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我想要你（一） ...
-
丁柠几乎是一出站就看见英挺的自家男朋友站在人群中，剪裁合适做工精良的休闲西装更是衬得他气质脱俗，鹤立鸡群。
陆尽然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朝停车场走。
“我奶奶怎么样了？”
“摔了一跤，下半身暂时瘫痪了，情况不算乐观，这两天一直得有人守着。”
丁柠眉头皱成一团，难掩担忧神色，又被他摸了摸头，听见他说：“别太担心了，我在这有个医生朋友，会全力帮忙的。”
她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他半晌，才憋出一句“谢谢”来。她知道，如果没有他，奶奶哪能那么幸运地住进vip病房，得到那么贴心的医疗服务。
陆尽然叹了口气，带她上车。
病房门口围满了七大姑八大姨，都是听说奶奶生病了赶过来的。由于前来探望的人太多，怕打扰到病人休息，病房里护士不让进，只允许在外面看一眼。
丁奶奶这一摔摔得可不轻，住院费治疗费再加上请护工等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少说也得十来万。她膝下共三个儿子，丁柠爸爸排老二。老大家里做水产生意，前些年发了笔横财，生活过得也算富足。丁柠爸爸在事业单位上班，老实地拿着国家工资。丁柠的叔叔，也就是排行老三的那位高中没读满就出去打工过日子，前几年才回到家乡娶妻生子，现在经营着一家杂货铺，平日收支相抵，没什么多余的闲钱。结果却是手头最宽裕的大伯出的费用最少，老人住院期间，前后统共才来了两次，拿的钱加起来勉强凑足一万块。反而是住在乡下叔婶东拼西凑，还挪了一点孩子上学的钱，硬是凑足了三万块。丁爸和丁妈去年才给新房付了首付，本来就没什么钱，只好拿出自己平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养老钱，加上老丁家年轻的几个孩子也出来点力，这么一凑，离所需费用还差了两万块。
丁妈妈面色不悦地看了眼脖子上挂着大粗金项链的大伯母，本来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大伯母那么精明的人，自然是知道丁妈妈想说什么，假意地笑了笑，双颊松弛的肥肉马上堆了起来。
“你们也知道这水产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我们婷婷明年开春就要办婚事了，这马上也年底了，厂里的工人还等着发工资，我们哪还拿的出那么多钱啊！”
大伯母怪声怪气的语调丁柠听着很不舒服。他们家跟大伯家因为奶奶把乡下的田地留给丁爸爸的事，平时关系很尴尬，她跟那位堂姐关系也不冷不淡的。
丁爸爸绷着张脸，虽然没说什么，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见没人理她，大伯母又开嗓门了：“不是乡下还有块地么，加上后山那片小树林，怎么着也值个三四万吧……”
这时大伯也帮腔道：“是啊，现在还能卖个好价钱，再过几年这乡下的地越是贬值得厉害。”
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叔叔也沉不住气了，厉声喝道：“那可是祖宅，是咱们老丁家的根，能说卖就卖吗！大哥，嫂子不会来事，你怎么也跟着糊涂啊！”
被小叔吼了一嗓子的大伯母自然心有不甘，看了一眼站的稍远的陆尽然，还不依不饶地：“再说了，柠柠男朋友不是企业家么，拿个两万块算点什么大事。”
丁爸爸终于发话，怒气一上来，脸红脖子粗地，“行了行了！闹给旁人看笑话是不是！妈你们也看完了，没事赶紧走！”
丁柠心里不由一酸，其实更多的是尴尬，当着陆尽然的面，一家人闹得这么难堪，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这么一下，全曝光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脸色是有点不太好看。
察觉到她的视线，陆尽然扭过头来，捏了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
等大伯一家骂骂咧咧地离开后，丁柠才情绪低落地说：“大伯一家一直这么不成体统，我们家的丑事，全让你看到了。”
陆尽然捏着她的脖子贴近自己，轻声道：“别整天胡思乱想的，他们家是他们家，你们家是你们家，我有眼睛会看。”这么贴着她靠了会又道：“累不累？要不要回去睡一会？”
