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06 噩梦醒来的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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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的时候，浅眠的小夜听到了审神者急促的呼吸声。
蓝发少年从小熊兜帽里迷蒙的睁开眼睛，视线转了一转就落到了床另一边的审神者身上。
白发少女的双臂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刘海被汗湿在额头，呼吸十分急促——怎么看都是为噩梦所扰的情况。
睡前的时候，她明明一手一个把两位短刀抱在自己怀里，而此刻两个少年都一左一右睡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有审神者移动到了床尾。
小夜茫然了几秒，很快找回状态，他轻手轻脚爬起来，小心的晃了晃还在沉睡中的乱藤四郎。橙发少年嘟囔着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状况后也清醒过来。
连续呼唤几声后没得到回应，两位短刀只好采用了更激烈的morning call。
“主人——醒一醒！”乱整个人都扑在少女审神者身上，他想掰开审神者牢牢抱着自己的双臂让她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啊啊，真是的，怎么这么大力气……这样下去手脚都要僵硬啦！还有好多汗……呐，小夜，帮我去拿条毛巾……”
“主人……好像在说着什么。”蓝发少年敏锐地察觉到审神者极小声的喃喃自语。
“诶？”乱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把脑袋凑过去附在审神者嘴边，终于也听到了审神者一直重复着的音节。
“听不懂……主人说的不是日语吧？”乱坐起身，重复了下那几个音节，不解其意的皱起眉头。
“唔。”小夜点点头，目光担忧的注视着审神者，“要不要……找药研来看看。”
“再叫不醒的话就只能找药研了。”抓了抓睡衣帽子上的猫耳朵，橙发少年不死心的推了推陷入噩梦无法醒来的审神者，看到少女因为双臂的姿势让衣领在脖子处都勒出红痕，不由的伸出手想去把那一处衣物拯救出来，“这样下去都要窒息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呀。”
少年的指尖刚刚落在审神者的喉咙附近的时候，本来沉眠着的审神者这一瞬猛然睁开眼睛！
异色的双瞳在昏暗的室内显得诡异又不详，少女发出一声尖利的咆哮，让本来正因她的清醒而惊喜的两位少年一个愣然。
接着，离得最近的乱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摔下床，随着少年的身板重重砸在地板上，乱的痛呼和小夜的惊叫一同响起。
“主人！”
少女的从喉咙处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双手牢牢地按住乱的肩膀，平时溜圆的双眸竖成一条直线。
“%@￥&*”少女又发出了他们不懂的音节。
就在小夜焦急的跳下床准备拉开看起来很不对劲的审神者的时候，卧室门被大力的拉开，与此同时也传来众人不安的声音：“怎么了！”“大将没事吧！”“是摔下……来……”
看清楚房内的情形后，门外穿着内番服（不知为何还有几位拿着刀）的众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
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审神者，被压在地上的乱，表情惊慌的小夜。
“……”
“…………”
门里门外陷入一片沉默。
敞开的门带进一阵冷风，让澪混沌的意识有了些清醒，她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竖成直线的瞳孔转变成温顺的圆状，目光的焦点也自然而然落到了自己面前。
橙发少年混杂着不解和委屈的目光直直的对上来，乱橘色的长发从睡帽中散乱出来，少年蹙着眉头委委屈屈的喊道：“主人……”
