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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薄皮大馅滋味足 ...

  •   在谢仙真老父亲般地关怀下,雪鸾很快就恢复了,把头埋在他胸前撒娇,看样子委屈得很。许道也觉得海皇未免不太厚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弄谢仙真的鸟。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他还真不能怎么样。

      许道也不想这样怂啊,想当年,清流仙君叱咤修真界,谁不闻风丧胆,可随着修为尽失,他也不敢再随便说明身份了——毕竟修真界中全是仇人。

      至少现在这个海皇就算一个。

      许道回想,那应该是自己飞升前二十年的事儿了……

      当年,服侍他的女孩子十烟过生日,许道是在海里捡到十烟的,初见她时,她还是半人半鱼的妖怪,后来才能幻化出人类的模样。小姑娘古灵精怪,很讨人喜欢,许道也不懂为什么她会被家族赶出来。

      他对十烟说过:“日后清光涧就是你的家,他们不是不要你,而是不配让你当他们的族人。”

      小姑娘感动得泪眼汪汪,许道在旁边用手接了半天,有些失望地道:“原来你的种族不会落泪成珠啊……”

      十烟:“???”

      她被气得当场哭出来:“您说之前那些话只是想让我感动地流泪吗?”

      “不是。”许道大义凛然摇头,虽然他心里倒是这么想的。

      十烟看了看他,哭得更凶了,捂着脸道:“是会哭出珍珠的。”

      许道恍然大悟:“啊,你不会?”

      “不然您以为我为什么被赶出来嘛!”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就是珍珠么,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都是你的。”许道安慰着小姑娘,还给她取了人类的名字叫十烟,因为吃了没墨水的亏,所以名字也是相当随便。十烟在清光涧中照顾他二十年,马上就要到小姑娘生日了,许道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便问她怎么了。

      十烟不说,但许道也看出来了,她是有些想家。哪怕族人将她赶出来,她也眷恋着她生活过的地方。

      为了哄她开心,许道准备送上一份生日贺礼,恰好这个时候他听说,住在沉星海域的海皇有一个宝贝,唤作落鲸灯。

      “君上,我听人说那宝贝特别神奇,明明是盏灯,在海底也能点亮。亮了以后,所有会发光的鱼都会游来,在海中旋转,我们在海底看鱼,就像在地上看星星一样。”

      “有这么神奇的灯吗?”

      “你们别骗君上呀!”

      “我不信。”

      “真的,十烟姐姐一定很喜欢,不过海皇太凶了,咱们还是想想吧。”

      清光涧中众人七嘴八舌,聚在一起讨论,许道斜倚在墨玉座中,一只腿搁在扶手上,懒洋洋地道:“你们这是骗我去呢吧?”

      他也不知道清光涧收容所这名号是谁传出去的,短短百年间就有不少走投无路的妖修们通过各种渠道想要进来,许道收了几个姿色不错的男男女女,美其名曰陶冶情操,每天在涧中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看着小妖精们一个个讨论得很兴奋,许道轻笑了一声:“海皇么……你们别急,不必告诉十烟我去了,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

      十烟的生日当天,清光涧内一切如常。她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的海底已经装点得十分绚烂。桃红色珊瑚成堆,成串的各色珠玉静静漂浮,可容一人睡下的贝壳床干净明亮,甚至还有供人嬉戏追逐的水晶迷宫。它们静静躺在海底结界之中,等待着人们光顾。

      在附近海域所有会发光的水族祝贺下,十烟过了这一生最美好的生日。海水中发光的鱼纷纷落下,就好像漫天星辰将她围绕。许道用实际行动向她说明,被族人驱逐的她也可以活得如同众星捧月,她从不知道自己如此重要。

      许道走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她的手腕上就多了一串贝壳链。十烟眼眶温热,但她在海底,不怕被人看见她在哭。

      “你又哭了。”许道摸了摸她的头:“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明明是君上的手链太丑了。”十烟死人鱼嘴硬地道:“我是被丑哭了。”

      并不肯承认自己被感动。

      是啊,真的该感动,许道现在回想自己当初是怎么把落鲸灯骗到手的,也差点哭出声。

      回忆告一段落。黄昏时分,隐凤声回来了。

      许道和谢仙真相处时基本没什么话说,两个人维持着一种尴尬的沉默。见到了隐凤声,许道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殷切地打着招呼。

      “师叔呢?”隐凤声见只有许道和雪鸾在,便问了一句。

      “不知道哎。”

      直到两个人看到谢仙真捧着两个大碗回来,一切便已明了。

      隐凤声道:“看来是做猪食去了。”

      许道:“???”

      谢仙真将两只碗放在一块平整石头上,让他们吃。许道捧起来一看,原来是碗冒着热气的馄饨。清亮的汤汁里面,馄饨皮包肉多,个个饱满,旁边还淋上了一勺辣椒油,上面洒了一些肥肉脆臊。

      许道舀了一勺,一下装了两个小馄饨,放入口中没尝出滋味,只觉得汤汁鲜美,皮又薄又滑,差点滑进肚,也顾不得烫了,又舀了一大勺,这次尝到了馅儿,原来是鱼肉做的。

      新鲜的海鱼打捞上来现剁成鱼泥,鱼骨剔下来用油煎,小火炖汤,尝的是鲜美。许道不知道这背后费了多少工夫,但见谢仙真这模样,没等吃完,便讨好般地问道:“师叔,您最近是对烹饪感兴趣了吗?”

      “嗯。”谢仙真淡淡道:“我见前辈以食入道,试着参悟一二。”

      参悟好,参悟好,希望你天天参悟,许道心满意足地想,以后他可能再也不愁吃了。

      一碗馄饨很快就被吃光了,连汤都不剩。许道盯着剩下的一碗,知道谢仙真是不吃食物的,也许是给隐凤声准备。他一边伸手,一边道:“师弟,你不吃的话……”

      话音未落,隐凤声突然拿起了馄饨,坐到一旁的大石上埋头吃了起来。

      许道:“……”

      那我就不太懂你之前摆出那副死也不吃的模样是为什么了!

      晚上三人也没在这个海岛上过夜,而是到了人界的苏家村。谢仙真已经把最新的情况写了信让雪鸾传去浮音山了,但是怕海怪再次出现,他们还是要守在这些村民身边。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非常在意灵飞派在外的形象,不愿意到村民中说“我们打不过海怪打不过海皇所以只能在这守着你们”这种丢人事实,于是就睡在了当初许道洗澡的破庙中。夜深人静,许道突然听到一阵哭声,似是少女因伤心事而哭泣。

      这声音……他十分熟悉!

      许道突然坐直了身子,愣了会儿就起身向外走去。脚下的结界闪了闪,他未曾注意。

      似是沉睡的谢仙真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许道一边走一边想,他是很久没见过十烟了,也不知道清光涧被人毁了后,她逃到了哪里去。可再怎么说,也不能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人界的村庄里吧?所以这个哭声未必是她的……

      他的心越来越沉,感觉自己似乎中了一个不得了的圈套。一点点放慢脚步,他悄无声息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树木耸立,风声依旧,地上月影斑驳,还好,还好,他松了一口气,转身要往破庙中跑,眼前一黑,一道黑影陡然伫立在面前。

      男子披着斗篷,月光下,他的瞳孔泛着浅蓝色的光,好像一片沉静的湖水。

      对方声音低沉,似是压抑了许久,他缓缓道:“小宝贝儿,你这是要去哪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薄皮大馅滋味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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