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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懂你有多好(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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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拓海从小就在理工科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从小学开始,已经成为奥数老师心中抢手的学生,初中开始横扫各大全国奖项。然而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男生会选择炙手可热的建筑学或者计算机专业,他却走上了学医这条苦逼的不归路。
填报专业志愿的时候,老师曾旁敲侧击地问过他的意向,也给了许多建议指导,他则是给予感激的微笑回应。
老师安慰家长说,学医也不错,虽然苦了点忙了点,将来出来也算是一份高薪的工作。
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些。
他不在乎医学专业苦逼的五年学制,硕士以前几乎没有就业优势,小考月考各种考,各种专业知识背诵,相当于是再读五年高三生活。
他做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时脑热,是从曹霸琪爷爷去世的那时候产生的。
曹霸琪的妈妈是全国空手道冠军,爸爸是全国武术冠军,而她的爷爷,则是那个年代最辉煌的金牌教练,在武术界带出了不少优秀的学生,他爸爸是其中之一,也不乏站上奥运舞台的学生。
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曹霸琪习武,似乎成了必然的选择。
别人家里的姑娘都在芭蕾、钢琴、画画、唱歌中奔走不停的时候,曹霸琪却只能终日在道馆或者运动场上度日,别人家的姑娘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用玉葱般光洁细腻的手指优雅地弹着钢琴的时候,曹霸琪却只能穿着又厚又闷的训练服对着沙包拳打脚踢,长年累月,看着自己的手变得粗糙难看起来。
也许是她娘在怀她的时候看了太多的金庸小说,对于这样异于别的女孩子的童年生活,她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大抱怨,而是勤勤恳恳地锻炼身体,并且孕育出了一股超强正义感,要说她年幼时的信奉的名言警句,莫过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该出手时就出手”。
只要她见到旁人有什么危机,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
然而,这不是武侠中可以随处行侠仗义的时代,普遍喜欢乖孩子的老师,根本不会把你所谓的“正义感”放在眼里,而是把你当做一众乖孩子中好勇斗狠的危险的异类。
因为父母常年在外陪学生参加比赛,曹霸琪几乎是爷爷一手带大的,每逢曹霸琪在学校又创造了什么“英伟事迹”,一定会被老师告到爷爷那里去。
次数多了,她爷爷也开始怀疑,自己让这个唯一的小孙女习武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曹霸琪不在乎,她觉得习武如果不能帮到其他人,只是为了在运动场上表演花拳绣腿,那么又有什么真正的意义?所以无论被爷爷罚跪,负重十斤跑山路,她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反而变得越来越叛逆。
她没有注意到爷爷越来越忧愁苍老的面容,成日挂在嘴边的唉声叹气,只是很自我地想,爷爷年纪大啦,不理解自己做的事也很正常,她出手只是为了帮人呀,哪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终于,爷爷的担忧在一次被学校视为恶劣的伤人事故中爆发了。
曹霸琪有个同班的女生,平时关系处的不错,可是对方的性格很胆怯,被同级一个男生摸了胸部,不敢对别人说,曹霸琪知道了之后就找那个男生算账,一脚踢在男生的小腿上,结果他重心不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等曹霸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送到了医院,男生被诊断双腿骨折。当时正值高三,可悲的是那个男生身为体育生,特招在即,他双腿受伤,等于是白白失去了考试的机会。
鉴于情节严重,校领导立刻召开会议,在学生群体里面不断流传出曹霸琪要被开除的消息。
接到老师通知后,爷爷带着钱来到医院,付了那个男生的医药费,看见曹霸琪一脸倔强不屈地站在他面前,他严厉地说:“跪下”。
曹霸琪一动不动,“爷爷,我没做错。”
“你!”
爷爷还没等到自己下跪认错,举在半空中的手还没来得及落在自己脸上,就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爷爷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曹霸琪趴在爷爷的灵柩前哭了一天一夜,清理爷爷房间的时候,在床柜底下,发现了好多控制心脏病情的药丸。
其实爷爷的身体很早就开始不好了,总是咳嗽气短,心悸失眠,可她只是不断地安慰自己,爷爷当年可是培养出好几个奥运选手的教练呢,身体老健壮了,没准自己挂在江湖了爷爷还健在呢。
可爷爷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走了。
按照乡下规矩,女方家眷要守灵哭丧三天,上山入坟的时候要跟在灵柩后面又跪又拜,天气不好,下了很大的暴雨,山路很滑,很多亲属都不敢跟上去,找各种理由走了,曹霸琪一语不发地上了山,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三天三夜不眠不吃,她的身体极度虚弱,刚到半山腰,就跪倒在地上,手指抠进泥土里,那种悔恨,根本就不是语言能够描述的。
邹拓海一直跟在她身后,她摔倒了,就把她背起来,继续翻山。
从暴雨到天晴,衣服干了湿,湿了又干,好几次脚下打滑,他们差点一起滚落山崖。
曹霸琪在背上问他:“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孝?”
“不是。”背着她爬了两个小时的山路,邹拓海的体力也几乎到达了极限,可他就是不放手,也不休息,一直往前走。
她咬着嘴唇,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可以流那么多的眼泪,“可是他们都说我不孝,是我把爷爷气死的。”
她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眼泪滚烫的温度一直落入他的心底。
很久很久,他对她说:
“我懂你有多好。”
后来曹霸琪一夜之间变得不再叛逆,自动放弃了体育特招的名额,拾起书本,决心只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好的大学。
没有老师相信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学生,就连她曾经帮助过的那些同学也因为她恶劣的伤人事件而离她远去,只有邹拓海,一直陪在她身边。
高考成绩放榜,她的成绩并不亮眼,却比起之前的她足够醒目。
尽管如此,她和邹拓海的成绩还是相差了很大的层次。
可他仍然义无反顾地和她报了同一所学校,辜负了所有老师的期望,又填了长辈很不看好的医学专业。
没有人理解。
甚至有人半开玩笑半讽刺地问他,你是不是和曹霸琪走太近了,所以脑子也开始短路了?
对于流言蜚语,他一笑而过。
过去那么久了,今天,在他救起林清心时,看到她脸上闪动不息的狂喜,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学医的理由,只是因为不忍心看着她受伤无人管理,看着她在面临亲人离去时的悲伤无力,她于他而言,早已超越了男女之间的喜爱,更是密不可分的亲人。
这是他第二次吻她,在呼啸的北风中,在冰凉的河岸旁,在寒冷的严冬里,在万物枯黄的背景下,却是那么真切而美满。
松开她,两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说:“生日快乐,曹霸霸同学。”
她说:“生日快乐,邹海海同学。”
是的,他们同一天生日,住在对门,三岁相识,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同学,此缘此情,此生不会再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