刚刚从噩梦中得以挣扎出来的澪还没彻底找回自己的意识，一瞬间满脑子全是“我居然对未成年下手了？”“这是哪发生了什么”的茫然。
属于成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来，“主、主人您这是……”
澪转过头，看到身高不一的一群人表情各异的站在门前，也终于找回了云游天外的意识。
“喵啊——”少女猛地弹起来，发出一声尖叫。
“我我我我不是……那个、 我……”澪慌张的缩到房间角落，脑子一片混乱。
得以解放的乱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肩膀，撒娇一样的抱怨着：“没想到主人的起床气这么厉害呢。”
良好的视力捕捉到了少年从睡衣领口处露出的淤青，澪的瞳孔缩了一缩，再也忍不住的从窗口跳了出去。
“对不起！！！”
只留下这么一声。
乱揉肩膀的动作僵硬下来，小夜看着被打开的窗户，满脸的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回事，乱？”身高一米五气场两米八的药研推了推眼镜站出来。
乱垂下肩膀，跟小夜对视了一眼。带着沮丧开口道：“ 其实……”
*
澪也十分沮丧。
她坐在屋顶吹了一会冷风，等脑子完全冷却下来才灰溜溜的爬下来，垂头丧气的想着要怎么跟付丧神们解释。
“阿嚏——”出过一身汗还穿着单薄的寝衣，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赤脚走在走廊上，澪搓着因为寒冷而汗毛竖起的胳膊，心中满溢着可以拧出水的低落情绪。
真糟糕呀。
做了久违的噩梦，还袭击了同伴，差点做出无法挽回之事。
真是糟糕透了的自己呀。
少女幽灵一样轻飘飘的走着，不自觉走到了锻刀室的门口。
暖融融的火光印入瞳孔，还有热乎乎的温度扑面迎来。
“日安，审神者大人。”小巧玲珑的刀匠正在刀炉前悠闲地喝着茶，看到澪的身影他放下茶杯招呼道。
澪没有回话，只是目光没有聚点的慢慢走进来。
“是要锻刀……审神者大人！”正想拿起锤子却看到审神者越走越快大有一头撞进炉子里的趋势，刀匠连忙跳下坐垫拉住少女的衣摆。
少女止住了脚步，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空洞的注视着火光融融的刀炉。
“梦游吗这是？哎呀哎呀。”刀匠围着审神者绕了两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既然来到这里，就当做您要锻造刀剑好啦。”
资源被接连扔进刀炉里，火光大盛。刀匠抹了抹汗看了看时间，“咦，两小时三十分吗……这个时间很不错呢。”
澪看了看那个显示着倒计时的木牌，歪了歪头，转身从存放资源的箱子里翻找出什么递给了刀匠。
加速用的手伝札。
“即使在梦游也是不愿意等待的性格吗？”刀匠摇头叹气，接过手伝札扔进刀炉。
“嗯，是打刀呢。与大太刀的锻造时间相同的话目前就只有那一位国宝先生了吧。”
被刀匠裹在布里递过来的，是还没有装配拵与鞘，雪亮无匹的刀刃。
——没有被审神者唤醒的，刚从刀炉里诞生的姿态。
刀身还带着未凉的温度，澪的手指眷恋的抚摸上去，在刀身上看见了自己倒映的脸，像是无法忍受的，一把握紧了带着自己倒影的刀身。
“审神者大人？”刀匠不安的询问出声。“您……不满意锻刀结果吗？”
澪默然摇头，看了看自己毫发无伤的手心。
“虽然只有药研大人有绝不会刺伤主人的逸话，但是，这里所有的刀剑，都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主公的。”刀匠再次踮了踮脚，把那把雪亮又美丽的刀递了过来。
澪接过刀，看着倒映着的自己目光随之松动。
“绝不会伤害……吗？”
灵力慢慢的涌进握着的刀身，澪这次没有闭眼，她大睁着眼睛，不愿错过片刻的看着手中的刀在灵力的作用下化为耀眼的白光，然后在白光中有成年男性的身影慢慢成型。
“我是压切长谷部。只要是主的命令，无论什么我都为您完成。”
用沉稳的口气这么说着，短发的打刀恭敬的半跪在澪的面前。
澪没有回答。
男人笔挺的跪着，身姿凛然。
有小小的水滴溅落在澪的脚下。
顾不得失礼，压切长谷部惊愕的抬起头：“主人？”
名义上的主人，少女审神者的面容第一次映入眼帘。
少女睁着圆圆的眼睛，异色瞳孔里毫无哀意，只是一片空落落的苍茫，那种苍茫长谷部并不陌生，那是战火烧却之后，寂芜的荒野之色。
