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非人类》桓哲

7、第 7 章

　　第七章

　　宿舍几个人一起吃午饭。

　　娄柏琴戳着米饭，撇向邻桌的随灵晴，一旦随灵晴察觉了她的视线，她就马上收回视线，坐得端端正正。

　　这样来回几次，姚涵看不下去了，叩了叩林楠知的桌面，问她：“你和随灵晴闹什么呢？要不然我们喊她拼桌？”

　　“四人桌，喊她干嘛。”

　　林楠知话音未落，蔺安蓝放下筷子，拎着小手包风风火火的走了。只在空气中留下一丝香水残香。

　　随灵晴瞄着空当坐了过来，这位子刚好还在林楠知对面，因此她满意得不得了。

　　下午才要捉鬼，这会儿她已经兴奋得不能自己。

　　“林楠知，林楠知。”随灵晴喊不动林楠知，就站起身，一只手掩着和林楠知耳语，“你有没有发现蔺安蓝变了？我们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不用香水的哦，而且这个味道太馥郁了，根本不是我们东方人的审美。”

　　随灵晴说完悄悄话坐了回去，就发觉姚涵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毕竟当初随灵晴主动和她们宿舍结交，靠的是自信大方侃侃而谈，绝不是这副背后议论别人长短的尖酸样子。

　　随灵晴还真不是有心在说别人坏话，她这抓鬼的专注比林楠知要热切得多。

　　反正悄悄话都被人听见了，随灵晴干脆就敞开嗓子说道：“我上次又在四楼看见她了。她明明看见我了，又换了另一边走的，她是不是……”

　　也只有随灵晴以为这是鬼魂作祟，姚涵皱了皱眉，打断她：“这关你什么事？”

　　随灵晴急了，“万一那个女鬼还没走呢！你们就不关心吗！”

　　随灵晴声量一大，就有好几个人往她们这边看。娄柏琴看随灵晴火气最重，就摇了摇她的胳膊，弱声弱气地说道：“你们不要吵了。”

　　随灵晴当即一噎。

　　不是，她不是要吵架啊！

　　随灵晴向林楠知送去求助的目光，林楠知是想当做没听到的，然而……

　　“师父！”

　　这一嗓子也太嘹亮了。

　　林楠知：……

　　没记错的话高中时期随灵晴最爱摆架子的，经常是臭脸臭架子，这还不如之前呢。

　　姚涵现在对随灵晴有意见，不爱和她待在一起，看娄柏琴吃得差不多了，拉着娄柏琴起身就走。桌上这就只留了林楠知和随灵晴两个人。

　　林楠知剩一点米饭没吃，全都扒拉进嘴里，含混说道：“我也走了。”

　　随灵晴硬生生给她按回座位，没给她跑开的机会。

　　“我怎么了？你们都要躲开我？我想弄清楚我身边发生了什么，这不对吗？”

　　林楠知看着今妗挨着随灵晴坐下，长长的黑色发丝像海藻一样围着随灵晴打转。

　　她噗嗤笑了一声，眨眼又冷下脸，“你当然可以弄清你自己身边的事，但是你不能窥探他人，也不能奢望旁人都配合你。”

　　“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了，那两个鬼魂不会再出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放着正常的日子不过，非要追着鬼魂的迹象跑，是为了追求刺激，还是为了你的稿件有料可以写？随灵晴，你这个样子下去，迟早会被鬼魂缠上的。”

　　随灵晴很容易就被林楠知惹毛了，听到最后一句时，她瑟缩了一下，还是做出强势的样子，“你干嘛总拿鬼魂吓唬我！而且你怎么知道是我追着鬼魂的迹象跑，而不是鬼魂先找上我的呢！”

　　“高中的时候你见过鬼？”

　　随灵晴眼神晦暗，咬着下唇似在回想什么，正要应声，林楠知自问自答了。

　　“那几次不都是你自作主张跟着我，才会被恶鬼缠上。还是我救你救得太快了，让你都不知道心存畏惧。”

　　“林楠知……”

　　以往林楠知和她针锋相对，从没有真正的生气过，随灵晴觉察到了什么，茫然地喊了一声。

　　林楠知挣开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她：“地址我发到你的手机上了，我们下午两点在那里见面。我不会做什么，抓鬼的事都交给你。”

　　“我一个人怎么……”

