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父留子计划》还诚

12、深夜赠药

　　一直到夜色已深，水菱才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叶柔他们下榻的小楼。

　　她整个人呆呆的，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似乎已经没有了神智。看到叶柔和几位师姐妹，嘴巴张合了半天，也发不出声音。

　　还是水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出声招呼她：“进来吧！”

　　水菱迈步进来，没等走上两步，眼泪就哗啦啦的落下，像豆子一样大颗大颗的往外滚，不一会儿就哭的泪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

　　叶柔看了她半晌，才开口道：“坐下哭。”

　　叶柔一出声，水菱更是忍不住咧开嘴巴嚎啕大哭，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下，扯着嗓子大骂：“郑平那个王八蛋，他不要我了！！”

　　“他就是个混蛋，孬种！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他！”

　　水芜捂着耳朵跑上楼，水英不好意思看见师姐这么狼狈的样子，也跟着水芜上去了。

　　水萌倒是好心，给水菱扶到凳子上坐好，还给她倒了杯水，才起身上了楼。

　　如此，楼下只剩叶柔和水菱两个人。

　　水菱不停的咒骂着郑平，说尽了这世上最脏最难听的话，用无比恶毒的词汇诅咒埋怨，歇斯底里，宛如疯魔。

　　一直骂到嗓子嘶哑，披头散发，双颊赤红，她才又开始哭。

　　不过这次的哭泣已经没有了声音，甚至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不停的抽动着肩膀，无声喘息。仿佛那痛苦已经深入到了她的骨髓里，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不留一丝余地。

　　叶柔走过去，抱住了她。

　　水菱趴在叶柔的怀里，嘶哑着嗓子道歉：“师父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水菱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不停重复着这两句话，一直到筋疲力尽，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

　　叶柔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望着窗外的明月幽幽叹了口气。

　　难道每一个人都要经历这样一段感情吗？

　　爱在心里，也死在心里。

　　叶柔看见如今的水菱，就仿佛看到了身处在冷宫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比水菱现在还惨，她才是被打被骂的那一个，每天还要在宫女太监的欺压下做很多的活儿。尤其是她流产的那几日，不仅要承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还要在寒冬腊月里洗衣劈柴，给那些宫女太监倒屎倒尿。尊严什么的压根都不用想，不被累死、饿死、打死就已经很幸运了。

　　想起了这些往事，叶柔心情烦闷。她安置好了水菱，迈步走出了自己的小院。

　　叶柔来这里三四天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蓬莱阁里闲逛。

　　蓬莱阁的夜间四处都挂着红灯笼，照的空气中也喜盈盈的，让叶柔想起了自己在俗世过春节的时候。

　　凡人寿命短，格外喜欢搞些节日。修士寿命长，转眼便是百年，那些零碎的节日哪里记得过来？所以自来到了这片神州，叶柔连生日都没做过一回。

　　在金丹期以前，她每天就是修炼画符或者出去游历比武。金丹期以后，更是单调，光打理门派事物，教授徒弟就已经耗费了她许多精力。

　　什么生日节日的，早就忘到脑后去了。

　　叶柔在红色的灯笼下面停停走走，借着微弱的红光，打量着蓬莱阁的夜景。

　　倒也不怕危险，蓬莱阁的保卫工作做得很好，夜间还有弟子排班执勤，保障大家的安全。

　　那些守夜的弟子看到叶柔，纷纷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跟叶柔行礼：“梦清仙子！”

　　叶柔笑着冲他们点点头，客气道：“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我们久仰仙子大名，都很支持你！”

　　一看叶柔愿意搭理他们，那群弟子们当即七嘴八舌的表达起了自己对叶柔的崇拜之情。直到角落里一个冰冷的男声响起：“行了，各归各位。”

　　这声音一出，众人不敢不从，连忙从叶柔身边散开。

　　叶柔此刻才看到了角落暗处的广德真君，便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真君，又见面了。”

　　李颜泽站在暗处，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叶柔。

　　她站在灯笼底下，朦胧的红光打在她的身侧，半明半暗，恰似拢上了一层红纱，一颦一笑，看起来都有一种别样的妩媚。

　　他起身走向叶柔，低声道：“跟我来。”

　　叶柔不明所以，随他走到了偏僻地方，才听到对方用不带一丝感情，宛如质问一般的话语：“你今天去八仙山买东西？”

　　“对，”提起此事叶柔就十分遗憾，“可惜没买到。”

　　李颜泽也猜到了，如果买到了，她也不会出现在集市里。

　　“你想要什么？”

　　叶柔犹豫了片刻，望着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他……

　　叶柔迟疑许久，直到李颜泽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才听到她用极轻的声音道：“好孕丹，我想要好孕丹。”

　　李颜泽一愣，万没想到叶柔想要的是这个东西。据他所知，叶柔应没有道侣，否则许阁主也不会想要撮合她和广宁。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只想还了这个人情而已。

　　李颜泽伸出右手，一个青兰花纹的细瓶就出现在了他的掌中，“我这里有一百粒，你拿去用吧。”

　　叶柔吃了一惊，她美目微睁，看了看李颜泽，又看了看他掌中的瓷瓶，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原来在八仙山盗宝的人是他！

　　这一点叶柔真的没想到，她谁都猜过，就是没有猜过广德真君。因为广德真君掌管着住持天下不平事的正义殿，在神州上流传的形象也一直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殊不知背地里会做这种事情！

　　而且叶柔联想到傍晚时候在主殿见到的广德真君，他那时脸色十分苍白，应该就是刚刚摆脱了八仙山的追踪，从外面逃回来。

　　所以，广德真君在八仙山盗宝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面见许阁主？

　　那这件事到底是广德真君个人的品行不端，还是背后有蓬莱阁授意？

　　若是蓬莱阁授意，又是为何？明明挖走蓬莱阁高足的是三仙山，蓬莱阁怎么却转而报复八仙山呢？到底是矛盾报复，还是另有所图？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出现在叶柔的脑海中，恍如一个巨大的麻线团，正等待着她去抽丝剥茧……

　　“快点，要不要？”见叶柔一直不接，黑夜中的青年有些不耐烦了，一双剑眉皱起，带着几分凌厉。

　　叶柔却忽然笑了，白皙的脸庞在黑夜中也叫人看的清清楚楚，“我与真君并不相熟，如何能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说不过去。”

　　李颜泽没有办法跟她讲述自己的实情，又不想再撒谎找借口，只得无奈道：“那你随便给点灵石吧，这东西我拿着也没用。”

　　叶柔闻言，这才接过了青年掌中的瓷瓶，取出一个白色的储物袋递给对方。

　　李颜泽接过储物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挺拔的身影很快就在黑夜中消失不见。

　　叶柔则看着自己手中的瓷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这神州，又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