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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零五.夏柑糖】 ...

  •   三百日信步而来,三百夜款款而去。
      又一年积雪将融未融时,蝉羽的父亲风尘仆仆,踏雪归来。
      那一日家门忽然大开,屋外稍显冷峭的春风鱼贯而入。母亲以为是蝉羽不打招呼就想偷跑外出,于是呵斥了一声“蝉羽!”,下一秒却发现蝉羽闻声从书房中探出头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在厨房忙着做料理的母亲愣了愣,而后撇下手中做到一半的饭菜,匆匆走到玄关。
      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玄关旁的小凳上,正脱去沾着雪水的鞋子。

      父亲转过头,对着母亲微笑:“我回来了。”
      眼角眉梢还挂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眼中的光彩却把春天点亮成灿烂千阳。
      母亲上前弹去父亲发上的一些雪粒,千言万语只化成世间最朴实无华的字词:“嗯,欢迎回来。”

      蝉羽本欲缩回头,继续回房看书,这时却听到了父亲沉稳的声音。她踩着拖鞋跑向玄关。
      父亲刚换好鞋,从小凳上起身,踏上房内木制的地板。
      见到朝着他跑来的蝉羽,父亲弯腰,伸出双臂,在蝉羽跑到足够近的距离后,将她抱起。

      父亲的衣衫上有着抽丝剥茧后遗留下来的冷春寒意,微微粗糙的料子摩擦着蝉羽的脸颊。蝉羽将脸埋在父亲肩胛,深吸一口气。
      是她所熟悉的父亲独有的气味。与母亲身上清淡的药香不同,而是更为悠远的气息。大概像南贺的森林,大片大片的树木静伫天地间,繁茂的树冠在日光中曳动着枝桠,叶片遇风摇摆。

      “好久不见了,我的小姑娘。”
      蝉羽偏过头,头顶刚好抵着父亲的下巴,鼻尖贴着父亲因说话而声带震动的脖颈。
      父亲抱着蝉羽来到客厅。父女两人窝在沙发上,慢慢地说着话。将近三年的分别,理应有许多话语想要分享给对方。
      母亲倚在客厅门口,嘴角带笑,静静看着他们。

      直至天光散尽。

      冬日积雪在父亲归来后陆陆续续融化,消散在空中,化作日后滋润嫩芽的新雨。
      四月初,春雨迷离。
      离木叶村仅几小时路程的山口镇,以盛产甘甜却也略带酸意的蜜柑而闻名。木叶村里唯一的一家和菓子店制作夏柑糖的原材料就是从山口镇运送而来。
      离香道馆不远的那家和菓子店最近推出了一项体验夏柑糖制作过程的活动。此时正值一年中蜜柑的采摘时节,和菓子店统一安排参与者到山口镇采摘蜜柑,而后带回木叶进行制作。

      蝉羽穿着轻便的运动装,理了理双肩包的背带,和几个香道馆的同学一起,在木叶村的大门前等待所有参加和菓子店夏柑糖制作活动的参与者前来集合。
      今日是难得的晴天。
      所有参加者均到齐后,一行十几人在和菓子店老板雇佣的山口镇向导的带领下踏上了去往山口镇的旅途。

      康庄大道延伸至看不见的远方,路旁偶尔开着几丛妍粉的杜鹃。大自然的一草一木都对季节的更迭有着无比虔诚的忠实,春杜鹃绝不会在夏季盛开,夏杜鹃也绝不会在春日绽放。
      到达山口镇专产蜜柑的庄园时已几近午时。放眼望去,阳光在栅栏内大片澄黄与油绿之中跳跃。
      稍作休息,用过午餐后,正式开始采摘蜜柑。
      蝉羽和几个香道馆的同学组成一组,在一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的带领下进入栅栏内的蜜柑树海。

      少年在前领路,沿途告诉蝉羽几人辨别采摘的蜜柑是否是制作夏柑糖的优质原材料的方法。
      袋中蜜柑渐满,几个孩子合力一起拎着织物袋。
      途中偶遇由一名少女带领的另一组参与者。领队的少女朝着少年微笑,简短地打了招呼后便带着队伍走远。自蝉羽所在的位置看去,少年侧头看了看少女离开的方向,耳根微红。
      少年忽然唱起歌谣。刚结束变声的声音微微低沉,清澈幼音虽然已经从声带上剥除褪去,但喉嗓却固执地要唱出童年时代的记忆。

      “微笑是美丽的蔷薇色,
      比罂粟籽还细小,
      当它散落地上时,
      就像焰火噼噼啪,
      绽放出大朵的花儿。”