　　“只要烧掉恶鬼附身的遗物就可以了，它们也不会出现在离那样东西太远的地方，所以一定就在那间房子里。”林楠知说，“你还想知道什么就快点问，下午我可不会这么耐心地回答你。随灵晴，随小姐。”

　　“那好吧。”

　　或许只是她的臆想，林楠知从随灵晴的声音里听出了哭声。

　　从食堂走出来。

　　“小妗，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

　　今妗从她身上钻出了半截，脑袋倒悬着和她对视。

　　林楠知看到今妗嘴角的微笑。

　　按理说，她可以在附身的状态下感应到今妗的情绪，可她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她不明白那既不善意也无恶意的笑容代表什么。

　　“小妗，你在想什么？”林楠知问道。

　　今妗收起了笑，双手捧住她的脸，额头靠着她的额头。

　　“我当然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她真的不确定以后要不要这么想了。

　　*

　　随灵晴在林楠知的“恐吓”之下，中午都没有睡觉，抱着电脑在图书馆待到了一点半。

　　按约定时间到了那家公寓楼底下，大概是心理作用，进楼之前她还觉得天气热得很，进楼以后立马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来往不少人走过去，随灵晴逮着位阿姨，甜笑着问道：“姐姐，你们这儿物业这么有钱，冷气打这么足啊？”

　　那人不理她，她回头一看，便死死地捂住了嘴。

　　妈妈呀！这个人怎么都没有后脑勺！

　　后来她再仔细看这栋楼的住户，即便不是头破血流的鬼魂，她也觉得阴气森森的，给她吓得腿软，不敢一个人上楼。

　　好不容易等到林楠知，随灵晴也不管林楠知还对她冷脸，揪着林楠知的衣服缩在身后。

　　“这楼里怎么这么多鬼啊？”

　　“这个密度还算正常的，不算多。”

　　“对了，我怎么一下能看见鬼了！”

　　“啊，和这栋楼的气场也许有关系。”

　　“我是不是快死了？听说将死的人也能看见鬼魂。”

　　林楠知按下电梯按钮，说道：“这我看不出来。”

　　随灵晴抖成了筛子，林楠知笑眯眯的，心想，这次之后总算是可以摆脱这个跟屁虫了。

　　那家主人住在28楼，电梯停下，林楠知对随灵晴说道：“你去开门。”

　　随灵晴三步一回头，不知道想了什么，一脸的苦相，五官都皱在一起。

　　“那我开了？”

　　“开。”

　　门从里面打开，穿着花衬衫西装裤的男主人脸上挂着笑，“我等你们好久了。”

　　“啊啊啊啊！”

　　随灵晴尖叫一声回过身就往林楠知身上扑。

　　林楠知硬着头皮将她从自己身上揪下来。

　　男人一看随灵晴的胆子这么小，起初的热情就没了，狐疑地打量她们，甚至想要关上房门，闭门谢客。

　　林楠知好歹捉了几年的鬼，免不了要和人打交道，遇见对方半信半疑的，就越发要装得自己很在行。

　　“这是我朋友，是个灵媒。”

　　对方的警惕心一起，就很难下去，林楠知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后脖，说道：“你脖子上坐了个女鬼，身上淌着水，眼珠暴突，把我朋友吓到了。”

　　那人脸色一变，像是信了她说的话。

　　“那是我的妻子，上个月跌进公园人工湖淹死了。”说着说着他抹了抹眼角，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接着又晃过神似的，终于从门口让开，请她们进门。

　　“这房子我一个人也不想住，本来是要卖掉的。来了好几个看房的，都说见到了脏东西，房子也卖不出去。”

　　林楠知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记得你们联系我，是在半年前了。”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柔和的：“那时我妻子还在，所以是她联系你的。”

　　“恶鬼的来历，你们有数吗？”

　　那人翻出手机，给她看两年前的一条新闻。

　　林楠知将链接发到自己手机上，然后说道：“前屋主杀掉了妻子和女儿然后自杀，这种情况是很容易形成凶宅。他们的遗物应该还在房子里面，没有清理干净，这几天我们都会过来，烧完遗物应该就没事了。”

　　男人去厨房里给她们倒水，许久没说话的随灵晴扯了扯林楠知的袖子。

　　“那个女人在和我说话？啊啊啊啊，她是鬼啊！不过我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啊！你听懂了吗？”

　　林楠知点点头。

　　“说的什么？”

　　“他杀了我。”

　　随灵晴没忍住爆了个粗口：“艹!”

　　所以说她们正和一个杀妻的犯人待在一起。