“你说，无论什么？”少女似乎没察觉自己在无声无息的掉眼泪。
“是。无论什么命令，我都为您完成。”长谷部恭声应答，犹豫片刻后他还是低声问道，“您……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呢？手刃家臣？火攻寺庙？请随意吩咐。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为您斩杀。”
“啊。”澪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满脸泪水，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光的刺激，眼泪才生理性的不停溢出，她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这个……”
话未说完，审神者敏锐的听觉就感觉远远地传来付丧神们寻找她的呼声。
还没想到怎么面对大家的澪拽起长谷部往外跑去，还不忘回头威胁刀匠，“就说没见过我不然把你扔进锻刀炉！”
刀匠笑呵呵的捧茶：“看起来审神者大人精神起来了呢，哎呀哎呀，是好事呢。”
长谷部随着澪的步伐在走廊里拐来拐去，疑惑问道，“主人？这是？”
“逃跑啊，我现在不想看到大家。”少女理所当然的说着，脚下一个使力跃出走廊跳到了院子里，“两个人一起跑目标有点大不然你帮我引开……”
“主！”长谷部突然声音严肃的打断她，跟着也跳到了院子里，“您太乱来了！”
“诶？”愣了一愣后澪恼羞成怒，“不、不用你管，乱来又怎样，不是说什么命令……”
“失礼了。”长谷部利索的解除了外着的甲胄，又脱下长长的外衣，“我不能眼见您因为乱来而让身体受伤。”
他把紫色的外套披在少女肩膀上——长长的外套因为身高的关系拖了一截在地上。
“您穿着太单薄了，请暂且用这个御寒。”长谷部握紧了手里的刀，“ 我会为您引开一切敌人。”
“不是敌人啦……”澪挠着脸颊 ，因为刚才会错了意误会对方而有些心虚，“我、我们还是一起跑吧！那个，就去屋顶吧！”
“是！”长谷部因为接到了命令振奋起来，他弯下腰，一手揽住少女的肩膀一手勾住膝弯，一个利索的公主抱。
“稍微会有些颠簸，请您抓稳。”
澪条件反射的勾住长谷部的脖子。
后退几步后，长谷部用很快的速度完成了几个借力跳跃，来到了屋顶，
“您需要的话，我可以下去引开他们。”长谷部抱着怀里的审神者，小心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清晨的寒意还是十分刺骨。澪摇了摇头，依然攀在长谷部身上汲取着对方的体温，她歪头打量了下抱着自己的付丧神，男人淡青紫色的瞳孔温顺的回视着她。
这样看着，真是难以有“这个人是刀剑的付丧神呢”的实感。
温暖的体温，跳动的脉搏，可以触碰的□□。
澪默不作声的把脑袋埋进对方颈窝。
长谷部明显的僵硬了一瞬，圈着少女的双臂都有片刻的紧绷。
大概是搜索审神者的人增加了，呼喊声很快就由远及近的传来。
澪抓在长谷部肩膀上的手指条件反射的用了力气。
“主？”
少女“唔”了一声，眨动的眼睛让睫毛在男人耳后处的敏感肌肤上轻轻拂过，然后她闷闷的开口：“装作不在好了。”
“您不想见到他们吗？需要我去解决他们吗？请放心，我会很快排除掉一切不利于您的因素。”新出炉的付丧神十分体贴地说道。
澪：“……啊？”
“或许因为人数，敌我双方实力上会有所差距，但请您放心，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他们靠近您分毫。”
澪一时因为新刀十分没有同伴爱的脑回路而过度震惊，眼看长谷部就要一副决一死战杀气腾腾的样子跳下屋顶，连忙拽住他的胳膊，欲言又止十几秒后，终于放弃「如何在摆脱自身责任同时把事情解释清楚」这个难题 ，闭着眼睛大喊道，“我在这里！”
听到脚步声往这个方向聚集起来的声音，澪垂着脑袋，带着自暴自弃的表情跳下了屋顶，长谷部愣了片刻，然后跟着跳下来，脸上满是“我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抱着主跳下这么危险的屋顶太失败了”的懊悔。
被众人包围起来，也做好了被质问的打算，澪耷拉着脑袋，在心里打好了长达千字的「关于起床气造成的严重后果」的忏悔腹稿。
“太好了，大将你没事。”药研松了口气的样子，“穿成那样就跑出去，任性也要有个限度哦？”
