像你……
一句话,点燃了雨侧君的回忆,雨侧君陷入不堪回首的噩梦。
是了,为了锦寒棕,他忍辱负重多年,锦奎仁歇在田扬房里的日日夜夜,背地里他不知哭过多少回,第二天他擦干眼泪,笑着到田扬跟前立规矩,看他们二人你侬我侬,时不时奉承田扬几句。
在锦奎仁的眼里,他的形象该大打折扣了吧?什么善解人意,以德报怨,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他能从一个山间少年成长为安亲王府运筹帷幄的雨侧君,靠的不仅仅是连连诞下王女的运气,以及平日里的小意顺从,更为关键的,是他的心机。
对先帝锦奎从、太皇太君荀澹雅,以至于安亲王锦奎仁,该怎样博得他们的欢心,他拿捏的相当到位。
可此时此刻,突闻长女锦洛矢为锦孜猒所陷害的此时此刻,他的女儿差一点就要和他阴阳两隔呀,叫他如何做回过去那个宽容大度的雨侧君。终日捉鹰却叫鹰啄了眼,是他最真实的写照。可悲!
“是,本君咄咄逼人,可是王爷,他做过什么,您真的清楚吗?矢儿非皇家血脉的流言蜚语,传的满城风雨,便是锦孜猒幕后操纵!”
“怎么会?雨儿,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孜猒他不是那样的人,以他的心智,本王绝不信他会下手害自己的亲姐姐!”
“孜猒孜猒,你的心中只有一个孜猒,可有矢儿的位置?可笑的是,堂堂亲王之尊的你,也叫自家的儿子玩弄于鼓掌之中!你没听见他方才承认了?他对不起棕儿,不是他用计毒害矢儿,又是何人?”
锦奎仁不信,实在是锦孜猒的柔弱形象深入人心:“孜猒,告诉母王,你雨爹爹说的不是真的。”
锦孜猒鼻子一酸,他以为在他做下这样的事后,必定会众叛亲离,锦奎仁第一个饶不了他。谁知母王是相信他的,即使有雨侧君的哀哀指证,也未能动摇他在母王心中的地位。有母如此,他知足了。
想到此,锦孜猒凄然一笑:“儿没有做过,母王。孜猒猜不到雨爹爹从哪里听到的谣言,非逼我承认乃告密之人,可我真真冤枉,母王信我。”
“那你向你二王姐道歉?”
“孜猒无意中听见人说起那一日亲眼看见锦洛矢杀了父妃,我心中大恨,以后都不可能与锦洛矢和好了,想起王姐,心中过意不去,适才……可、可纵使如此,她到底与我有血缘关系,还能真叫她以命抵命不成,也就骂她两声解恨罢了。这也不能说明是我暗中告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这么说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抽气声充斥整个景福宫,锦寒楹无声地成为众人的焦点,被人以诡异的目光一寸寸凌迟。
那个时候锦洛矢无罪释放,又没见田辰闹腾,她们以为以卞绰为首的三位主审官断错了案,没想到事隔这么久,又凭空跑出来一位目击者,证实锦洛矢的确杀了人。
唯独锦寒棕直瞪瞪地看着锦孜猒的脸,露出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神情。
锦寒棕抓耳挠腮,她是不待见锦洛矢,可在外人眼中,她们姐妹同心,哪可能不偏帮自己人。雨侧君此时状态不对,她要不为锦洛矢出头,还能指望谁?
“孜猒说什么呢,长姐不是坏人,父妃不定是让哪个人害了性命,栽赃到长姐头上,你可莫上了奸人的当,错把亲人当仇人。”
锦奎仁反其道而行,两人关注的角度各异:“你听哪个人说的,可记得她的相貌特征,以及声音?”
对于锦奎仁的问题,锦孜猒仅是木然摇摇头。
“那俩人一听见我的脚步声就跑了,我腿脚慢,追不上她们。”
孟寒栩听了半天,初步理出了一个思路。先不管锦孜猒口中的两个人是否虚构而来,以锦孜猒今日的表现看来,有人处心积虑让他对锦洛矢起疑,而且成功了。他何止是起疑,怕是深信不疑。
“郡王。”
“小孟大人请说。”
孟寒栩擢升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朝堂上的人大都改称她为孟都御史,就是雨侧君也不例外,锦孜猒却还保留旧时的习惯。
孟寒栩莞尔:“郡王可曾想过,您早不听见晚不听见这段对话,偏偏在安亲王不在京都时‘凑巧’发生,事后就有了洛亲王血脉遭疑一事……嗯,您听见那话是在之前吧?”
“……是的。”
听孟寒栩道一遍她的推敲,锦孜猒惊地立不住脚。这该是怎样缜密的心思!常人只注意说那番言辞的人是谁,孟寒栩却另辟蹊径,由此揣度出两件事的先后顺序,怎不让他心惊肉跳?
锦孜猒再一次深深庆幸,荀澹雅解除了他俩的婚约,一想到自己往后的枕边人是这么一个满腹心机的人,自己整个人在她面前就如同被剥光了衣服一样,他恐怕会夜夜做噩梦。
这是锦孜猒唯一感激荀澹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