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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这些天一直在下雨,气温变得越来越低。邱云飞起床上早自习,走路的时候感觉左腿有点痛,心想可能是这几天着凉了,就没告诉妈妈。天还是黑黑的,他一拐一拐地的在路上走着,路过香莲嫂家门口的时候,门吱吱的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二十来岁的模样,口里叼着烟,边走边整衣服,绕到屋后朝北边去了。云飞看着那个背景有点眼熟,好像就是那天骑自行车的邹晓辉。他感到有点奇怪,香莲嫂的男人在河南那边的建筑队上班,长年不在家,这非亲非故的,这天还没大亮,他来这里做什么。
      晚上从学校回来,云飞的腿就疼得越来越厉害,第二天早上干脆就下不了床了。妈妈急得没办法,又联系不到爸爸,就让邻居帮忙照看着妹妹小娜,一个人背着云飞走了四五里的山路,来到镇里的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说这病需要住院治疗,妈妈便办理了入院手续。医院里几乎没什么病人,整个后院静悄悄的。妈妈背着云飞来到了病房,房间摆着两张床,却只有一套被褥,妈妈晚上就和衣睡在另一张床上照顾云飞。云飞腿有点疼,就让妈妈去书店买了两本书,每天就靠看书来打发这痛苦又无聊的时间。
      两天后,医生来检查云飞的病情。因天气越来越冷,云飞身上穿得比较厚,检查的时候不太方便,妈妈只好把他的裤子全脱了下来。医生刚刚检查完,正准备离去的时候,立秋轻轻的推门走了进来,问道:“叔叔,邱家沟村的邱云飞是在这里住院吗?”话音刚落,没等医生回答,就瞅见了躺在床上下身还光着的云飞,忙把头背了过去。云飞的脸也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妈妈用被子帮他盖上,笑着说:“大家都是男孩子,怕什么呀。”,立秋这才回头来冲着云飞微微的笑了。妈妈看了一眼立秋笑道:“哟,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瞧这满头大汗的,快坐下歇歇吧。”说完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立秋。
      “他是村西头做砖瓦的陈叔叔的儿子。”云飞回过头来看着立秋,立秋正用手帕子擦着汗,小脸红扑扑的,忙问道:“这么远的路,你不会是走着过来的吧?”立秋笑着点了点头。
      “□□的儿子?就那个小立秋吗?”妈妈望着立秋,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长得和他妈妈简直是一模一样。他妈妈当年可是我们村里的最漂亮的媳妇了,只是年纪轻轻的就… …”
      “姨,听说云哥病了,我就请了假来看看他。”立秋抬起头问云飞的妈妈:“他的腿是怎么了?我能看一下吗?”妈妈掀开了被子,见云飞的膝盖肿得像个大馒头,立秋皱着眉头说:“都肿成这样,那得有多疼呀。”
      “我没事的,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云飞笑了笑,拉了拉立秋的手说:“倒是你,这偷偷的来这里看我,不怕你后妈知道了打你啊?”
