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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千金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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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宰相家的姑娘来之后,一个半月过去一直风平浪静。一天,淑离整理好手头的书册,正要锁门离开。只见一个醉鬼从门前扑来,嘴里颠三倒四地说:“姐姐,是我,我回来了。”
淑离见状本打算离开,又觉得这醉鬼面貌似有几分熟悉,耐着性子弯下腰仔细看了,竟就是上次来的那个小姑娘。只是上次来的时候还有个人样,现在如此潦倒,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真是耐人寻味。
淑离半拖半抱地将姚笙拖至家中,期间姚笙半醒不醒,自己也勉强能走,这才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住处。
淑离的住处陈设颇为简单,雪洞似的。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会客厅竟然只有一张椅子,可见平日是没有什么人前来做客的。
过了一晌,姚笙好歹醒了酒,说起了这次去子寿家乡听到的故事。最后感慨一句:“子寿毕竟到死都在惦记着他。”
一时空气凝重,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问,不敢提:公子死生不知,陈璧是知道的吗?若是知晓,她又是怎样决意度过这一生的?
姚笙又喝了一口,执拗地问:“你说子寿到死都没有成亲,还惦记着着人去找她夫郎,是为的什么?”
淑离只是沉思,并不作声,不知道是不愿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凭姐姐的家世与身份,混个考功郎中是轻而易举的事,如今守在天一阁,必然有个缘故。”姚笙本就是不打算听她说什么的,只是自顾地接下去,“姐姐现在用的名字,之前是天一阁一位男子的名讳吧?”
淑离勃然变色:“你去查了。” 一开始姚笙只是奇怪,淑离堂堂女子,怎么用的男子似的名字,而且还没有姓氏。于是她一时好奇,去翻了天一阁修书人员的档案,发现:一开始用这个名字的是一名男子。
姚笙还在自言自语:“是了,子寿一生怀念,与你坚持呆在天一阁修书一个道理。”
是的,这又是一个士族女子与寒门男子相恋而不得善终的故事。以男子身死,女子背弃家门为结局。
淑离站起身来,不知何故,没有发作:“你醉了。”姚笙这人若是没醉,不会这样平白无故捅别人心窝子。
“你听着别人的故事,为他人流眼泪。谁会为你的故事流泪呢?”
“什么?”姚笙正伤心呢!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淑离看着眼前迷醉的少女,长叹一声:“北伐事了,陛下要罢相了。”
原来姚笙从南方走了一遭,竟然什么都没有打听到,一时心灰意冷。又不知道自家在此事中有什么牵扯,不愿回去。于是一回到京城,直往淑离处说话。因她是出生以来第一次受挫,心中难过,喝了几杯酒,迷迷糊糊地,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姚笙听见淑离这样提点,立马回了相府,半点也不敢耽搁。
一到家,姚笙嚷着要见母亲,被家人告知:家主上朝去了,直到晚间才归。
姚笙一听,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平日会觉得时光流逝飞快,分明片刻都如此难熬。待到晚间,姚相果然按时回来。姚笙忙迎了上去,“请母亲安。”
姚相一脸疲惫,不知又在忙活什么大事。见到姚笙,露出一丝喜色:“笙儿,你回来了。”
姚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一群人高呼:“家主回来了!”端茶的端茶,脱靴的脱靴,一时好不热闹。
姚笙见姚相脸上没有什么苦恼,家人也一派正常,一整天提的心好不容易才放下。又见姚相繁忙,悄悄地退下了。
待到晚饭时分,家里人才发现姚笙在这,都十分欢喜。姚相见着,只是吩咐:“笙儿吃过晚饭来书房一趟。”
姚笙一时想着子寿的事,一时想着淑离的话,脑中混混沌沌的。只知道张口,什么美味都味如嚼蜡,只等着吃完饭好问个清楚。
等真到了书房,姚笙反而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支支吾吾说:“女儿没事。”
姚相本有意问问她这一行的见识,谁知她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挥挥手让她离开。谁知姚笙迟疑地问了一句:“母亲可认识陈璧此人?”
姚相默然。
姚笙又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不知,当初有意许配给陈璧的,是哪位兄长?”
“是贵君殿下。”姚相明白姚笙在猜测什么,大怒,“你去那破落地查到了什么?”
育有皇长女的贵君兄长?姚笙心中一惊,又将讲给淑离的话讲给姚相听,只是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姚相冷哼一声:“你以为是我将她贬至边疆,让她客死他乡的吗?她是为了二皇女,也就是当今的陛下开边,与我,与姚家没有任何干系!”
姚笙马上明白过来,照这样说,十年前陈璧在京师拒绝了家里的亲事,认识了尚是二皇女的当今陛下,为她在西北开边。这样曲折的求功名的方式,世人都以为是贬谪,是宰相求亲不成的报复。其实不是。
在之后,陈璧虽然思念夫郎却至死没有回乡看过一眼,不是受人阻拦,而是为了功业?
姚笙推出这样的结论,一时犹如五雷轰顶。又见姚相一脸痛惜地看着自己,一时羞愤难当,低头不语。
姚相最后叹一声:“笙儿,你也大了,也该懂事了。明天去见见尚书家的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