“主人的起床气真厉害呢。”还穿着猫耳睡衣的乱鼓着脸颊抱住澪的右胳膊，“如果事前打一声招呼的话我也不会吓了这么一跳，关于这点，还请您好~好~负~责~哦~”橙发少年露出狡黠的笑意。
小夜组织了一会语言，像是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话，于是蓝发的少年微红着脸颊从兜里掏出一个柿饼，塞到了审神者空着的左手里。
“大清早来这么一遭，还真是清醒的不能更清醒了。”和泉守兼定伸了个懒腰。
“这个捉迷藏的规模还真是大，若是之前有心理准备，想必会更为风雅才对……”歌仙兼定一手托着下巴沉思状。
“咔咔咔！当做修行来说的话还是很有意思！大伙这不是都输给主公殿下了吗！” 山伏国广的笑声十分爽朗。
“——”异色双瞳微微睁大，澪抬起头迅速扫了一圈周围，赤着的双脚不自然的在地上小小摩擦着，“……抱歉。”少女闷声说着，抓紧了身上还披着的紫色外套。
众人突然沉默下来。
“哎呀，这话昨天刚听到一次哦。”大和守安定歪了歪头。
“这种小事主公无需介怀！”鸣狐肩上的小狐狸甩着尾巴道，而鸣狐本人向前两步靠近了审神者，微微弯下腰，做着狐狸手势的右手轻轻点了下澪的额头，“嗯，不要在意。”
澪敏锐地察觉到她道歉之后大家反而情绪更加低落，心情本来也不算好的她也懒得去分析原因。不如说，没得到意料中的责问埋怨这样的回应，反让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她更为焦躁不安。
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不责怪我呢？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如果做出更惹人讨厌的事情，这份好会不会就会收回呢？
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你们才会对我更好？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你们会讨厌我？
可爱又无害的话，大家都会喜欢我的。喜欢我的话，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就可以活下去了。
在人类世界漫长的时间，这份认知深深刻在她的本能里——猫妖澪，早已是一个，渴望他人的爱恋之心到极致的怪物。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极强的求生欲也让她的认知产生了不小的偏差。
“不，我不觉得这是小事。”严肃的声音突然在澪身后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白色衬衫紫色长裤的短发青年锐利的目光正扫视着所有人，“说到底，还是你们的错，才让主一个人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青年大步走过来，把澪身上的外套裹紧，“而且你们甚至没有把主人的身体情况放在第一位……”他利索的把澪抱起来——还把长出一截的外套包住澪的双脚，“那么你们得不到主的信任，真是理所当然。”
澪，因为这更意外的反应陷入当机状态：“……”
烛台切头疼的扶住额头，“长谷部君，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长谷部看向了熟人，挑起一边眉头，嘲讽的短笑一声：“是吗？我是结论派，无论因为什么，你们没有照顾好主人，这可是事实。这种事情，让身为新来的同伴的我都难以对你们产生信赖。”
烛台切放弃了解释，苦笑道，“你啊，这种死脑筋的性格还真是没变呢。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先让主人去吃早饭吧。”
澪立刻从当机状态清醒过来：“早饭！”
她完全没有从长谷部怀里下来的打算，只是一手环着男人的脖颈，一手指向了厨房的方向，催促道：“那里那里！”——看样子是连走路都想省了。
“是！”而化身为座驾的长谷部毫无怨言，当即抱着少女就大步离去。
其他人则无奈的互相对视着，多少有些无言的跟了上去。
“好像，来了个不得了的新人啊？”
作者有话说第6章 Chapter 06 噩梦醒来的清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