      “打就打呗,这两年都让她打习惯了,就跟挠痒痒似的,没事的。”立秋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妈妈听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掀帘子到外面去了。
      午饭后,两个人又在一起聊了会天,看时候不早了,立秋起身要回去,云飞妈妈忙把他送到了医院的门口。
      这大街上好生的热闹,好像是谁家在娶媳妇。鞭炮一挂接一挂的响着,乐队被前面的人截住了在表演抬花轿,后面跟几辆马车,妆扮得花花绿绿的甚是好看。第一辆车子上坐着一位盖着红盖的头的新娘子,新郎官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穿着一身蓝色的中山装,胸前那朵红色的小花格外的显眼,正笑盈盈的给路上的人发着喜糖。立秋一眼便认出他是村里的“秀才”张建军。张建军从小学就爱读书,可惜家里穷供不起,中学没毕业便辍学了。他写字画画无一不精,是村里出了名的文化人。立秋的一个远房表姐和他是同班同学,一直喑恋着他,可父母嫌他家太穷,建军的妈妈又是个先天性的精神病患者,终是没有遂了心愿。
      “建军,是你今天结婚呀?媳妇是个村的?”云飞的妈妈一看是他,高兴得和他打招呼。张建军赶忙递了几块喜糖过来笑着说:“马家河子的,是两个月前我爸托李婶儿介绍的。我看那女孩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女方家里也没挑咱什么,就同意了。婶儿,今天在镇里溜达呀,一会儿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不了,是小云在这里看病,今天回不去了。”云飞妈妈笑着说:“你看,你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真是不好意思啊。”
      张建军忙说道:“婶儿,都是街坊邻居的,您说这话多见外呀。小云得病了?是什么病啊?严不严重啊?”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婶倒是有个事想求你,”云飞妈妈说着把立秋了拉过来:“这孩子大老远的走路过来看小云,他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正好你有车,把他稍回去吧,省得他在路上走的辛苦。”
      张建军听说,就把立秋抱到了马车上,回头和云飞妈妈笑道:“您就放心吧,婶,我一定会把他安安全全的送回家的。”
      乐队在镇子里又连续吹奏了一个多小时,新郎官又给他们发了好多的烟和糖,堵在前面的人群才慢慢的散去。车队朝邱家沟的方向继续前进,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立秋挤在马车上,一路上摇摇晃晃的不知不觉得竟睡着了。
      鞭炮噼噼叭叭的声音把立秋从睡梦中惊醒,他睁眼一看,天已经完全黑了,车队已经到了村口,乐队被看热闹和索要烟酒的人们截住了,正在前面表演节目。立秋准备下车和建军哥打声招呼就回家去,估计这会儿家里都被那女人闹翻天了。
      前面突然人声嘈杂,乐队也停止了演奏,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马车被围得水泄不通,立秋下不了车,只好站在车上朝前边看了看,原来是邹晓辉喝醉了酒,挤到马车前揭了新娘子的红盖头。他把那块红色的方巾围在自己脖子上,斜着眼睛瞅着新娘子说道:“漂亮,长得真是漂亮。今晚这洞房哥哥我闹定了。”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便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那媳妇倒也没有被吓到,大大方方的瞅了那邹晓辉一眼,笑着把红盖头从他脖子上摘下来自己盖上了。张建军惊出了一身冷汗,怕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就从车上拿了一瓶好酒递给了晓辉,笑着说:“你今天喝多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改天兄弟我再专门请你喝一壶。”邹晓辉接过酒一扬手就把那瓶子扔在了地上,冷笑着说:“替你小子闹洞房是哥哥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的,滚一边去!”说完把新郎官推在了一边,笑着坐到车上就要亲那新娘子。张建军急了,上前死命拖住邹晓辉,不让他非礼自己的新媳妇,却被晓辉起身一脚踹在了地上。衣服上的那朵小红花掉了下来,眼镜还歪歪扭扭的挂在鼻梁上。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冲上去和对方拼命,却被身边的人死死的拉住了。双方的亲友都涌上前去护住了新娘子,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立秋正暗暗地为张建军担心,却冷不防被人揪住耳朵拖出了人群,原来是后妈看热闹的时候无意间瞅见了他,一肚子的怒火全发泄了出来。只听那女人骂道:“你个小狗日的,整天不回家在这儿看什么看?你怎么不死到外边啊。”口里一边骂着,还一边用脚狠狠的踹着立秋,从村口一直把立秋踢回了家里。那晚她没给立秋饭吃,还让他一直跪在门外。后来立秋实在是困极了,就偷偷的躲在西边的小柴房里曲着身子睡着了。迷迷糊糊地他似乎又吃到梦寐以求的白米饭,正吃得香甜的时候,舌头却被扎得生疼,他抬头一看,后妈正在他旁边阴森森地笑着,原来她又在他的碗里偷偷放了几根针,鲜血从嘴里直往外淌。他猛然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爸爸的怀里。原来爸爸担心他的身体被冻坏了,就趁着后妈睡着了偷偷的把他抱进了屋子,和衣搂着他睡了。
      ※※※※※
      半个月后,云飞的腿渐渐的好了起来,妈妈便办了出院出续,带着他离开了医院。前两天刚刚下了一场雪,路边的草丛中还盖着厚厚的一层。北风呼呼的刮着,天气虽然晴朗,但却寒气逼人。小付大伯赶着骡车从镇子上回来,遇到他们母子两个,就顺路稍了一程。妈妈在车上和他聊起了家常,两个人正说笑着,忽然瞅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哼着流行歌曲从前面的松林里走了出来,嘴里边叼着烟,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后面紧跟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脸上抹得跟霜冻了似的。她向前小跑了几步,从后面一下子抱住了那男人,却不想被那男的冷冷的推开了。等他们走了过去,妈妈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开放,我们那个时候哪敢这样啊。”小付大伯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一对伤风败俗的东西,什么玩意儿。”云飞的妈妈问道:“那男的我觉得像是老邹家的儿子邹晓辉,那女没见过,是他新找的对象吗?”