      歌声犹如啄破黎明的鸡啼,唤醒沉睡的温暖情思。郁结的块垒被新芽揉松,从中缓缓长出青涩的枝桠。
      包括蝉羽在内的几个孩子不由得停下喧闹,屏息聆听。
      少年停顿一会儿,然后又接着歌唱。

      “就像眼泪簌簌落下一样,
      如果微笑也会这样落下来,
      会是多么多么美啊。”

      尾音转了几个调,而后拖长,伴随胸肺气息吐尽而结束。

      “真是超——好听的啊!”歌谣余音散去后,蝉羽和队里另一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叹道,而且还都很夸张地将“超”字的音拉得很长以表强调。
      少年挠挠头,脸颊仍是微红:“……一般般啦。”
      “呐呐,大哥哥,教我们唱好不好?”
      少年看着眼前攒动的几双晶亮眸子,终是不忍拂了她们的意,只得无奈应好。

      顷刻,稚□□声与稍显成熟的男声混合在一起,在蜜柑树海中游荡穿梭。
      与这个世界的闪光点重逢,是多么值得的事情啊。

      采摘完毕,回到栅栏外时,已经有几队参与者在等候尚未归来的人了。
      枯坐一会儿,耐不住寂寞的几个孩子们开始玩起了捉迷藏。
      确定了当鬼的人之后,剩下的孩子一哄而散,凌乱的脚步声合着倒数计时慢慢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

      蝉羽毫无头绪地乱跑着,临近蜜柑庄园大门时,忽然看到一幢和风房屋,其后的树木枝叶伸展,阴影绰约,隐隐地遮住了屋脊的另一边。
      她卷起裤脚,来到一棵树枝较为粗壮而且又离房屋较近的树下,伸手勾住比她略高的一桠枝干,趴踩着粗糙树皮,费力地向上爬去。爬到跟屋顶差不多高度的时候,她踩在树干的分支上,慢慢站直,深吸一口气,然后朝着屋顶轻轻一跃。

      手死死地抓着突起的垂脊,力道之大硌得掌心略疼。
      蝉羽轻吁,确定自己稳稳当当地在屋顶上后,沿着垂脊来到屋顶正脊旁,双手分别攀着正脊和垂脊,小心翼翼地坐下,将自己掩藏在屋顶枝叶中。

      “你在做什么?”
      闻声蝉羽僵住。
      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不,不对。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应该会说“找到你了”才对吧。

      在探头出去看向发声的人时,蝉羽抽了抽鼻子。眼之所见与鼻之所闻一同传达到蝉羽大脑里。
      一年多未见的男孩子在屋檐下抬头看她。几丝猫咪的气味从男孩子身上散出。
      黑曜石般的眼睛一只沐浴在下午斜照的日光下,一只在鼻梁侧边的淡灰阴影里若隐若现。

      不远处忽然传来奔跑的“啪嗒”声。
      蝉羽来不及向屋下的鼬解释缘由,只得竖起食指放在嘴上提示他噤声,然后缩回脑袋。
      鼬在看到蝉羽的手势之后,有些莫名,但这疑惑也在一个跑向这边的孩子身上找到了答案。

      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在看到鼬后兴冲冲地跑过来,观摩了一下鼬额前戴着的木叶护额:“哇我们村的忍者护额诶!可是年龄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嘛!”
      不等鼬有什么反应,男孩又自言自语道:“啊现在不是兴奋的时候……还是先找人吧。”
      而后男孩四处转悠了几圈,嘴里还念叨着“藏到哪里去了呢”。
      不一会儿,一无所获的男孩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走。

      “他已经走远了。”鼬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的男孩,但却是对着蝉羽在说话。
      蝉羽拨开搭在头顶的枝桠,从屋脊的暗侧起身,跨过正脊坐下,稍稍活动了下上身:“呼——刚才吓死我了。”
      “捉迷藏?”鼬脚底发力,轻松跃上屋顶。
      “嗯。”蝉羽盯着鼬方才在屋下站着的地方看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将视线移向已经准备在她身旁坐下的鼬。

      看着蝉羽略微呆愣的模样,鼬勾了勾唇角。
      转过头来的蝉羽刚好看到身边男孩子微弯的嘴角。
      她忽然想起今日的稍早时候,见过少女笑颜的少年用他天鹅绒一般的嗓音唱起歌谣。少年的眼中徙倚着淡淡笑意,面部表情透出一种隐约的、无法言说的温柔。

      “微笑是美丽的蔷薇色。”

