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翔》委鬼

34、血冬

　　他拼命的往前跑着，雪后的冻土上又冷又滑，他一边跑一边扶了扶背上的孩子，裹着厚厚的棉袄的孩子小脸青白，呼出来的气异常灼热，他皱了皱眉，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一口血涌了出来。

　　他好不容易请得十日假还乡看望老父，一骑飞奔，心情舒畅，却突然听得岔道口有孩子的哭声，皱皱眉，他拨转马头往那方向去看个究竟。

　　背上一轻，他惊醒，怎么竟晕过去了？伸手一捞竟是空，大惊，羽儿呢？羽儿呢？！猛然睁眼一看，却见一人正抱着羽儿走开——他想做什么？！顾不得身上疼痛，跳起来朝那人背心就是一拳……
　　拳未中的，腕脉被人扣住了，那人回过头来皱了皱眉：“这位兄弟就是这么搭谢救命之恩的么？”
　　他一愣，听到羽儿在那人怀里叫：“哥哥！哥哥！”声音弱弱的，但似乎并不害怕的样子。
　　有些茫然看着那人：“你是谁？”
　　“在下楚炎，字云卿。”
　　“莫风……”说完，绷了数月的精神旦有一丝松懈的可能便再也受不住折磨，他身子一软，彻底垮了下去。

　　羽儿只是风寒，养了两日便好了起来。
　　哥哥还在治病，炎哥哥说哥哥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于是买了冰糖哄着他，嘱他自己玩耍。自顾自的在院子外面玩耍，炎哥哥还嘱咐他不能跑远，因这里是天华与地冥的交界，走远了会被守军抓到。他不太懂，不过还是点头。
　　莫羽摸着兜里的冰糖块舍不得吃，平素跟着哥哥到哪里都是躲躲藏藏，哪里有空想着吃这些好东西？！炎哥哥真好！他想。拿起糖块来看了两眼，馋！忍不住伸舌头舔一下，好甜～～他笑得眯起眼来。
　　忽然见街对面有人看他，一个矮娃娃，含着手指挂着鼻涕，一双圆溜溜的眼瞪着他手里的糖块。
　　“爹爹，我要……”矮娃娃冲着边上娇滴滴的说话，却发现身边没了大人，四下一张望，嘴扁了扁就要哭。
　　莫羽跑过去，碰碰那娃娃，脸真软，跟哥哥不一样！咦？眉心怎么有坨黑黑的鼻屎？上去就给人擦，却怎么也擦不掉，直把个娃娃擦得眉心通红，哇的一声，这回是真的哭起来了。
　　“别哭别哭，我不知道那是痣嘛！”小男孩一见把人弄哭了，着急，手忙脚乱的给人抹泪。
　　娃娃不理他，只一迳哭得伤心，直到眼前出现个亮晶晶的东西，停了哭，含着泪的眼眨巴眨巴看着莫羽手里的糖块，忍不住伸手去接。
　　莫羽将冰糖放在娃娃手里，有些心痛，可又想，自己可是小哥哥呢！再说……兜里还有好几块呢！再说……这小娃娃跟亮晶晶的冰糖，衬啊！再再说……那冰糖自己舔过了，给了人也是自己的……
　　小娃娃拿了冰糖不知道是吃的，往脸上一粘，沾了口水的冰糖便粘在小脸蛋上了，娃娃便咯咯笑起来，好玩！
　　“这是吃的！”莫羽皱眉，把冰糖抢回来，那娃娃嘴一扁，又哭开了。
　　哭得伤心，小嘴张着，突然嘴被堵住，莫羽将那冰糖塞进他嘴里叫道：“是吃的啊！笨蛋！”
　　小嘴动了动，清甜在嘴里散开，嘴角一掀便又笑了，原来是吃的啊！从此爱上冰糖。

　　“小玉！玉儿！”有个男人急促的叫着跑过来，抱起小娃娃，紧张万分，“怎么一转眼就跑没了？回去了，再晚营门关了，爹爹又得挨骂！”说着朝城外走，全然没有注意到跟自己儿子站在一起的男孩。
　　“啊！糖糖！糖糖！”小娃娃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男孩，又哭又叫。
　　莫羽朝他扬手叫：“以后要吃糖来找我！”

　　楚炎站在门里望着抱着孩子离开的男人的背影惊奇，竟然是他？！再看看站在街中茫然若失的小孩子，笑，这么小的孩子果然还是需要玩伴的。
　　莫风半躺在榻上，望着门口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恩情怎么还呢？

　　这时，一切都还没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