丁柠摇摇头，仍是半靠在他怀里，沉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几天丁柠一家三口轮着请假白天夜里地服侍着老人，那个张医生，就是陆尽然的小学同学，也经常有事没事过来看看，嘘寒问暖的。丁奶奶的病情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下，终于有了一些起色，可以张口说些简单的话，也能吃得下流食了，可下半身仍旧是摊着，大小便不能自理，有时还会失禁。
陆尽然不忙的时候也来医院陪着，削个苹果倒个热水什么的。期间被丁柠赶了好几次，他都没听，耍赖不走。听陈历林说，奶奶出事的那天，他推掉了好几个会议，忙前忙后地医院里一通打理，给手忙脚乱的丁爸丁妈省了好多事。他白天工作繁忙，她实在不忍心要他再和她挤在病房里狭窄的陪护床上。
有一天，打水回来的丁柠看着爸爸跟在陆尽然后头，两人一块往走廊拐角那走，神神秘秘的，她好奇心一上来，就蹑手蹑脚跟了上去。
视线里，陆尽然背对着她站在丁爸爸前面，足足高了他爸有半个头，看不见正脸。倒是她爸，神情看上去有点仓皇，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叔，这张卡里有五万块钱，拿着给奶奶看病，不够再跟我说。有需要帮忙的，我不在的时候尽管告诉张医生。”他掏出卡硬塞到丁爸爸手里，“还有，这事别让柠柠知道，我怕她多想。”
听到这里，丁柠不知怎的忽然心尖发烫，整颗心脏似要融化。趁他们还没发现，赶紧离开，若无其事地回到病房，给她奶奶擦身体。
奶奶住院的第二天，陆尽然父母拎着一堆补品来探望过。这种情形下双方父母的第一次见面，难免仓促了些，于是两家人约好了，等奶奶出院，再正式约个地方好好一起吃顿饭。
因为要照顾奶奶，公司里这几天丁柠去的很少，一些要紧的活都交给了别的同事，江姐和奇奇也来医院看过一次，说了些话宽慰她。
奶奶因为大伯和大伯母，再加上担心自己的病拖累大家，最近几天一直唉声叹气，陆尽然来了，就陪着她聊天，讲些趣事，把她哄的直乐呵，丁柠以前从来不知道他这么能说会道，注册个微博号简直可以去当段子手了。
丁柠从外面回来，知道陆尽然从公司直接过来还没吃午饭，给他带了个蛋糕。刚进病房，就看见他正端着个尿壶，弓着背站在奶奶床前。
奶奶已经排泄完了，床单上一点没沾到，倒是他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的前摆上，可疑地湿了一片。
陆尽然倒了尿壶洗干净手，转身就看到这么一幕，丁柠红着眼眶，傻乎乎地瞪着他看，那样子别提有多滑稽了，可他愣是笑不出来。
她走上前两步，张开手臂就要扑进他怀里，被他生生拦住，“衣服脏了。”
“这些事喊我爸妈来就好了。”她说这话时，已然是哭腔。
他自己的衣服弄脏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却担心把她的衣服也弄脏，把她推的远远的。即便亲孙子，也不一定能做到服侍大小便，可他一个还谈不上孙女婿的人，却细致孝顺到这种程度。除了满腔的感动和爱意，她已经没有其它情绪了。
反观大伯，作为奶奶的大儿子，尽的孝道还不如陆尽然来得多。原来血缘真的无法保证一切，养个儿子，还不如孙女婿来得值。
陆尽然抬手脱了外套扔在椅子上，把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她拥进怀里，一下下地顺着后脑勺，无奈道：“我早就把你的家人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你的奶奶也是我的奶奶，我服侍着，不是天经地义么？”
“你怎么……这么好……好想嫁给你怎么办……”丁柠哽咽着，半天才把话说完。
下了班的丁爸丁妈过来跟丁柠换班，就看见安静的病房里，只穿着藏青色毛衣的英俊小伙子拥着自家哭哭啼啼的女儿，还以为她受了什么欺负。可下一秒，扑通一声伴随着骨头敲在石砖上的声音，小伙子忽然单膝跪了下来。
丁爸和丁妈蒙得止步门口，丁柠也蒙得一下止住哭声，愣愣地看着面前神情肃穆的男人。
陆尽然摸了摸口袋，颤巍巍地掏出前几天刚取的戒指，抖着手递到她跟前，大冬天的脱了外套，居然比刚才更热了。
“我前半辈子，最幸运的两次，一次是赶上政策，找对合作伙伴创立了公司，另一次就是重新遇见你。”
“未来变数不定，我也不能承诺太多，但至少能许诺舒适的生活和一心一意地爱你，”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再次看向她的目光里，是旁人看了都忍不住动容的柔情。“好像之前脑海里演练的各种求婚招数都派不上用场了，今天太仓促，也没来得及买花，我其实不太有把握……”
眼前的这个人，他的眉目比冬日的暖阳还要温柔，他的嗓音，比天籁之音还要令人沉醉，他说――
丁柠，你要不要嫁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我想要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