      蝉羽眼光凝在鼬的嘴唇上,璨金阳光给红润的唇镀上一圈玫瑰色。

      “比罂粟籽还细小。”

      莞尔笑容影影绰绰,在嘴边扭扭捏捏若隐若现。

      “当它散落地上时,
      就像焰火噼噼啪,
      绽放出大朵的花儿。”

      不远处传来几声活泼元气的呼唤,听到后鼬应了一声,接着跳下屋顶。
      轻盈落地。
      他转过头来,看向蝉羽。唇瓣翕合,然而面上笑花却不曾褪去。
      噼噼啪——
      真的像那绽出大朵花儿的夏日焰火呢。

      “我先走了,再见,阿藤。”蝉羽听到他说,然后屋下身影转瞬不见,仿佛本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如刚才,她现在也没来得及跟他说再见,更是没来得及询问他出现在这个蜜柑庄园的缘由。
      “啊……再见。”她的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蝉羽慢吞吞地从屋顶上攀着一旁的粗壮树枝爬下,沿原路返回最初的地方。
      她一出现就被玩捉迷藏的几个孩子发现,然后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她躲藏的地方。
      “蝉羽你躲到哪里去了啊?怎么找都找不到诶。”
      她想了想刚才的场景,用食指点了点下唇,笑嘻嘻地道:“秘密。”
      几个孩子不满这个答案,开始追着蝉羽打闹。

      夕阳敲响了黄昏的晚钟,迟暮的光从耀眼金煌暗淡成深浓赭红。
      向导终于现身,清点人数后组织大家踏上回木叶的路程。
      蝉羽和香道馆的几个孩子一起提着载满蜜柑的织袋,有说有笑地跟着大部队前进。

      出了庄园的大门,蝉羽随意一瞥,却看到路旁站着几个木叶村的忍者。
      鼬也在其中。同行的有一个指导忍者模样的男人、一个气势桀骜的少年以及一名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健气少女。
      他们在说着话。可能是少女揶揄了少年几句,少年脸颊微红,抱臂看向别处,嘴里还嘟哝着什么。
      男人打断他们的谈话,指了指庄园门口。

      蝉羽看向身后。
      几名中年男子各自肩上挑着几筐蜜柑从庄园内走出。
      “麻烦你们护送我们几人了。”领头的男子朝着向他们走来的鼬一行人点点头。

      身边忽然响起的清唱歌声拉回了蝉羽的注意力,同行的几个孩子不知为何开始唱起了那首歌谣。
      她循着身旁女孩的视线看过去,见到路边盛开的丛丛花朵。来时未曾注意的景象此刻于眼前铺陈开来,满目杜鹃的暖粉色泽。
      大约是被环绕着的热烈气氛感染了,蝉羽冁然而笑,也一起跟着唱起歌谣。

      回到木叶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大门口有一些心焦的家长正等待着孩子们的归来。
      蝉羽环视一圈,没有发现父亲或母亲的身影,正想瘪嘴叹气时却感觉头顶被一个温暖的东西覆盖着。她抬头便看到父亲在她身旁,一只手搭在她头上,揉了揉发顶,然后牵起她没有提着织物袋的右手。

      上一秒的落寞很快被下一秒的欣喜取代。
      从木叶村门口走到和菓子店,将各组采摘的蜜柑编好序号以便辨认所属小队并暂时保存在和菓子店里后,老板特意叮嘱所有人体验制作时间是每周的周日,接着活动参与者便三三两两各自回家了。

      蝉羽临走的时候,看到那几名挑着蜜柑的中年男子熟络地跟老板打了招呼,随后鼬的小队上前与和菓子店的老板接洽。
      透过指导忍者模样的年轻男人和老板交谈时站立的空隙,鼬看见几十步之外的女孩在朝他挥手。
      灰黑的夜幕下,路灯晕黄的光打在女孩身上,衬着她旖旎嫣然的笑脸。
      在看到鼬也向她摆手之后,蝉羽转身跑向前方等着她的父亲。

      回到家的时候蝉羽发现屋前的花园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原本在院内一角放置的杂物被清理干净,搭起了一个小小的棚屋。
      似乎是听见庭院里有动静,从棚屋内探出一只脑袋。借着窗内透出的微弱的光,蝉羽看到那只小动物红色的面部。
      “那是你母亲今天突发奇想从市场买回来的……一只绿雉。”父亲十分努力地忍着笑,但笑意仍是从言语中透露出来,“是一只雄雉,但是你母亲却叫它……鸣女。”