      “什么对象呀,那女的是村里张建军新娶的媳妇,我一看她那长相就知道是一个狐狸精,潘金莲。”小付大伯愤愤不平的说:“结婚那天建军那孩子为了她还让那小王八蛋打了一顿,她倒好,结婚才几天就把男人丢在一边不闻不问的,和这么个败家的玩意儿勾搭上了,这狗娘养的迟早会遭雷劈的。 ”
      “这就是建军媳妇啊?”妈妈有些不太相信小付大伯说的话。
      “可不咋的,除了她还有谁,邱家沟几百年都没见过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了。”听小付大伯这么说,妈妈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车子走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下,云飞远远的就瞅见一个小男孩在树下坐着,两只手托着腮帮子,正望着对面的松林发呆。云飞和小付大伯打了声招呼便提前下了车。蹑手蹑脚地悄悄走到他的身后,用手轻轻地蒙住他的眼睛,立秋吓了一跳,一把就抓住了蒙在眼睛上的那双手,就在触到的那一刻,立秋已经猜到是谁了,便笑着问道:“是云哥吗?”手慢慢的松开了,立秋回头一看真的是云飞,喜出望外,笑盈盈说:“真的是云哥哎,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的腿完全好了吗?” 云飞笑着点了点头,十多天没见,感觉立秋比以前又清瘦了许多,看着他被风吹得通红的小脸,有点心疼的说:“天这么冷,坐在这儿不怕冻感冒了吗?”
      立秋笑着说道:“这些天你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怕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还想着过几天有空了再去镇上看看你的。没事的时候我就在这儿等,没想到真的把你给等回来了。”听了这些话,邱云飞心里暖暖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用手在他的小脸上轻轻的掐了一下。
      这时有辆绿色的吉普车缓缓地在路边停了下来,从车里面走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头发吹得老高,还戴着一副墨镜,看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善类,云飞便拉着立秋准备离开。
      “小云?都长这么高了,不认识叔叔了吗?”那人摘下了墨镜,笑嘻嘻的望着他们两个。云飞仔细一看,原来是爸爸的朋友小李叔叔,便笑着拉着立秋的手走了过去。
      小李叔叔告诉他,这次来这里是为了给村口的这棵大槐树拍几张照片,好像是县里做什么宣传画册要用。云飞听他这么说,高兴得拉着他的手求道:“李叔叔,既然这样,能不能给我们也拍一张照片啊,就一张。”小李叔叔故意拉下脸说:“不行不行,我这相机是工作用的,怎么能随便给别人拍呢,邱部长知道了非开除了我不可。”云飞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勉强,便笑着说:“没事,不能拍就别拍了,我这就回去和妈妈说一声,中午记得来我家吃饭啊。”说完就带着立秋准备离开。小李叔叔忙笑着叫住他两个,让他们手拉着手站在大槐树下,要为他们拍照。立秋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照过相,虽是高兴,却绷着个小脸,像个木头人似的。云飞瞧他这副囧样,就伸手在他的胳肢窝下乱挠,立秋禁不住痒笑了起来。小李叔叔瞅准时机按下快门,为小哥俩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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