      蝉羽看着那只绿雉从棚屋内走出。
      夜晚光线不甚明朗,只勉强看到它的胸颈和腹部似乎是暗色,然而背部的体羽却在昏暗中反射着微光,呈现蓝绿的金属色泽,尾羽的颜色也看不清楚,只能望见长长的羽毛拖在地上。
      它昂着头,踱了一圈,又高傲地走回棚屋里。那不屑的模样,简直像有灵性一样。

      昼夜更替。
      大约一个月之后,夏柑糖终于完全做好。
      蝉羽分了一些给香道馆的同学,然后拎着余下的四个回了家。

      她将其中三个夏柑糖放入冰箱,然后将剩下的一个小心翼翼地切开。
      被切开的夏柑糖露出莹润透亮的暖金色内瓤,橘冻在外界的纷扰拨动下微微颤抖。
      蝉羽舀起一勺送入口中。苦中回甘、酸里蕴甜的滋味在舌尖味蕾上扩散,冰润清凉的感觉随之一路滑入胃袋。

      她忽然想起前些天刚从菊寿堂新买了几盒线香,其中似乎有一种就是以柑橘的气味为主调的。
      于是捧了莲花香立和新买的那几盒线香到客厅,翻找一会儿,拿起外包装印着几颗蜜柑的线香打开来。
      点燃后微烟慢慢散开,挥洒虚笔实线,游走于抽象和实相边缘。柑橘酸涩中带着清甜的香味在室内游荡,与烟气耳鬓厮磨。
      就着这名为“和柑”的线香香气,蝉羽坐回桌旁,继续吃夏柑糖。

      刚刚吃完,父亲母亲便回来了。于是她又取出冰箱中的两个夏柑糖,给了父亲母亲一人一个。
      “这可是我自己做的哦。”
      父亲和母亲对视一笑,相携坐下,开始品尝。
      蝉羽拿出冰箱中最后一个夏柑糖,用和菓子店免费发放的硬纸质礼品盒包装好,装入袋中。

      母亲见蝉羽拎着袋子准备出门,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是准备去送给谁呢?”
      蝉羽的声音从玄关模糊传来:“……宇智波鼬。”

      家中有几秒的沉寂。
      而后在门口穿鞋的蝉羽就听到椅子被拉开时椅脚在地板上拖拽摩擦的刺耳声音。她颇奇怪地朝客厅看了一眼,正准备转回头继续穿鞋,却看见母亲朝她走来。
      母亲正颜厉色,在蝉羽身旁站定:“抱歉,蝉羽,妈妈不能让你去。”

      蝉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茫然地抬起脸仰视母亲,然而在她能够看清母亲的神情之前,母亲却忽然蹲下来一把抱住她。
      母亲将面孔埋在蝉羽左肩后侧,吞吐鼻息熨烫着蝉羽的肩部肌肤。
      “蝉羽,离宇智波家的人远一点。”
      母亲的声音起初有一些颤抖,但说到最后却愈渐趋于毋庸置疑的坚定。

      蝉羽费力地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倚着墙壁默不作声的父亲。
      父亲慢慢走过来,将母亲扶起。母亲半捂着口鼻,匆匆走开。
      看着走进房间的母亲,以及眼前父亲的神情,蝉羽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原因。
      简单的一句“为什么”却如鲠在喉。

      “……就听你妈妈一次吧。”父亲终于开口,面色稍显疲惫无力。
      他帮蝉羽脱去几近穿好的鞋子,抱着蝉羽来到客厅的桌旁坐下。
      桌上的夏柑糖尚未吃完,父亲母亲残余的咬痕留在橘冻上,清晰可见。和柑已经燃尽,香灰洒落在莲花香立里和桌面上,屋内的柑橘香气也渐渐淡了下去。
      她从手中拎着的袋里掏出礼品盒,胡乱拆开后拿过桌上的小刀费力切着原本要送给宇智波鼬的夏柑糖。橘肉果冻的水汁从切开的缝隙里溅出,沾了蝉羽满手的橘冻汁液。

      蝉羽咬了一口夏柑糖。
      入口的苦味和酸味似乎比一个小时之前她第一次吃的时候要更苦更酸了些。
      她忽然就觉得有些委屈。
      抛下剩余的夏柑糖,蝉羽跳下父亲膝头,独自跑回了房。

      窗外夜空无星无月。
      在无比漆黑的夜里,即使有着明亮眼睛,但却与盲人无异。
      蝉羽蜷缩在被窝里,像自缚的茧。
      她摸摸喉头。夏柑糖的余味还残留在那里。
      好苦好酸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零五.夏柑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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